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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无树-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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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
那一年,她十九岁,在部队文工团已经呆了一年多。在那里,她混得不算好。文工团里的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水灵,且又都有背景,她的那点儿脸蛋优势,在那里就不算什么了。关键是大家都排挤她。那时团里的第一美人兼第一角儿是朱欣,朱欣父亲1955年部队第一批授衔时就挂上了中将衔,那时已是堂堂的军职干部。全团的姑娘们唯朱欣的马首是瞻。而朱欣偏偏就瞧不上她,从未用正眼看过她。于是那些马屁精们便也以斜眼瞧她。
她过去无往而不胜的心眼在这批娘子军中简直就没有用武之地。她们不喜欢她。她不明白是人本身就有欺负人的天性呢——有一个可以共同排挤的人让人亢奋而心生快感?还是这些出身都比她高贵的小姐觉得她这样的人混到她们堆里让她们不快?总之她们就是不喜欢她,她在那里没有朋友,为此她很压抑很孤独。
有一次文工团出去拉练。晚上就住在一个生产队的队部里。一个接一个的地铺挨着。半夜里她被尿憋醒了,她悄悄地爬过地铺,悄悄地拉开吱呀作响的大木门走进外面的月光中。藏在薄云里的月亮像蒙着面纱的害羞的姑娘,只露着一点儿脸。月光暗暗的冷冷的。周围是一片水田一片空旷,黑糊糊的。青蛙此起彼伏地鸣叫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她挺害怕的,不敢进旁边草帘子围起来的厕所,也不敢跑远。于是她就蹲在门口撒了一泡尿,一泡很大的尿。然后她丝丝拉拉地赶紧就回去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早上她醒的时候,发现她周围的人都出去了,她们聚在大门口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于是她套上军装也赶紧出去,她不知道那里正有一个巨大的屈辱在等着她!
是她昨晚撒的那泡尿!奇怪,那泡尿居然正正中中地汪在门口的一个低凹处,倒像是盛在一只敞口儿大碗里的水。那些人就聚在周围研究这个东西。“不是狗尿!肯定是人撒的。昨晚我们睡觉时还没有呢!哪有狗半夜里大老远的跑别人门口撒尿来的?再说了,狗总爱倚着树撒尿的。”“哼,准是半夜出来撒的。真缺德,撒尿也要挑在大门口。旁边就是厕所怎么不去?她想让人参观她的尿还是怎么的?”平时嘴最尖的郭容看到她出来了,斜眼瞟着她嚷嚷。“到底是谁啊,敢撒不敢承认。”“也不能在大门口撒尿啊。真恶心!”“是谁做的谁就承认嘛。”“哼,我知道是谁,别以为不吭声别人心里就没数。”
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只有三四个人没插嘴在旁观。她当时蒙了,浑身发冷,强烈的屈辱感锥心刺骨。她不明白那泥土地怎么会渗不进水去(也许下面就不是泥土地,她始终就没有搞明白)!她不明白她们何以如此小题大做地羞辱人!她当时的脸一定是红一阵白一阵,但是她要撑住!于是她强作镇定也跟着议论,“是谁做的呀,真是的。”她跟着议论,但她觉得她们心里都认定了是她,她们都在盯着她,看着她难堪。她又无助又屈辱又愤恨!
从那一天起,她在孤独之上又平添了一份胆怯——寡难敌众。她觉得她们在她的身上强打上了一块耻辱的印记。在这里,她始终是一只入不了群的丑小鸭。她想离开这里了。就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给首长当警卫员的孙秉诚。
孙秉诚最吸引她的是他父亲的身份——他父亲是云阳军分区的副司令员。她那时候的野心并不大,她还没有想过要去北京,她只想以部队为跳板,将来在云阳找到一份好的工作。那么,如果能攀上孙秉诚,对于她这样一个平民的女儿,无异于鲤鱼跳龙门了!
她对孙秉诚十分投入,是真的投入。在那个年龄,谁不渴望爱情?更何况她那时是那么孤独。从认识孙秉诚后,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真挚而灿烂了——真正从内心里发出的笑。她不再时时窥探别人的表情,注意别人对她的言语和态度,这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当她放松了,她不在意周围人的敌意时,周围的敌意反而少了。她奇怪地发现,这一阶段,大家对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友善。
她幸福。在她同孙秉诚谈恋爱的那一段。
第五部分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初恋,确实是十分美好的情感!
他们很快就无所不至了。她把自己的处女之身给了他。在那个年代,这事对于她个人,就是天大的事了;而如果让周围的人知道,唾沫星子会淹死她。但是她不惶惑,她的心里很安定,她以为她的一生将有保障。
这样的日子过了差不多有一年。突然有一天,她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一天,是周末。吃过晚饭,女兵们纷纷去水房打水开始梳洗打扮——晚上在大操场放映电影《列宁在1918》。虽说是所有的台词都倒背如流的电影——看了快十年了,但是,这毕竟是那个年代仅有的娱乐,且是展示自己的机会——有那么多的异性。
她也在梳洗打扮。她把脸用香皂洗了两遍。每天早上只抹一点点的友谊雪花膏,她挖出一大坨子在脸上细细地抹匀了,还把双手也抹了一遍。两条齐肩短辫子的辫稍用梳子捣蓬松了,系上两条黑丝带;然后从枕头下取出压得平平整整的她最心爱的那件红黑白格的确良衬衣。她打扮得这么仔细,不是为了去看电影,昨天孙秉诚就约了她今天晚上见,在老地方。
老地方是在城边的河边上,从军区出来要坐两站车。不知孙秉诚是怎样找到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背后有一片树林子,河边是一溜的番薯地。也许是偏,也许是怕不安全,这个地方,晚上除了有在河上吱呀摇过的电鱼的小船,再没有碰见过什么人。她就是在这个地方,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女人。
孙秉诚还没有到,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半个小时了。原来从来都是他早到的。那天晚上刮起了风。她抱着胳膊沿着河边走来走去,生气又害怕,不知为什么,还有些想哭。
然后他来了,闷闷的,没有以往见面的高兴劲儿。她不高兴,他也没有过来哄。僵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他说,“亚珂,我要复员了,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去哪儿?”
“回云阳。我妈妈病了,她要我回去,你知道我在家里是独子。”
“回云阳做什么?”
“家里都给我联系好了。在地区革委会做政工干部,一去就是科级。”
她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得意,那让她十分愤懑。愤懑只是一瞬间的事。她突然明白了孙秉诚的父亲其实挺高明:在省军区,比孙秉诚有背景的兵有的是,且孙秉诚又不是那种能吃苦能钻营能受委屈的人。从孙秉诚的前途考虑,自然是在自己的领地来得方便。这不,孙秉诚一开头就能是科级,以后自然处级局级一路提拔上去。而且又不是调到云阳军分区,是转到了地方,这样他父亲既能施加影响又没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秉诚,我和你一起回云阳。你知道我早就不愿呆在这里了。”她急切地说。
“那怎么行!我们的事,我爸不会同意的。”
“什么叫你爸不会同意的?我们都已经这样了!我们的关系早就定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问题吗?”
“你不知道我爸的个性。在我们家谁也不能违拗他。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妈来信提到了地区革委会主任崔伯伯,说我的事是崔伯伯安排的。还说崔伯伯对我的印象很好,他的女儿崔永红对我的印象也很好。你知道,这信虽是我妈妈写的,这意思肯定是我爸的意思,也是崔伯伯的意思。崔永红对我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我心里有数。”
“什么!你的意思是同意你爸的安排?”
“不是同意我爸的安排,要同意我早同意了。但是你要给我时间,我回去做我爸的工作。”
“那也由不得你爸。我这就回云阳,把我们的事同他讲清楚。我们都这样了,他还能不同意吗?难道他不要面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不行要把我们的事捅出去?你这是找死吧?你以为我爸会受谁的要挟?你要听我的话,我们的事还有希望。我妈妈挺疼我,我会联合我妈妈一起给我爸做工作。你要是由着性子来,你就把我们俩全毁了。我爸发起火来,他连我这个儿子都可以不认;你就更惨了,你不仅在部队呆不下去了,你在哪儿也难有立足之处。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没有办法。原来她手里没有任何砝码!这事要是泄漏出去,身败名裂的首先是她!在这个问题上,社会对男人要宽容得多。何况孙秉诚有这样的家庭背景,而她,她有什么?
她眼睁睁地看着孙秉诚走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孙秉诚的良心,寄希望于他对她的感情。
她只盼回了孙秉诚的几封信,还有寄给她的一千元钱。他把他们的关系了结了。
她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周。她想去找孙秉诚,把这一千元钱朝他脸上摔过去。可是她什么也没做。她把钱留下了。她的心里充满了仇恨。
第五部分命运总是给你机会的
后来她的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她憋着一股劲,那是疯狂一般的劲头。她嗅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嗅着一切可能利用的人。她已经无所顾忌,失一次身和失几次身没什么区别。也是天缘巧合。先是调演的机会,再是选调的机会,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三级跳”,她就跳到了北京。
如果说她开始还有复仇的念头,随着岁月的流逝,孙秉诚在她的心里早就淡得连影子都没有了。可是今天,孙秉诚居然站到了她的面前,从那片河边的番薯地,跨过二十二年的岁月,从天而降一样地站在了这个地方。真是奇怪,命运怎么会再让他出现呢?
“是你呀,”她淡淡地看着他,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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