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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兵城-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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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会。一下子丢了这么多人,部队比我们还会着急。”她抬起头,望望天空,“刚才那架飞机也许就是找我们的。”
  艳芳忽然愤怒地:“别提那架飞机了,刚才我都快失望死了,你知道吗?一个溺水的人想抓住一只河边的手,而那只手却没事似地,抽走了。该是多大的难过和愤怒。”
  “也许它没发现我们,今天的天况这样差,也许我们在他们眼里只是几块大石头呐!”她的头忽然剧烈眩晕,向地上软软倒去。
  她在倒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到单一海正焦急地向她奔来。他低呼着她的名字,她想答应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女真感到自己一直在晃动着,身子像浮在一条船上,左右漂浮着,奇怪地被摆来摆去。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看到自己居然伏在艳芳的背上。艳芳正吃力地低着头,脖颈上沁出微微的细汗。旁边的两个女战士帮扶着艳芳,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女真的泪水轻轻涌了出来,内心被一种明媚的感动擦洗着,她的泪水打在艳芳的脖子上。艳芳惊喜地回过头:“呀,你醒过来了,刚才我们真担心哟。”
  “快放下我!”女真轻轻地拍打艳芳,身子出溜着向下滑,“我自己可以走,你会被压垮的。”
  艳芳坚持着:“我能行。”身子却一松,女真被那两个女孩子扶住,艳芳眼里含着泪,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你真重呵!我还以为你比我轻呐!”
  女真歉意地笑笑,一阵虚弱向她扑来,她支持不住地坐在地上,她有些惊慌地试图起来,但试了几次,却都没能起来。艳芳惊慌地扑过来把她扶住。女真靠在艳芳怀里,内心浮起一团阴影。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再也不能走出这片戈壁了,这个念头嗡地盘旋在她的心头,但却没有一点的难过和不安。她示意艳芳把她的那只小包拿过来,艳芳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听话地把那只小包递过去。女真从挎包里取出那本日记,打开那几幅画,再一次看去。那几幅画暗淡地贴在那里,此时已失去了刚绘就时的那种凸凹的质感。她摸摸它们,把头转向艳芳:“有笔吗?”
  艳芳无言地把钢笔递过来。
  女真有些费力地旋开笔帽,在纸上抖抖地写着:“谢谢你爱过我,我也……爱你。再见。”想想,又划掉。她还想写下去,一阵风吹来,只好停住。她咳嗽一声,再次看去,眼中泪珠闪烁。一切真情竟要在最后,才会表露出来,哪怕是爱情。可这几句话,其实多么像是一篇遗嘱呵!艳芳奇怪地看她,忍不住流下了泪水,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女真呆坐半晌,脸上泛过一阵红晕:“你见到单一海后,把这交给他,我的那些日记以后由他全权处理。甚至包括我……我的骨灰。”
  艳芳激动地按住她:“不,我就是背也要把你带出戈壁,把你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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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遭遇(1)



  牧猪小孩是在中午出现的,他的猪群不见了。单一海只看见他一个人,慢慢地由一个黑点,变成人的形象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因急走而流着一些黄色的汗水,这些汗擦过他脏污的脸流下来,像开了一个个小水沟,一道一道的,更像涂了迷彩。
  单一海有些惊喜地望着他,他已坚信这个神秘孩子的出现,可以给他带来好消息。他有些惊喜地抓住那孩子的手,帮他擦去额际的汗。同时打着手势,那意思很明白,你发现了什么吗?那孩子不等单一海的手势落下,已急切地吱哇吱哇地比划起来。他的一只脏手指向远处,一只脏手抚着胸部,头向天上仰了三下。单一海看着他那种巫舞般的手势,连比带划地猜测着。后来,那孩子似乎累了,有些失望地轻轻叹息,用手拉住他的袖子。这回单一海懂了,那孩子是让他跟他一起走。
  单一海对冯冉说:“我有预感,女真她们肯定还在这块戈壁上,她们就在这孩子带我们去的地方。”
  冯冉点点头:“但愿如此。”他受伤的右臂悬落在胸前,帽子已不知掉到什么地方,脸上溅上去的血已结成了干痂,头发肮脏蓬乱,那支81式冲锋枪斜依在右肋,像个刚刚血战过的西部牛仔。
  昏黄的戈壁奇怪的闷热着,空气仿佛成了胶状般地,又粘又软。浑身燥热困乏,头昏得像不是自己的,汗水迅速蒸发,使他的喉咙又干又燥。单一海使劲拉开胸前的扣子,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冯冉的厚嘴唇已经裂开干干的血缝,每走一步,都有些费力,但他强忍住不让自己出声,只是坚持着向前走。单一海抬头望望天空中那轮隐起来的太阳,心中浮起许多燥燥的感受。那孩子似乎永不知累地向前走。他几乎从没向后边望过他们一眼,似乎他们不存在。他在翻过一道圆坡似的高坝时,停了下来。
  他半躺在戈壁上,身子倚着块石头,一双眼半睁着,似乎根本不在意单一海他们,顾自休息了。单一海内心中一松,坐到了地上,躺着真舒服啊。冯冉在戈壁上摊成个大字,枪支斜压在身上,风中传来身上骨节咔咔的松动声。
  单一海稍坐片刻,从挎包里取出一块压缩干粮,这是他们最后的一点粮食了。他默然分成三块,一块递给冯冉,一块交给那孩子。那孩子看了一眼,就又递了回来,仿佛对那种食品不屑一顾似地,又默默低头,沉浸在刚才的沉默里。
  单一海把那块干粮放到嘴里,试图洇出一点唾液,但却什么也没有。干粮的粉末顺嘴角滑下,堵在嗓子眼里下不去,喉咙被咯住似地,发出咕咕的声响。冯再转身取下那个干了的水壶,仰脖对准壶口,希图再有一滴水出来,但那壶仰了半天,还是空旷着发出嗡嗡的回声。冯冉有些气愤地扭身把壶远远扔掉,壶掉在石头上的声音,干渴空虚得没有一点回声。
  那声壶的异响惊动了那孩子,他似乎早已看出了单一海和冯冉的焦渴,这会儿,他取出那只酒囊,犹豫了一下,递给单一海。单一海转身递给冯冉,冯冉几乎没有犹豫,捧起酒囊大口猛喝。此时只要是液体,哪怕是毒液,他也不会有所顾忌了。但他只喝了两口,还没来得及润湿嗓子,那孩子便满脸通红地抓住那只酒囊,叽哩哇啦地喊着。那意思这回冯冉可看懂了,是叫他不要再喝了。看着那孩子略显执拗的神色,他无奈地松开了手,那孩子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神情,转身又把囊递给了单一海。单一海小心地含了两大口,像含住一种感觉,心内的热燥顿时消散。那孩子不等他喝完,已把囊拿走了,很珍惜似地用力摇摇,又吊在自己的后腰上。那只大囊几乎拖到了地上,可却一点也不妨碍他走路,似乎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站在那里,像要辨认出什么,向远方凝视片刻,对单一海打个手势,转身向前走去。单一海和冯冉站起来,默默地跟紧那孩子的背影。
  一会儿,戈壁上便响起了他们轻微而又空旷的脚步声。他们走得十分缓慢。每一步都要付出很大代价,不一会已累得气喘不止。
  单一海从冯冉背上拿过那支枪,冯冉已没有力气,只是喘息着,竭力跟上那孩子的步伐。
  “哎,头儿。”冯冉忽然若有所思地问他,“女真中尉失踪的事儿,她家里知道吧?”
  单一海略一怔,似乎未料到他会问此话:“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她父母是谁,只知道她家在北京,其余的我与你一样,对她一无所知。”
  “你真的不知道女真中尉的父亲是谁?”冯冉略感惊异地看定他,满脸的怀疑。
  “不知道,怎么,你小子又有什么新发现?”单一海望望身前的那孩子,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话,沉默着。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呢,只是隐藏得较深而已,没想到……”,冯冉怪异地看他,似乎很失落,“其实,不知道比知道好呵!我看出来了,女真中尉是真心喜欢你!”
  “可这与她的家庭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出来你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冯冉一脸凝重,接着说出他的名字,那是个在军事作战方面很有建树、威望甚高的一位将军。
  单一海内心一沉:“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全师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但似乎与她有关的人,却蒙在鼓里。除非是你故意瞒我,那么我都有些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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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遭遇(2)



  单一海略感震惊,他真的没想到。女真含糊其辞的家庭背景,竟是如此。而女真呢则纯朴和高傲得近乎于不像,只是偶然中才暴露出一点罕见的贵族气质,令人着迷。
  “你还爱她吗?”冯冉奇怪地问他。
  单一海低语:“我一直在爱她,爱情比将军重要。我将努力忘记她的家庭。”内心中翻腾起一些莫名的情绪,是什么呢?却又一下说不清,仿佛他与女真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说不清一样。
  走过一片红柳丛,那孩子忽然停住了脚步,脸上浮着一层灿烂的笑意,伸手指向前方,抬眼望去。前面暗昏的天空中,隐约着一个庞然大物。
  “汽车?汽车!我看到了汽车啦!”冯冉忽然惊呼着。那个庞然大物果然是一辆大卡车,在昏黄的天空中,暴露着淡淡的暗绿。冯冉已扔掉背包,跑了过去。
  单一海认了出来,那正是女真她们出发时所乘的大卡车。他疯了似地奔过去,却看到冯冉呆立在一边,惊诧地不语,车上空无一人,车身暴溅着许多的血迹,车厢板上还夹着许多兽毛,驾驶室的玻璃已成碎片。地上可怕地摆着一些凌乱的衣服的残片。血腥的气息暗淡地弥漫着。单一海呆了般木立,难道她们……他内心被这种可怕的想法刀划割似地疼痛。这时,冯冉已爬上车厢,他虚弱的身体这会儿竟灵活异常。他忽然叫道:“头儿,快看,这儿有她们的东西?”
  单一海跳上车,看到车厢角整齐地摆着一堆物品,心内一松:“她们肯定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好。”他激动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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