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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笃姆精选集-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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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就忽地一下,顺着堤坝的斜坡往上冲!……”
豪克这当儿才发现,艾尔凯用一双机灵的眼睛望着他,轻轻摇着脑袋。
他不做声了,但耳朵旁边却通的一声震响,原来是提长朝桌上猛击了一拳。
“混账王八蛋!”他像野熊似的突然大吼一声,把豪克几乎吓呆了。“必须罚款!把这个胖猪给我记下来,豪克,非罚她款不可!去年夏天,就是这丫头抓走了我三只鸭子!记呀,记呀,我说,”当儿看见豪克还在迟疑,便重复道,“我记得,甚至抓走了四只!”
“唉,爸爸,抓走你鸭子的是奥特尔,不是她!”艾尔凯插进来说。
“大块头奥特尔?”老头子气呼呼地嚷,“难道我连胖丫头福莉娜和大块头奥特尔还分不清!别管,别管,豪克,四只鸭子至于你还胡诌的什么草呀坑呀,我和总堤长老爷在我家用过早点后出去巡视时就经过了那些地方,压根儿没见什么革和坑。你们两个啊,”他冲豪克和自己女儿意味深长地把头点了又点,“感谢上帝,他没让你们来当堤长!一个人嘛只有两只眼睛,可他得像有一百只眼睛似的事事留心!把加固堤坝的开支找出来好好复核一下,豪克;那班家伙经常总算得很马虎!”
说完,堤长又将自己笨重的身躯靠回到椅背上,在椅子里翻动了几下,很快又无忧无虑地睡着了。
同样的情形在以后的一些晚上又重演过。豪克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每当和老堤长坐在一块儿时,总不放过机会向他指出修堤工程中这样那样的疏忽和漏洞;而堤长呢,也不能老是闭着眼睛不看事实。如此一来二去,管理工作便有显著起色。那些过去在老糊涂的鼻尖下肆意捣鬼的人,现在突然受到做戒,不好再偷懒耍滑,胡作非为了,于是都既惊讶又气愤地四出打听,这灾难是怎么发生的。大长工奥勒就抓住机会,把真情尽量地散布出去,使这伙人都来恨豪克和他的负有罪责的父亲。而另外一部分没遭受打击或者对堤坝本身很关心的人呢,他们看见小伙子推着老堤长往前跑都喜笑颜开,打心眼儿里高兴。
“可惜呀,”他们说,“这小子根基差了些;否则日后又会出一个过去那样的好堤长。他老子就这么几垧地,不行啊!”
当年秋天,县长兼总堤长老爷前来视察,特德·福尔克尔兹老堤长又请他到家里用早餐。
“真的,堤长,”他在上上下下把老头儿打量过一通后说,“我真的想过,您比从前一下子年轻了好多啦。您这次提出的那些建议叫我很兴奋,要马上能全部办成就好了!”
“一定办成,一定办成,尊敬的总堤长大人,”老头子笑呵呵地回答。“这种烤鹅肉吃了难增加力气!是啊,感谢上帝,我精力一直挺旺的!”说时他在屋子里环视了一遍,看豪克有没有在场;然后便神情庄重地补充道:“我希望,上帝会保佑我再这么好好地予他一些年。”
“很好,亲爱的,”他的上司站起身来道,“让咱俩举起这杯酒,祝您成功!”
艾尔凯在旁边侍候他俩用早餐;当两只酒杯丁当一声碰在一起的时候,她偷偷笑着跑出了房门。随后,她从厨房端起一碗残渣剩菜,穿过马厩,来到大门外喂她的鸭和鸡。这当儿豪克正站在厩舍中,拿着一把草杈给那些因天气不佳被早早牵回来的奶牛士饲料。可是一见姑娘,他就把杈子插在地上。
“怎么样,艾尔凯!”他问。
姑娘停下来,点点头:
“不错,豪克;可惜你刚才不在里边!”
“是吗?为什么呢,艾尔凯?”
“总堤长老爷夸奖了东家!”
“夸奖东家?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我是说,他夸奖了堤长!”
年轻人的脸刷的一下通红。
“我明白,”他说,“你还想讲什么!”
“可别脸红啊,豪克,总堤长夸奖的,正是你自己啊!”
豪克望着姑娘淡然一笑。
“还有你呢,艾尔凯!”他说。
可她摇摇头回答:
“不,豪克;当我一个人做他助手的时候,咱们不曾受过夸奖。我会的也不过写写算算;而你却了解本来该堤长自个儿了解的外边的一切。是你把我变成个无用的人了!”
“这可不是我愿意的,艾尔凯,尤其对你,”豪克怯生生地说,同时把一个牛脑袋从面前推开,“来,红花,会让你吃够的,只是别连草杈都给我一起吞下去!”
“你千万别以为,豪克,我因此有什么不高兴,”姑娘想了想说,“这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嘛!”
听了这话,小伙子突然向她伸出手来说:
“敢拍拍手吗,艾尔凯?”
姑娘的脸一下子绯红了。
“干吗呢?我又没有撒谎!”她说。
豪克正想回答,可她已经跑出因门;豪克手提草杈呆呆站着,只听见门外一下子腾起一片咯咯咯嘎嘎嘎的鸡鸭乱叫声。
在豪克当上长工后的第三年冬天,一月里人们庆祝一个在当儿叫做“踩冰日”的节气。海风住了好些天,持续的严寒把一小块一小块土地间的塘沼和水沟都冻结起来,使堤内的地变成了水晶似的又硬又光的一大片,正好可以当滚球场。接着又轻轻地刮了一天一夜东北风,这下就算万事齐备啦!去年,住在沼泽地东边坡地上的教堂村的人得了胜,今年接受了邀请准备再来比个高低。参加比赛的双方各派出九名赛手,并且已从中推选出一位领队和几名联络员。所谓联络员的任务,就是在比赛中发生争执时与对方办交涉,因此总得选那些精于此道的人来充当,尤其喜欢选那种既头脑机灵、又能说会道的小伙子。堤长家的大长工奥勒·彼得斯,他就算这种人中的头一个。
“弟兄们只管豁出命去扔,”他说,“耍嘴皮子咱不当回事儿!”
临比赛的头天晚上,一伙选手聚在坡上小酒馆的厢房里,讨论决定是否接收几个最后才来申请参加比赛的人。在这几个人当中也有豪克;虽然他对自己的奶球技术很有信心,一开始却没有打算参加,他担心在队里地位显赫的奥勒·彼得斯会使他遭到拒绝。他不愿意去碰这个钉子,可艾尔凯偏偏在最后一刻使他改变了主意。
“他不敢这么干,豪克,”姑娘劝他说,“他只是个打短工的儿子;你父亲却有牛有马,而且是全村最聪明的人!”
“可是,他要真这么干了呢?”
姑娘用她那黑眼睛嫣然一笑地望着豪克。
“那,他晚上想请东家小姐跳舞时就得当心点儿!”她回答。这一来,豪克才勇敢地冲她点了点头。
眼下一群想要参加比赛的年轻人正站在教区小酒馆的门外,眼睛瞅着旁边耸立着的石砌教堂塔尖,脚冻得不住地在地上踢踏。牧师养的鸽子不像夏天可以到地里找吃的,此刻都成群地从养活它们的农家仓房和草堆中飞回来了,钻到了塔顶下的窝里;在西边的海面上,抹着一片金色的夕照。
“明天的天气会好的!”小伙子中的一个说,同时很快地踱起步来,“可真冷!真冷!”
另一个小伙子看见鸽子都归巢了,便忍不住走进屋去,把耳朵贴在 厢房的门上偷听;这当口从房里正好传出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堤长家的小长工也挤到了他身边。
“听,豪克,”小伙子对他说,“他们不排争论你哩!”接着,他俩便清清楚楚地听见奥勒·彼得斯扯开尖利的嗓子嚷道:
“不行,小长工这样的娃娃绝不能吸收!”
“来,”小伙子拽住豪克的衣袖,把他拉得靠到门上,咬着他耳朵说,
“你在这儿可以听清楚,他们对你有多高的估价!”
可豪克却挣脱身子,重新退到房中,大声说:
“人家把咱们关在门外,就是不让咱们听嘛!”
在大门外站着的另一个小伙子迎着豪克,对他讲:
“我怕我的事情很不妙哩;我还不到十八岁。他们要是不让交额洗证就好了!你,豪克,你的大长工准保把你给剔掉!”
“是的,剔掉了!”豪克怒吼一声,一脚把路上的一块石头踢得老远,“不参加就不参加!”
这时,房间里吵得更厉害;可接着便慢慢安静下来,站在屋外的小伙子又听见绕过教堂塔尖轻轻吹来的东北风的啸声。那个在门上偷听的人出来了。十八岁的小年轻赶紧问他:
“谁被吸收了?”
“这个!”他指着豪克说,“奥勒·彼得斯想把他说成个小娃娃,不够格,可其他所有人都反对。耶斯·汉森讲,他爸爸有牲口有地。‘不错,有地,’奥勒·彼得斯反驳说,‘可是只用十三辆小车就可以推走。’临了,奥勒·亨森站起来吼道:‘你们都静一静!我问你们,谁是咱村里最了不起的人,你们说说看!’这一下大伙儿全不吭声了,都像在动脑筋;随后一个声音嚷道:‘还不是堤庆呗!’接着其它许多声音也跟着嚷起来:‘就是嘛,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堤长!’‘那么,谁又是堤长呢?’奥勒·亨森又大声问,‘你们可得好好想想啊!’这当儿,有谁突然吃吃吃地笑了起来,接着又有个人跟着笑了,最后闹了个哄堂大笑。‘喏,那就请他进来吧,’奥勒·亨森说,‘你们总不打算给堤长吃闭门羹吧!’我想,他们这会儿一定还在笑;可奥勒·彼得斯的声音却听不见了!”小伙子结束了自己的报告。
就在同一瞬间,屋里的厢房门猛地拉开了。“豪克!豪克·海因!”一个愉快的喊声传到了寒冷的夜空中。
豪克随即大步走进屋中:此刻,他关心的不再是谁是堤长这个问题。他脑子里翻腾起伏的思绪,恐怕在当时是谁也不会了解的
过了一会儿,在快走近东家的住宅的时候,豪克看见艾尔凯一个人站在坡脚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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