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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的圈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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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右看看,看不到维拉亚的身影,就问:“妈妈桑※还没来?”
“嗯,她有点儿事,待会儿也许过来看看。”姑娘说话的时候牙齿好像咬着什么东西。
“这里的妈妈桑是泰国人吧?”
“对。诶?您第一次来,怎么会知道妈妈桑是泰国人?”
“这个嘛,刚才听过路的行人说的。我喜欢在有东南亚女人的酒吧里喝酒。”
“比如说,菲律宾酒廊之类的地方?”
“那种豪华地方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这种小酒吧。不过,既然妈妈桑不在,我就过会儿再来。”
“小妈妈桑不行吗?”姑娘指着自己的脸笑着问我。
“当然也可以,不过,还是外国人好。”
“我一半是外国人呀!”
“什么?”
“我是妈妈桑的女儿,真正的小妈妈桑!”
“啊!?”
“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也是,我长得一点儿都不像外国人,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哎呀!还没给您上下酒菜呢。先给您一个手巾把儿!”姑娘先递给我一个手巾把儿,又开了一袋米果,抓了两小把,放进一个木制小盘子里。
她就是千绘?不对吧,老安说,千绘才17岁,可是,眼前这位姑娘,身穿露胸的软缎连衣裙,黑色的胸罩隐约可见,涂抹着厚厚的唇膏的红艳艳的嘴唇,浓密的假睫毛上涂着睫毛膏,长长的指甲上涂着珠光闪烁的指甲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近的孩子们由于喜欢化妆,看起来都比实际年龄大。仔细看看她的双臂,皮肤绷得很紧,手背上和手指上的纹路都还没有长成,说是17岁也不奇怪。但是,刚17的孩子怎么能在酒吧里当女招待呢?是不是老安老糊涂了,把年龄弄错了?
“菜单在黑板上写着,我们这儿的拿手菜是炒面条。”小妈妈桑把装着米果的木制小盘子放在我的面前,顺手把酒给我斟满。
“听你说话没有本地口音,从什么地方搬来的。”
“我?没有口音吗?这里的方言我也经常说呀。不过您要是这么说嘛,我是从东京那边搬来的。”
“东京什么地方?”
“这个嘛……川崎。”
果然是千绘!于是我单刀直入:“请问小妈妈桑,你叫什么名字?”
“千绘,所以你可以叫我千绘妈妈桑。”
我虽然已经有精神准备,但还是觉得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似的,脸上火辣辣。她既不是我的女儿也不是我的恋人,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她还没有成年就在色情酒吧当了女招待?她的母亲维拉亚怎么样了?新爸爸是干什么的?——我想问的问题太多了。但是,问这些问题搞不好就会使她很伤心,老安一定不希望我这样做。
“欢迎光临!”随着千绘那清脆的声音,又进来一位客人。这下可救了我,我正不知道该对千绘说些什么好呢。
后来我又叫了一杯烧酒,喝完就离开了千绘的酒吧。出门之前借着酒劲儿用数码相机给千绘照了好几张照片。
出来以后我没有奔车站。现在的时间是6点半,离最后一班新干线还有将近4个小时,我打算在酒吧外边观察一下。11月的风吹得我直打哆嗦,我把夹克衫的拉链拉到头,双手插在口袋里,还是觉得冷。于是我在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罐热咖啡,一边暖手,一边来回走。
8点左右从千绘酒吧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大概是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街上那么多车,他这样太危险了。我上前扶住他,关切地问:“不要紧吧?”
“不……要紧,不要……紧……”喝醉了的人舌头都不灵活。
“您还记得我吗?刚才我也在千绘酒吧喝酒来着。”
“噢,你……好……”那人握住了我的手。
“您喝得好开心啊。”
“开……什么……心哪,还没……喝够呢。”
“那咱们再找个酒吧接着喝吧。”
“没……没钱啦。再……再喝,我妈该……骂……骂我了。”
“没关系,我请客!”
“哦?那……走吧!”那人拍拍我的后背,搂住了我的肩膀。
这家伙叫新开,醉了也会算计。在新开的引导下,我们走进了一家寿司店。闲聊了几句之后,我找机会转入正题。
“千绘酒吧的妈妈桑,今天没到店里来吧?”
“可不是……嘛,今天……又没……见着。”新开喷着酒臭,长吁短叹。
“妈妈桑不怎么到店里来吗?”
“最近……没怎么见过她。我妈可啰嗦了,我回家晚一点儿……她就骂我。喂!老板,再来一份海胆寿司卷!”
还吃啊?今天他可逮着冤大头了。
“是因为身体不好吗?”我问。
“嗯,好像是肝脏……不好,要不就是……肾脏。”
我已经预感到维拉亚生病了:“没住院吗?”
“住院?没有吧。对了,没有。要是住了……院,就不会在店里……露面了。”
“所以她女儿才到店里帮忙?”
“对。千绘……好可爱呀!”
“她什么时候开始在店里当小妈妈桑的?”
“有半年了吧。”
“每天?”
“嗯。”
“还上学吗?”
“上学?”新开瞪大了眼睛。
“对呀,她才17岁,应该正在上高中啊。”
“早就毕业了。”
“啊?”
“千绘21岁了。”新开说完,食指竖在嘴唇前面,压低声音说,“得说21,不许说17。”
“违反儿童福利法?”
“嗯,要是被人知道了,妈妈桑就会被罚款,酒吧就会倒闭,那样的话,妈妈桑和千绘就活不下去了。而且,这一带酒吧很少,我们这些人就没地方找乐子去了。”新开好像酒醒了,大口大口地吃着海胆寿司卷。
“没雇别的店员吗?”我给新开斟了满满的一杯啤酒。
“没有,那里一直是妈妈桑一个人。”
“现在该雇一个了吧?”
“因为没钱雇人,千绘才到店里帮忙的嘛,这孩子真了不起。”
“没考虑关门休息一阵子吗?”
“休息不了才叫千绘当了小妈妈桑的嘛!”
“妈妈桑的丈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正因为丈夫没了才休息不了的嘛!”
“离婚了?”
“跑了!”
“跑了?”
“欠了一屁股债,跑了!”
“什么时候跑的?”
“有一年了吧。为此妈妈桑可是吃了不少苦。丈夫欠下的钱她得还哪!我想帮她,可我一个工薪阶层,能帮多少呢?也就是勤到她的店里去,让她增加点儿收入而已。”新开叹了口气,端起啤酒一饮而尽。
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绝对不能说谎。在家里也好在学校也好,听得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但是,长大以后你要是还严守绝对不说谎的戒律,不但没人说你诚实,还会被骂作大傻瓜。
比如说,明天是圣诞节,你有一个4岁的女儿,正在愉快地盼望着圣诞老人送来的圣诞礼物的时候,你却对她说,圣诞老人是美国商人为了把人们口袋里的钱骗走制造的,实际上圣诞老人是不存在的,圣诞礼物是爸爸花钱给你买的,尽管你没有说谎,但你能说你是诚实的是正确的吗?
我的苦恼也在这里。是把千绘的现状如实告诉老安呢,还是编一套谎话让他安心呢?在回东京的新干线上,回家以后在被窝里,当保安值班的时候,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最后的结论是:把千绘的现状如实告诉他。
如果我编一套谎话,说千绘在一所只有有钱人家的小姐才上得起的私立学校,校规严格,千绘既不染发也不化妆,学习成绩年级排名20,还是学校网球队副队长,虽然还没有男朋友,但经常收到男同学写来的情书……那无异于愚弄老安。也许是我在内心深处觉得我成濑将虎比他安藤士郎程度高吧,也许是出于对弱者的同情吧,也许只不过想试试说了实话到底会怎么样吧,就好比他托我去给他买一个蛋糕来,反正他也没有指定要哪个厂家生产的,而且他这个岁数了也吃不出个好歹来,我就在超市随便给他买一个那种大批生产的便宜蛋糕了事。
不管怎么说,老安是我的朋友。虽然他的年龄比我大,虽然在电脑培训班我是他的老师,我们也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应该是平等的。
我决定了告诉他真相以后,就去找他了。我让他看了我用数码相机拍的千绘的照片,把千绘跟她母亲目前的真实状况讲给他听。
果然不出所料,老安精神上受到很大打击。看过照片,听完我的讲述以后,没有像往常那样拉着我出去喝酒。
老安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在那以前,他每个星期肯定给我打一次电话,每个月至少约我一起喝两次酒,但在那之后,他再也不给我打电话,再也不约我一起喝酒了。我放心不下,请他一起去喝酒,但他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容,问他近况如何他也是沉默不语,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原因我是最清楚的,所以我更加不忍看他这样,也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我错了,当了一回诚实的大傻瓜!跟老安的关系自然也就疏远起来。
我把老安当作我的朋友,但是,我的朋友不只他一个人,而且我还身兼数职,不能老是惦记着他的事情吧——我用这个理由原谅着自己。
我跟老安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联系了。
※ 江户是日本首都东京的旧称。1868年,日本首都从京都迁到江户,称东京都(江户位于京都东边),后泛称东京。老江户,相当于汉语的“老北京”。(译者注)
※ 江户川乱步的侦探小说中的人物。(译者注)
※ 主持夜总会或色情酒吧的女老板,这里是按照日文发音翻译的。(译者注)
蜜月
14
昨天晚上的豪华河豚鱼大宴可以看作为我的出征壮行。
8月28号星期三下午3点,我站在了蓬莱俱乐部的老巢——平城写字楼3号楼入口处。
我的身旁是阿清,我们俩都穿着清洁工穿的浅绿色工作服。
那天,我悄悄问渡边(这是我给他起的,我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是否可以替他打扫几天写字楼。我跟他说,不是抢你的工作,我就是想当几天清洁工。工资你照拿,愿意到哪儿玩儿你就到哪儿玩儿去,除此以外我再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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