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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犯罪心理学大师现场推理实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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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辉煌年代早在一百年前就过去了,但名字听上去还是相当悦耳的。维多利亚风格
的台地上许多客房和旅馆曾接纳过来此一试温泉水的大人物和良善之人,但如今都
已经改作了公寓和平房。
我不记得自己曾有过一个父亲——我还没有长到有能力注意这类事情的时候,
他就已经走了。许多年来,我一直在听说有关他的事情,并非所有的故事都那么赞
美他,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他自己讲的故事。我最早的确切回忆是在利明顿一
处受人诅咒的地下公寓里长大的日子,那地方受人诅咒的原因我不得而知,也许是
因为那片沼泽地的涨落,但是,我母亲确认,那是一个极干净的地方,人们甚至都
可以把地板拿起来全都吃掉。
母亲一生都是位虔诚的天主教徒,每个星期天她都勤勉不辍地带我和弟弟去圣
彼德教堂做弥撒,她感谢教会给予她的一切帮助,因为她是独自一人抚养两个孩子。
她做各种各样的工作,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她在一家老人院里当助护。这个印象
刻在我的脑海里,因为有位看上去有一千岁的老人叫布鲁厄,有一天我在学校放假
时看见了他,当时,母亲给他带去了午餐。他一身的烟草味和陈茶叶味,经常穿着
拖鞋和晨衣坐在那里,看上去是在盯着一处想像当中的窗户朝外看。他一定有80或
90多岁了,当时我只有7岁。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保罗,先生。”
“你喜欢海盗吗,保罗?”
“我不知道海盗。”
“什么?从来没有见过?”
“探险家怎么样?”
我摇头。
他用牙齿吸气,然后朝我身后看去,就好像他话说到一半就忘了我们的谈话。
但是,几天之后,我母亲带着几本书回家了。
“这是布鲁厄先生给你的书。”她说。
那是我们家头一批真正的书,我一遍又一遍地读。这些书现在都还在——艾伦
诺·斯特莱德的《迷失在加拿大的荒野》、罗伯特·路易·史迪文森的《瑞土之家
罗宾逊》和《金银岛》,还有詹姆斯·奥利弗·克伍德的《猎狼者》。
我猜大家一定在想,这就是我终生喜好读书的开始吧。布鲁厄先生继续送我一
些书,直到他再也无法送书的那天为止。一年后,我自己就开始跑到利明顿图书馆
去了。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搬到了利明顿的一栋房子里,那是利明顿郊外扩建的一
个新村,不久就被那个城镇吞没了。
图书馆与我家之间是堪皮因山,是我儿时的玩乐场。一棵孤零零的橡树站在山
顶,爬到橡树主干的树权上以后,可以看到全镇的风光,还可以看到沃韦克那边,
那是郡政府所在地,离这里4到5英里远。橡树是一个令人着魔的儿童游乐场所,它
可以是一个城堡,也可以是一条海盗船或骑士的堡垒,这取决于伙伴们所玩的游戏
内容。
我并不觉得家境贫寒什么的。有些人家钱多,有些人家钱少。同样,没有父亲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战争总会让人体验到这些感情。因为这个原因,继父来
到我家的时候,我带着矛盾的感情迎接他。当时我已经12岁了,我看不出自己的生
活当中有多大一个洞是他能够突然间予以填补的。
他是俄国人,在战争中失去了妻子和两个女儿。他是个极端的反共产主义者,
是俄国军队中的一位少校,后来逃出了斯大林的营垒,从他的家乡一直走到瑞士。
最后他来到沃威克郡,当了福特汽车公司的一名工程师。
他阅读英语的能力很有限,这是他烦恼的一个原因,但是,他的英语讲得很不
错。哪怕如此,他看来还是一个异乡人,很不自在。他受过良好的教育,可能出身
富贵人家,有很高超的技能,还有指挥作战的经验,他发现自己与背景完全不同的
一批人混在一起做工。哪怕在同样来自东欧的移民当中,他好像也是不合群的,因
为他有智力,因为他以前是位有身份的人。
在当地的天主教学校里,获取良好的教育是一件相当碰巧的事情。那间小学为
很大的一个受托区服务,来此就读的学生的社会背景也各不相同,有富贵人家的子
弟,也有孩子来自野蛮人的人家。那是个严酷的地方,管教极严,孩子们每年升一
级,教学是在启蒙,也可以说是在带孩子。
13岁之前我手指上的每一片指甲都没有了。奇怪的是,这可不是同学当中一些
粗野的孩子干的事。这都是亚当斯先生干的好事,这位老师把人弄疼的时候特别兴
奋,真是个变态的人。他最喜欢的惩罚方法是让学生把手指放在书桌上,然后用约
两尺长的木条敲指甲。
我并不是因为接受这样的惩罚而特别出众的。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班上任何
一个没有手指变黑的男孩子都被认为是那位老师宠爱的学生。另一位小学老师把我
们的拼写课上得“生动活泼”,他让我们站起身来举着双手,每拼错一个字,他就
用尺子很尖的一边猛敲一下手。到今天,我还不能够拼得很正确,那都是他打人引
起的恐惧造成的。
如果当时的教育水平很可悲,英国教育制度的不公正却使事情更糟糕。在刃回
岁的那年,学生都得参加一项称为满11岁的考试,这个考试决定学生是继续上文法
学校还是上次等的新式学校。一条路能通往大学,另一条路为大学之外的学生做好
准备。
我不知道别的学校是如何组织这些考试的,但是,我们班几乎是按富家子弟和
穷人家的孩子来分成两组的。因为文法学校要求穿校服,而且要求孩子们在文化上
要有所追求,因此,让人感觉好像只有富家子弟才有钱支持这样的一种教育。
当时,这些孩子放学后得留下来多做温习和辅导,准备应付满11岁的考试。别
的孩子,包括我在内,就可以随自己的便了。如所预期的一样,一组的所有学生都
通过考试,而其他的人就都看着试卷说:“这是什么?”
这样,我的未来就决定好了,我去了次一等的新式学校。这里没有O级,也没有
A级。我得准备将来自谋生路了。这个现实有一天击中了要害,当时,我站在一个教
室的前面,注意到附近有扇纸板门开着。我朝里面看去,看到了一些化学烧瓶、试
管、本森灯和架子——所有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一个秘密。
我拿起一个试管问老师:“这是什么?”
“啊,放回去,”他说,“你以后永远也不会需要这些东西。”
虽然我不会想办法重写自己的过去,但是,我觉得任何一种决定一个11岁儿童
未来的教育制度,都是对当时的少年最大的犯罪行为。
哪怕在我离开学校的时候,我都还在想,我本来是想上大学的。为什么我不是
很清楚,但是,我计划存够钱后最终拿到自己的O级或者A级。这个进一步求学的概
念当时并不为家人所完全理解。我母亲是在爱尔兰的一处小村庄里长大的,她的生
活需求是最基本的,最直截了当的。她认为大学教育并不在当务之急的事项当中,
她害怕学者,对他们也是敬而远之。
我记不住为什么决定要当实习警员的,也许我们当地有一两个警察给我留下了
深刻印象吧。尽管有一次因为打破了一只破旧街灯的灯罩而受到当地巡警的训斥,
但是,我真的想不起来在我长大的那些年里,利明顿发生过任何一次犯罪事件。这
也是儿童时代好的一面。人们几乎是夜不闭户,车不上锁,母亲可以把婴儿车放在
商店外面,孩子们也可以自己走路上学。犯罪只是传奇故事书中发生的事情,或者
是别的民族发生的事情。
跟我们大多数人一样,我假定真正的流氓恶棍很容易辨认出来。柯南道尔和查
尔斯·狄更斯在我的想像当中描绘了这些犯罪分子的形象——那是像莫里亚迪和比
尔·赛克一样超凡出众的人。当然,在现实世界里可并不这么简单。
我非常清晰地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恶行并不会像一枚勋章、一块
纹身或疤痕一样磨损的。我曾在沃威克郡当过警员,因此曾在利明顿警察局工作过,
当时,也就是1963年8月8日星期四的清晨,15名戴面罩的劫匪在莱顿布萨德附近的
布里德高桥上阻劫了从格拉斯哥开往伦敦的夜间火车,掠走了263万多英镑。这个事
件称为火车大劫案,当时都震动了全世界。
照警界的话说,那就像让人抄起一桶冰水往自己脸上倒过来了一样。有一阵子,
整个警界都是一阵木然,人们在想,杰斯·詹姆斯抢了火车,事情并没有发生在这
里。有一种被侮辱和愤怒感,特别是在报纸描述那次事件为罗宾汉式的抢劫时——
那笔钱并不属于任何人,反正是要被毁掉的,那些强盗只不过帮了自己一把,祝他
们好运吧。不幸的是,开火车的杰克·米尔斯在抢劫过程中遭到毒打,而且,不管
那次抢劫在公众听起来有多么浪漫,警方还是对所犯下的暴力罪行做出了严肃的反
应。
作为一个警员,我在这些事件当中起不了任何作用,但我记得,电传机咔嚓咔
嚓地响个没完,坐在办公桌后十多年都不怎么挪窝的警官突然间都行动起来。几天
之后,他们将嫌疑犯的照片登了出来,当时,我盯着布鲁斯·雷诺尔茨、查利·威
尔逊和吉米·怀特的脸看,心想他们看上去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可能就是
在我旁边长大成人的那些人,或者是一个朋友的父亲,或者是当地的商人、店主、
出租车司机、学校老师……他们看上去像是任何人,就是不像火车抢劫犯。
我发现自己在问:“这些长相一般的普通人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东西使他们
变成这样的人的?是什么使他们来到这里,他们还有别的选择没有?”
克雷兄弟也是一样,我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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