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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散文年度佳作_耿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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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来,突然感到有些寒冷。青藏高原,被世人称为人间的最后一块净土,有绵延不尽的雪山冰川,阳光充足的森林草场,以及引起世界注意的白塔、经幡、喇嘛庙和古老的村庄。

  云端之上的蔚蓝高原,怎能出产沙漠呢?我的疑问,总是如此地让我措手不及。如果继续杞人忧天,结果会很危险,旅行将索然无味,还可能闭关在毫无情趣的新闻视线里,读它的人有足够理由,怀疑我在编织耸人听闻的谎言,也会把我追寻信仰可能的精神之旅,推向尴尬的境地,完全违反了我对这片土地怀有的深切感念和真挚情感。

  我希望,正在经历的触目惊心,只是心灵黯淡时,坐在窗口后面草拟的一场骗局。我必须让自己静默下来,留点空间给自己的耐心,并没有什么紧急的灾难,强迫我如此惶恐不安。

  这是一条通往雅江上游的道路。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和经验,可以沿着它穿过雅鲁藏布江大峡谷,在高原纯净的天空下游山玩水,直接走到源头杰玛央宗冰川。

  对于信仰,这又是一条弯曲的朝圣之路。前方不远,就是藏传佛教第一座佛、法、僧三宝俱全的桑耶寺。我不是朝圣者,或者说我没有朝圣者的身份证。桑耶寺的经文尚在距离我很远的地方,只向忠实它的心灵吟诵。

  三天前,当我还在万米高空飞行的时候,连绵的山峰就已经用银白的积雪和坚硬的冰川,陌生了我的航程。有什么孤独,比雪山更孤独?它们站在世界顶端,神灵般俯视着江河大地。我在飞机上看到的青藏高原,已经用亘古的荒凉和傲慢把我注视它的眼神冻僵。我曾经相信,尘世的目光永远伤害不到它的独立和完整。正是这些雪山冰川,养育了亚洲最大的河流,长江、黄河、怒江、澜沧江……源源不断地滋育着文明。但水的真相,并没有像我们希望的那样绵延不绝。青藏高原的雪山冰川正在退缩,地球上所有河流的流量均在逐年减少或者断流……

  在雅鲁藏布江河岸,我一次次在脑中回放起美国电影《水世界》。我们真要在某个早晨醒来时,拧开水龙头,发现管道中流淌着化学制品和农药?

  只能用排泄的尿液,通过发达的机器设备过滤以后,再加上添加剂进行饮用。

  在激素饲料、人造鸡蛋、潲水油、阴沟油、人肉炸弹、原子弹和宇宙飞船互相扯皮不清,科学又空前发达,各种利益化学汹涌在生物链的今天,谁也不会同意《水世界》成为谶语。如果继续打胡乱说,我的前胸后背,不知会沾满多少浓稠的口水。

  杰玛央宗,一个美丽的名字,意为排列成万字形的沙石滩,作为雅鲁藏布江的正源地,深藏在喜马拉雅山山脉冈底斯山腹地。杰玛央宗、阿色甲果、库比藏布,这三个雄伟的冰川,孕育了世界上海拔最高、落差最大的雅鲁藏布江,像母亲一样滋养着西藏。在杰玛央宗冰川附近,有一个很小的仲巴县,它在世界高处与水源近邻。这座高原上的小城,因为日渐严重的沙害,人畜饮水变得困难,县城因此数度搬迁。距今最近的一次搬迁发生在1995年,也是1960年建立县治以来的第四次搬迁,虽然位于雪山冰川附近,人们的饮用水居然要从远离县城扎吉两公里的柴河背水。那是一段多么遥远的路程!在海拔4700多米的地方徒步行走,已经十分艰难,何况负重前行。到了夏天,柴河水携带着大量泥沙,取回水以后,至少需要沉淀两天才能饮用。

  十年前还是雪水丰盈的扎吉,泉眼于今全部干枯。

  世界上总有一些变化,在不断离开我们的经验。仲巴县城不久以后,又将面临一次搬迁,距离润泽和水源越来越远。一位去过该地区的记者是这样叙述仲巴的:“雅鲁藏布江源头第一县仲巴,荒凉到出乎我们的意料。本来对水源区的环境恶化有所耳闻,但内心里还是一直梦想江区会是一片青葱草场。真到了,眼前是满目的秃山荒原,可谓触目惊心,心里不是滋味。一路上,道路时常被流沙覆盖。”

  大地是慷慨的,但并不意味这种慷慨漫无边际。大自然从来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抵抗和惩罚着恣意妄为的人类。玛雅文明和楼兰文明的神秘失踪,庞贝、尼雅、古格等等古城的销声匿迹,除了已知的战争、天候、环境、地理等原因,有没有人类未知的存在,或者更加神秘强大的宇宙力量,冷酷无情地惩罚着人类的自以为是。有什么力量可以超乎自然力量!

  大自然的伤痛在大地深处,雪山冰川日渐枯寂的眼泪,已经难以清洗布满大地的伤口。当所有的需要,只剩下一滴水的梦想,说明雪山冰川已经不能继续施舍,或者说,它们失去了慷慨的身体。

  杰玛央宗,在我前方的道路上,也是眼下距离我这一生最近的地方。我看不到她的面孔,也不想看清她美丽的容颜,遥远地秘藏在心底吧,让她的风姿在意想中久远一些,并冰雪般圣洁。我不要清晰辨识日月沧桑,那样会给我带去更深的黑夜。我的敬仰或悲悯,于她原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在各自的方向里忧伤,直到眼睑不再分泌盐粒。

  嘎久,是扎囊县境内的小村庄,沙尘暴跑来的时候,我们恰好经过它的身边。透过车窗,我看到一个荒凉世界,村庄被沙丘围困其中,没有看到一个人,连惯常可以看到的狗和飞鸟,也没了踪迹。房顶上的经幡经过风沙污染,已经难辨本色。村边有几棵核桃树应该很古老了,皱眉凹眼地阵列在村边,枝叶有点像刚刚拧干的拖布条,灰不溜秋地耷拉在树干上。马路两边的金色沙丘连绵起伏,被铁丝网拦着,有一块棕色标牌立在路边。这种颜色专门用来标识旅游景点,世界通用。这里在什么时候成了沙尘的散步之地?我不知道,我们的向导也不知道。在雅江北岸出现这样一处美丽的沙漠景观,无疑就是一个令人伤心的奇迹。一辆旅行车停在沙丘边缘,有几个游人正在那里兴高采烈地拍照。

  我们是大地的主人,作为奴隶的山川河流唯有俯首听命。我所走过的许多地方,均存在着这样一种现实:过牧的草原挤满牛羊,逼仄的田园栽种作物。森林、耕地面积不断缩小,城镇体积又在不断膨胀。河流在一条条离开,公路也在一条条到来。人们紧跟工业革命和现代化建设的步伐,谁也不甘人后,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争先恐后地离开了地图坐标……到了最后,坐在房间深处那些人,只能依赖有限的文字和画像,访问我们的祖先。哪里还有一缕炊烟,摇曳土地的恩情?何处存在一条溪流,可以洗心革面?

  嘎久依然还在坚守。它能坚持多久?不得而知,就像不知道我的子孙后代,会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样。

  或许,我就是那个枯坐在房间深处的人,好像经历了很多水深火热的痛苦和磨难,苦大仇深地寻找着旧物古迹,用以平息日渐喧嚣的精神,没曾想到,关于精神的遗址,就像诅咒过的时间,深藏在大地的某个地方,费尽心力找到它的时候,很可能已经不能辨认,也难以缅怀。

  着名的青朴修行地已经遥遥在望。纳瑞山腰林木葱茏,只是被轻浅的尘雾缠绕,貌似云絮一样迷糊了视线。天上的蓝天白云,没有我记忆中的高原那样通透和棉白。汽车碾压的黄沙像奔涌的浓烟,阴魂一样紧紧跟随在我们身后。不知从何处流窜而来的大风,突然出现在空旷的山原,携带着黄沙漫过我们的头顶。雅江沿岸顿时沙尘四起,让我们现场感受到了一次日落黄沙。

  风沙在继续弥漫,我们前方的天空和河流,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飞扬的沙尘遮天蔽日,既把我变得目光短浅,又让我十分疲倦。我突然想到应该唠叨点什么,学会不久的古老咒语跑到嘴边,我轻轻念出了声:唵嘛呢叭咪吽。

  雪地上的声音

  距离泽当镇38公里的桑耶寺,在下午五点以后总是显得有一些冷清。

  朝圣礼佛的人们,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

  即便道路上堆满了古老的冰雪,以及不知什么时候跑来的沙尘暴,人们总是不辞劳苦,在桑耶寺熙来攘去。你要寻找遗迹实体或事实真相,原本就不会像在互联网一样,随时可以拿取。你必须要经过艰难跋涉、付出耐心和毅力,有时,还需要为之不惜性命。世界上没有现成的东西,唾手可得。

  我喜欢走弯路,不管旅行还是人生,总要在同一个地方绕来绕去,永远在路上颠沛。抵达桑耶寺前,因为见到雅鲁藏布江日渐枯瘦的水流,突然遇到的沙尘暴,中途多次逗留,把寻找信仰可能的精神之旅完全放在了一边,心思突然拐弯跑到了雅江源头杰玛央宗,以及我们正在往肠胃填塞的化学和农药,对日渐萎缩的冰川,可能引起的水源困境喋喋不休。朝圣者大不一样,他们的行程和路线相当精确直接,身体和心灵向着一个方向,布达拉宫就是布达拉宫,噶陀寺就是噶陀寺,不会像我一样心猿意马,中途转向。

  桑耶寺虽不像布达拉宫那样热闹,作为藏传佛教的精神源头,依然是很多人向往的古老圣地。在人烟稀少、气候恶劣的青藏高原,并不缺少喇嘛庙,但人们总是以到过圣地为荣。穆斯林也是这样干的,一生中至少需要去麦加朝圣一次,自己不能去,也要找人代表,否则,算不上安拉的仆人,也得不到最后的救赎。我们经常都可以看到,在藏区静寂空旷的山原谷地,满脸沙尘的朝圣者,用三步一磕的长跪方式,缓慢地移动在通往布达拉宫,或其他古老圣迹的道路上,爬冰卧雪,风雨无阻。他们对圣人圣迹的珍视,很难被我们所理解。朝圣之路往往都很漫长,在没有公路和长途汽车的地方,人们只能依靠双脚,前进得非常缓慢而艰难,途中来回往往需要几个月时间,甚至一年、两年。

  我在藏东北的类乌齐卡遇见过一个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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