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鬼乌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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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家大厅很高很空很温暖很明亮，装修得很舒服很规矩，没有反应半分主人的特色。最让席元元意外的是，顾夫人此时并不在家，屋里只有虞思齐一家在，热闹自在的样子，确实不象是豪门大户的深沉风格。
　　
　　顾知姚是顾知微的姐姐，虞思齐的母亲。不过，看起来倒象这两人的母亲一样，要不是顾知微的介绍，席元元一定以为她就是所谓的顾夫人。她看起来虽然才三四十岁，但已经很福态，眉眼间努力发掘确实能看出与顾知微有一些相像。虽然穿得非常贵气，但气质上很普通。不过，联想到她当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这一点席元元也可以理解了。
　　
　　顾知姚对席元元很热情，就象传说中所有的妈妈见到儿子带女孩子回家一样的态度，盘根问底还笑得贼溜溜的，这一切让席元元大感吃不消。倒是顾知姚的老公虞先生让席元元感觉印象不错。叫虞什么席元元不知道，但这人一身的书卷气，儒雅温良，非常养眼，虞思齐长得与他很像。只是，单看虞思齐觉得这人真是个白马王子，但与他这个爹比起来，就差了老大一截了，不论是风度还是不温不火的态度。
　　
　　席元元不会拉家常，非常痛苦地在沙发上与顾知姚玩了一会儿“你问我答”的游戏之后，终于听到佣人喊：“夫人回来了。”席元元轻轻舒了口气。
　　
　　站起身来，就看到门外迎进来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真的是非常漂亮，干练又不失温柔。席元元推算过她的年岁，最少应该是五六十岁了，可是整个人看起来比她这个女儿却要漂亮百倍，光彩百倍。
　　
　　“对不起，今天知道席小姐要来，我还耽搁了，实在是失礼。”
　　
　　顾夫人一出口，让席元元大感吃惊。一个有钱有势的长辈用这种话来做开场白，自己这么个小人物应该怎么表示才能扳回来？席元元几乎有些傻住了，直到乌云拍了她一下，她才连忙说：“伯母过虑了，过年到您家来，是我打扰了才是。”
　　
　　走近了，席元元才真正看清顾夫人。看上去竟然感觉跟顾知姚年纪差不多的错觉。眉眼间虽然也有些细纹，但这细纹硬是给人以一种特别的成熟的沧桑的美感，完全不会对她的美有任何损伤。
　　
　　她的身材保养得非常好，一身非常简洁的黑色洋装穿在她身上衬得她纤侬有度，席元元不懂牌子，但也知道这种养眼的程度绝对价格不菲。她笑语盈盈，她亲切热情，她身上有一种又柔软又让人沉醉的香气。但席元元本能地有些排斥，不知道是因为她的眼睛太亮，还是她的言语太甜，或者是自己哪里的神经不对劲，这位顾夫人远出乎席元元的想象，她总让席元元感觉她身上有一种让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被她握着的手不由自主地就僵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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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元元非常僵硬地偷空看了眼顾知微，发现顾知微在他母亲面前象只小猫一样乖巧，一点也没有与自己单独在一起时的成熟与强势。默不作声地吃饭，在顾夫人的话语间歇点头，被询问时立刻停下筷子，端坐回答。过份地有教养过份地知礼，一点都不象自己认识的那个顾知微。又转头看了眼虞思齐，虞思齐更是乖得不能再乖了，连平时动不动用余光看自己的小动作都没有了，好象对他眼前的食物存有多大的热情一样，非常专注。
　　
　　饭吃得食不知味，席元元真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背挺得僵直，久了有点痛。乌云站在自己身边更是难得地一句话都没说，从余光看过去，能看到他握紧的拳头，他真的很紧张。席元元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手放在膝边，在桌布下偷偷地过去握紧乌云的拳，感觉他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这么怕顾夫人？看情形，这顾夫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应该也不会看到他才是。
　　
　　“不爱吃鱼吗？要不，我叫人换一个？”顾夫人非常及时地停下来问席元元，微微侧着头，一脸微笑，非常得体的样子。
　　
　　“不，不是。是吃饱了。”席元元连忙抬头，正好与顾夫人对上眼。这女人的眼睛……真亮，看着席元元的时候，好象一下能看到席元元的骨髓里。这种锐利在席元元的心里多多少少是觉得她是缺乏人性的柔软的。虽然她整个人看起来有很温和的气质，但这双眼却完全不搭。席元元很不舒服，非常迅速地别开目光，看向她的眉间。她的眉毛倒是长得非常好，浓黑得让人羡慕。不过，听说眉毛这么黑的人很倔犟。
　　
　　一抹不易查觉的笑溢在顾夫人的眼角，停了一下，才道：“席小姐一个人生活一定很辛苦。”
　　
　　“不会，习惯了。”席元元有些懊恼，为什么不直接进入主题呢？关于自己的信息，在进这个顾宅大院前，这些人哪个不比自己还清楚？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席元元不把这事当工作，自然也不会把顾夫人当客户。只是被迫来抚慰你思夫之痛，所以，耐性欠奉。席元元见顾夫人张口还要说，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没客套够，连忙在她出声之前开口道：“其实我一个人挺好的。本来过年来到贵府是非常冒昧的事，但顾知微先生说您只有这个时间有空，请我来给你讲一些关于顾老先生的事，所以我还是来了。不知顾夫人现在方不方便开始？”
　　
　　一屋子安静，连上菜的佣人也非常知趣地没有上前打扰。顾夫人显然是一辈子也没人这样无礼地对她说过话，竟然打断她的话，擅自安排活动。这实在大出顾夫人的意料。好一会儿，顾夫人才从有些失态的惊讶中清醒过来，立刻一笑道：“没想到席小姐还是个急性子。也好，请随我来书房吧。”
　　
　　席元元站起身来，笑得真诚了许多，向表情有些恐惶的顾知微与虞思齐点了点头，又向表情突然冷漠下来的顾知姚与她的老公虞先生点了点头，没理他们怎么想，转头跟着顾夫人进了书房。
　　
　　书房也很大，大概比席元元的那个小套房的家还要大一些。内装修也实木为主，与客厅类似，没有任何主人风格，几乎可以在任何一个有钱人的家里都能看得到的样子。大书柜，大书桌，真皮椅，还有墙上的书法作品，上面非常无趣地写了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只是这字一点也不“宁静致远”，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头角狰嵘，笔风凌厉颇见风骨。席元元有些诧异一派低调的风格中会有这么突兀的一付字。不由多看了两眼。
　　
　　“席小姐喜欢这付字？”顾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让席元元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一个人。屋里太暖，一直僵坐着紧张吃饭让席元元的那种疲累感又回来了，反应有些迟钝。
　　
　　“诶？不……”席元元刚想实话实说，突然手被乌云狠狠地拽了下，脑海里冒出一句乌云的疾喝：“别胡说，那是顾勇辉写的！”
　　
　　席元元连忙改口道：“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是觉得这付字有些眼熟。不知道是不是顾老先生的墨宝？”
　　
　　顾夫人一僵，盯着席元元好一会儿，目光一闪，笑道：“席小姐看来跟我家老爷真的认识。我家老爷从不在人前秀字，见过他毛笔字的人可是少之又少呢。这付字还是他过世之后才挂出来的。”
　　
　　“我家老爷？！”席元元感觉身体麻，这称呼实在雷人，哪有叫自己老公叫“我家老爷”的？
　　
　　乌云非常了解席元元的内心活动，她在心里的嘟哝从不避着乌云。乌云听到此处也不由笑了出来，解释道：“这是顾勇辉的习惯。顾勇辉小时候家境非常好，后来没落了。但他一直喜欢别人叫他老爷，就算是顾夫人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这个称呼一直延续到现在。”
　　
　　“可你一直叫他名字？”席元元微微侧头。
　　
　　“因为他死了。他死了就不再是我的主人了，我不必再听他的了。”乌云不以为然地道：“再说，我堂堂一个魂体怎么可能叫一个鬼叫老爷？！那不叫人笑掉大牙？！”
　　
　　“嘁，鬼魂，鬼魂，鬼还在魂前面排着呢。你拽什么劲啊？！”席元元对与乌云这种不知所云的骄傲很想翻白眼。
　　
　　“你懂什么？！那是你们人类胡说……”乌云一听不愿意了，拉着席元元的胳膊就要上来长篇大论，连顾夫人坐阵在旁都忘了。
　　
　　“席小姐？”顾夫人停了一会儿，见席元元一直没理自己，也并未动气，反而微笑起来。很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盯着席元元轻轻地开口提醒。
　　
　　“诶？”席元元这才发现自己不可原谅地竟然在顾夫人面前走神，连忙解释，道：“见到了这付字，我想起了顾老先生的一些事，走神了，抱歉。”
　　
　　“哦？不知是什么事，可以说来听听吗？”
　　
　　终于来了。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吗？那么冗长无聊的前戏好容易到了戏肉，席元元咳了一声，正式开讲。
　　
　　“是这样的。我第一次做梦梦见顾老先生的时候，他就在写大字，他当时还对我说……”
　　
　　其实这些梦都是席元元自己编的，情境由席元元自己编，顾勇辉的反应则由乌云来说明。这种谎言最难被揭穿，因为什么证据都没有，哪怕有一点两点不象，也完全可以推在时间上，毕竟过了几十年，有个大概已经是足以让这位顾夫人相信了。不过，席元元没有提到命书，虽然顾知微知道命书的事，但顾夫人不提，席元元绝不会主动提。就算到时她问起来为什么顾勇辉不提到命书的话，席元元说自己谨慎也完全可以说得通。
　　
　　席元元的表达能力一般，特别是讲故事更是有些干巴巴的。这倒不怪她，她讲最多的话的时候是在做家庭教师的时候，那时候说的也不过是一些说明类的文字，现在要让她突然绘声绘色，那可就是强人所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