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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游-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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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岸的青石有四、五米高,人本来下不去,但是在某处石壁上不知什么年代长出一棵香樟树,枝叶十分茂盛。顺着这棵树可以爬到离池底一米多高的地方,我就是这么下去的。下到状元桥底,在一掌多深的池水间拣起了皮球,正准备往回走,发现淤泥间露出圆形的一角,有什么东西半埋在水草中。我顺手将这个东西拔了出来,在水里涮了涮,看上去是一面古镜。这面镜子只有碗口大小,似乎是青铜的质地,背面刻有很多古怪的花纹,已经有不少绿色的绣迹。然而翻过正面一看,却异常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绣迹甚至连一条划痕都没有,就像刚刚打磨过的镜面一样,能清晰的照出对面的一切。

    这天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我还坐在座位上把玩这面偶尔得到的古镜。同班同学尚云飞走过我身边,看见了我手中的镜子,眼神十分奇怪,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没说,径直走了过去。

    尚云飞是我们学校的名人,是我们高一四班的“两大骛人”之一。所谓“骛”,就是“好高骛远”的“骛”,驱驰之意。尚云飞比我小两岁,可是来历非常特别,他是藏密高僧葛举吉赞大师的弟子。这位大师原先在川西一带受人供奉,后来寺庙被毁,他老人家不知怎么就云游到芜城市,并在芜城市东二十里外的黄庙广教寺落脚。广教寺最萧条的时候就剩下他这么一位僧人。云飞家就住在广教寺旁边,平时他父母对这一位老僧人多有接济,而尚云飞从小也喜欢到寺里找老和尚玩。

    改革开放以后国家落实宗教政策,葛举吉赞大师又有了地位。政府拨款重新修建了广教寺,香火又见兴盛,大师被无数信徒奉为上师,并且成为了芜城市佛教协会的会长以及市政协的副主席。就在那时大师对尚云飞的父母说要收云飞做弟子,觉得他的资质和悟性都不错。尚云飞的父母答应了,于是尚云飞小小年纪就成为了一名佛教徒,只是没有受戒而已。后来云飞考上了芜城中学,学校的教导处主任方周梓听说有个学生信佛,挑战了他的思想政治工作,结果把尚云飞以及他的家长都叫去训了一顿。这一训不要紧,惹怒了老喇嘛,老人家通过市政协批评了芜城中学领导班子,最后方主任道歉了事,表示不会再干涉尚云飞修佛。不过方周梓主任虽然道了歉,但私下里还是告诫别的学生不要学尚云飞。尚云飞于是在学校出了名,被称为“骛人”。

    我们班除了云飞之外另一位“骛人”叫风君子。风君子比我小三岁,要到十二月才满十五周岁。风君子这个名子让人就觉得很怪,据说是他上学的时候自己起的。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有父母让孩子自己起名子的。尚云飞的来历我知道一些,可是风君子为什么也被称为“骛人”我就不太清楚了。心里正想到风君子,偶尔从二楼的窗户向外看去,就看见风君子正从西门处走来。只见风君子右手拎着个黑色人造革公文包,就像个下乡的干部,左手端着一把紫沙茶壶,就像个公园溜鸟的老头,晃着不丁不八的方步,就像个逛市场的主妇,鼻梁上架着金丝变色镜,就像个三流小报的记者。总之一句话,怎么看怎么不像个高中生。我们学校规定周边县乡来的住校生必需在校上晚自习,而家住芜城市区的走读生可以自己在家上晚自习,也可以上学校。然而走读生大多都不来,只有风君子是例外。

    风君子的身影走进教学楼,我继续低头把玩那面古镜。镜子很清楚,将教室里的一切都清晰的倒映其中,我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教室里多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这个人就坐在我身后的坐位上,看样子是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穿着灰蓝色的卡其布衣服,打扮十分朴素,感觉是几十年前的装束。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坐位空着,什么也没有!那是风君子的坐位,他的同桌周颂正在那里做作业,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旁边有什么。

    我又看了一眼镜中,清清楚楚有一个小男孩坐在风君子的坐位上,苍白的脸色一片茫然,似乎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镜子里看得到,但是我回头用眼睛去看的时候,却看不见这个人!我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种诡异的情景唤醒了我已经尘封十年的记忆,这一次是因为这面古怪的镜子!就在我惊讶不已的时候,风君子已经走进了教室。

    我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的紧张,不敢抬眼直视风君子,心里在想他如果坐到那个座位上会发生什么?然而并没有发生我担心的情况。风君子踱着步一路走来,走过我身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然后一转身,坐下,却没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坐到了走道另一侧一张空着的座位上,避开了自己的座位。风君子坐的是另一个走读女生季晓雨的座位,季晓雨通常不来上晚自习,她的同桌田玮是住校生,现在正坐在座位上看书。

    现在需要介绍一下我们的教室。和大家熟悉的教室一样,一共有四列课桌,也就是四个小组。我和风君子一个小组,我坐在第三排,他坐在第四排。现在我们组坐在右侧*窗的地方,然而这个位置并不是固定的,每个星期要各个小组要轮换一遍座位。教室里另外一个特点就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这是我们上了高中才特有的安排,据说是为了防止早恋。

    现在的高中生搞对象是已经司空见惯,但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学生早恋仍然是洪水猛兽,是各级教师队伍严防死守的灾害,要尽一切可能扼杀在萌芽中。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所以不允许男女生同桌,以防日久生情。在这样的环境中,连男女生之间的正常说话交往都显得怪怪的。然而风君子却大模大样的坐在了田玮旁边,就像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那么自然,坐下之后将茶壶放在桌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书看。

    风君子的反常行为立刻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关注,纷纷放下书向这边看了过来,一边还小声的窃窃私语。田玮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为了摆脱自己接近风君子的“嫌疑”,她故意咳嗽了一声,将课桌弄出很大的声响,然后睁圆眼睛狠狠的瞪了风君子一眼。风君子放下书本,面不改色的露齿微笑,冲着田玮点了点头,就像田玮刚才瞪他是和他很友好的打招呼一样,然后轻轻说了句话:“田玮,我坐在你身边看会儿书,你不介意吧?”

    骛人果然是骛人,脸皮够厚,心理素质也够强!田玮张嘴想说什么,可是脸突然不争气的红了,低头看书不再理会风君子。我估计全班的男生此时都在佩服风君子的胆量,趁着老师不在的时候向田玮示爱——田玮和她的同桌季晓雨可是我们班的两大班花,很多男生垂涎已久,只是找不到机会接近而已。可是我的感觉却和别人不一样,我很奇怪风君子为什么就那么巧的避开了自己的座位,难道他也看见了那个别人看不见的小男孩?

第一卷 阴神篇 002回 青冥照鬼物,希夷证道心

    (题记:庄子曾经说过一种人生境界——在“有用”与“无用”之间。世上遭遇难测的事物,往往都在有无之间。比如一件法宝,在普通人手中是毫无用处的废物,可是匹夫怀璧还可能带来灾祸;如果被真正的高人得到,会成为利器。可是这件法宝,如果落在一个拿它在“有用与无用之间”的人手中,则一切变化未知又一切皆有可能!比如石野得到了青冥镜。)

    这天晚自习我一点看书的心思都没有,不时看一看镜中的倒影——那个小男孩静静的坐在我身后,又不时回头看看实际上空空荡荡的座位。我频频的回头显然引起了一点小误会,人们都以为我在回头看风君子和田玮。田玮大概是被我看的有点不自在了,又瞪了一眼风君子,然而正迎上了风君子微笑的眼神,还冲她眨了眨眼睛。田玮这下脸更红了,扭头不再看风君子。也是,碰见这种厚脸皮有什么办法呢?

    教室里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可是我总觉得气氛怪怪的。这种气氛很快被一个人打破了,那就是来巡视晚自习的生物老师,也是我们高一的年级主任司马知北。芜城中学从初一到高三一共有六个年级,设置了六个年级主任,这是普通老师和校领导之间的中层职务,本来教委给学校的编制中没有这个年级主任,是校领导自己设置的,算是对亲信的一种提拔。司马老师是何校长的跟屁虫、麻将搭子兼酒友,去年刚刚被提到年级主任的职位。

    司马老师一进教室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风君子居然坐到了女生田玮的旁边。他走过去拍了拍风君子的桌子,用严肃的语气说道:“风君子同学,你怎么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全班同学都觉得这下有好戏看了,只见风君子神色不变的抬头回答:“司马老师,白天我物理课上有一个问题我没听懂,来请教田玮,她学的比我认真比我好。”

    “她学的比你认真比你好?恐怕不是这样吧?”司马老师的语气有一丝嘲笑的味道。风君子初中就在芜城中学就读,曾经考过全年级第一名,司马老师早就认识他。而田玮,不是正式统招的学生,她父亲是宣德县的一位私营煤矿主,她是花了家里一笔不菲的赞助费才进入到芜城中学高中的。司马老师显然很知道田玮的底细,所以对风君子的话感到好笑。

    而然风君子却一本正经的接着答道:“是这样的,我有很多不会的物理题,都是田玮帮我解出来的。”司马老师又问田玮:“风君子真在问你物理题吗?”教室里所有的眼睛都盯着田玮,只见田玮低着头,小声答道:“是的。”这句话出乎我意料,没想到田玮帮风君子圆谎。

    司马老师见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以师长的口吻说:“风君子,你不要妨碍别的同学学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看着风君子,心里猜想他会不会回到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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