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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一奇-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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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慕白忽然自己也不禁在马背上笑了起来,既然已经到了舜耕山附近,也正是到了鲁颖隐居的附近,如此蹄声震地,往来驰聘,岂非有意暴露自己身份?
一念既罢,丛慕白纵马到一丛树林旁边,飘身下马,轻轻地拍着这匹性极通灵的“雪盖灵芝”,附在耳边说道:“马儿啊!你到附近躲着些,等我事情办好了,再来唤你。”
这匹“雪盖灵芝”不愧是金沙伯乐白完元的宝马,深谙人意,不嘶不叫,只轻轻地挨擦着丛慕白的手,微微地点着前蹄,和丛慕白亲热了一会,忽然一折身,独自轻驰碎步地跑走了。
丛慕白只等那马儿独自远去之后,这才凝神注目,向周围仔细地打量一遍,远远地,仿佛可以看到前面黑影重重里,是一个小山丘,就在山丘的中间,一点微弱昏黄的灯火,像是隔着摇曳的丛竹,若影若现,时明时灭。
当时丛慕白心里一动,便猛提一口真气,脚尖微微一点,人似一溜轻烟,穿身而起,仗着自己眼力充足,在二十丈之内,看得清楚,便在黑夜里,施展着“八步赶蟾”的绝顶轻功,就在这疏落的树林之中,穿枝带叶,起落飞腾,直向那一点摇曳未定的灯火,赶了过去。
正是丛慕白提气疾驰,全力前奔之际,忽然面前水光荡漾,一条河流,横住去路。
这条河,平静得像是不流的水,听不出一点流水的声音,若不是丛慕白的眼力留神,及时沉桩散气,落下身形,只怕要落一个浑身湿透。
丛慕白停下身形之后,打量这条河流,宽约四丈有余,再向下看去,但见水光一片,分明是一个湖泊,如今要渡过这条河,势必要使用“一苇渡江”的轻功,越过四丈宽的河水,但是,如此黑夜,在河面上施展“一苇渡江”,多少还有一件冒险的事。
若论丛慕白的功力而言,四丈余的河面,能在河面之中,有一处落足借力之处,便绰绰有余,可以一点而过。但是,这一点落足之际,投枝的腕力,落足的借劲、眼力的准确,缺二不可。
尤其河水习性不明,深浅不知,有否漩涡?有否陷沙?一切对丛慕白都是漠然,所以使丛慕白起了惊觉之意。
若是凭空挺身一跃,四丈远近,未尝不可以跃登彼岸。但是,跃登四丈远近,在丛慕白而言,那是需要全力施为,是易于损耗内力的,如果跃登彼岸,紧接着就是强敌环伺,这样损耗内力的行为,极为不智。
丛慕白站在河岸之旁,默默地望着如镜的河水,心里正在盘算着,应该如何越过去,才是聪明合理的行为。
正是她举止未定,权衡轻重之际,忽然一声铜罄清音,悠悠地传到河岸的这边,丛慕白一听,心里砰然一动,立即凝神注意。不久,又是几声隐隐约约,悠悠扬扬的罄声,从河的对岸,悠然地传将过来。
丛慕白这次听得明白,分明是河的对岸,那小丘之上灯火摇曳之声,传出来的罄声,这用不着多想,那一盏摇曳隐约的灯火,正是丛慕白所要寻找的尼庵。至于是否就是鲁颖所隐居的尼庵?未能确定,但是,眼前是一座尼庵,那是千真万确。
这一瞬间的确定,使丛慕白方才的那一阵犹豫,顿时化为乌有,当时毫不思虑,一挺身反旋出手,从身后树上,折一根树枝,然后一抖手,那根树枝疾出如矢,直向河心落去。
就在这根树枝出手的一瞬间,丛慕白拂袖点足,躬身提气,飘然拔起两丈,人在半空中一拆,突然一剪双腿,双掌疾翻后压,身形微侧,以闪电飘风之势,随着那根树枝直扑而下。
那根树枝快要落到河面,丛慕白忽地一扬头,拧腰挺腹,右足向下一探,正好点在了才落到河面的那根树枝。
说时迟,那时快,丛慕白就在如此一点之间,长吸一口气,双臂及时平伸,猛然疾振,霍然就如同展翅而起的大鹤,青衫飒飒,鼓起一阵风声,再次凌空,悠然而起两丈有余。轻悠悠地向河岸对面落下去。
丛慕白如此“一苇渡江”越过了拦路的河流,不曾稍歇,便向前面疾奔而去。
河岸相去山丘,也不过数十丈之谱,丛慕白何消片刻,便已经停身在一片翠竹林外,凝神望着竹林里面,那一座小得可怜的茅庵。
庵门半掩灯光外泄,而且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有一位灰衣老尼,此刻正跪在蒲团之上,诵经礼佛做晚课。
丛慕白估计此刻尚未到达三更,与那位易钗为弁的假相公的约会,时刻未到,但是,庵内老尼正在做着功课,又不便进去惊扰。丛慕白只好站在这一片竹林之外,伫足而立等待老尼做完晚课,再进去不迟。
但是,丛慕白此刻又有了犹豫不决之情,此去进入尼庵,究竟用何种态度和老尼讲话?
如若她对鲁颖的下落,推辞不知,将又如何?
正是她意念未完,主意未定之际,忽然,隔着竹林,前面灯光一亮,呀的一声,庵门悠然而开,那位灰衣老尼,正站在庵门之内,面对竹林屹然而立。
丛慕白心里一惊,不禁暗自忖道:“难道这老尼已经发觉了我的行藏么?”
丛慕白隔着竹林,人是站在暗处,她估计站在灯光之下的灰衣老尼,是看不见她的。她镇静下心情,运足目力,打量着对面相隔数丈的灯下老尼。
垂眉合眼,宝相庄严,瘦矮的身体穿着一袭灰衣,站在那里却有一种令人无形之中肃然起敬的感觉。
丛慕白心里暗暗吃惊,暗下忖道:“看去这位老尼,功力精湛,道行极深,如果说是鲁颖藏身此间,倒是令人匪夷所思,无法想出其间的道理来,难道她与天都峰也有什么关连么?”
想到这里,心里惊觉又生:“她如经当门而立,是发觉到我的来临,抑或是另有所事?”
丛慕白正在思考着,究竟是挺身而出相见?还是另俟时机,再进庵门?
忽然,那灰衣老尼抬起头来,睁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仿佛是有两道精光,倏地射出,正是看着丛慕白所站的地方。单手立胸,低低地喧了一声佛号,缓缓地说道:“林外女施主!
既然有事莅临小庵,何不请进待茶?庵外夜露风凉,殊非老尼待客之道。”
丛慕白此时的惊诧,已不止是这位灰衣老尼发觉到她的所在,而是更惊诧她出口之际,指明她是“女施主”,这真是骇人心神的事。千面狐狸亲传的易容之术,竟然被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老尼,在昏黑夜里,隔着竹林一言道破,这几乎是说来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但是,丛慕白的惊诧只是一瞬间的,顿时她应声而出,飘然穿过竹林,来到庵门之前,立定脚步,拱手一躬谨声说道:“晚辈丛慕白深夜惊动大师,荷承不加责斥,反劳示意相迎,使晚辈既愧且感。”
那灰衣老尼打着问讯还礼,口念“阿弥陀佛”低低地说道:“丛施主人中之风,夜至荒庵,蓬荜生辉。请施主移驾庵内,稍作叙述如何?”
这灰衣老尼虽然说话声音低沉,却是字字入耳,清晰有力,大有震聋启喷之势。而且她这次虽然没有说明“女”施主的字样,却在字里列间,仍然把丛慕白当作女客看待。当时丛慕白心里一动,丝毫不露声色,抱拳拱手,朗声说道:“深夜惊扰,已是抱罪良深,何敢再去渎犯净地,扰乱大师静修?晚辈只有一事,请教于大师之前,如能获得大师一言相告,晚辈即刻拜辞,所有冒渎之罪,容待他日,踵前当面谢罪。”
灰衣老尼微微地一顿,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了丛慕白一眼,又喧了一声佛号,低声说道:
“丛施主所有尊意,老尼恭敬不如从命。”
丛慕白连称“罪过”接着说道:“晚辈敢先请问大师上下怎么称呼?”
灰衣老尼说道:“老尼一了,静修此间,结柔为庵,礼拜佛祖,丛施主尚有他问否?”
丛慕白点头说道:“请问大师,黄山天都峰水莲村一位鲁颖祁灵。
祁灵如此突然出现,对于丛慕白而言,倒是极大的意外。但是,对面的一了老尼,却是平静依然,毫无惊异之状。
祁灵用手轻轻拉住丛姊姊的柔荑,不让她再说下去,自己却转过身来,向一了老尼深深一躬,说道:“晚辈祁灵,来得鲁莽,尚请大师大量海涵。”
一了老尼轻轻地喧了一声佛号,一双老眼,在祁灵身上看一下,然后垂眉阖眼,缓缓地说道:“祁施主你就是当今武林第一大奇人神州丐道人的高足么?”
祁灵立即肃然垂手,应声说道:“晚辈正是。”
一了老尼点点头,又睁开眼睛,对二人看了一遍,说道:“祁施主和这位丛施主,正是一对璧人,是乃天作之合,颖儿一缕痴情,空付飘渺。总算她能及时回头,把这大干世界的烦恼,付之天外。不过,情丝难断,红颜薄命,自古皆然,颖儿又何尝独能例外?”
一了老尼说到“一对璧人,天作之合。”丛慕白不由满脸飞红,羞意无限。可是,一听下面那几句话,又不由地为之霍然心惊,回头一看祁灵,只见祁灵也正是神色黯然,泪光隐隐,微有颤抖之意,低沉地说道:“请问大师,莫非这鲁颖已经跳出红尘,在这舜耕山下,长伴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么?”
一了老尼顿时一双眼神,停在祁灵身上,突然光棱四射,凌厉惊人,语气一变而为沉重,严厉地说道:“祁灵施主!老尼尊你为当今第一奇人门下,所行所为,均是正大光明,所以在这茅庵之前,才待之以客礼,你若如此虚情假意,老尼荒庵之前,不容如此无情之人立足。
祁灵施主,请你和这位姑娘,立即离开此地。”
一了老尼突然如此一变严厉无情,倒是大出祁灵和丛慕白的意外。
丛慕白本是对于这位老尼,再三顾左右而言他,不说出鲁颖的下落,心中已经老大不快。
但是,丛姑娘敬老成性,才没有轻易变脸相对。如今一听一了老尼如此无端斥责,一腔怒火已经按捺不住,正待挺身上前,厉声相对,这时候祁灵却是手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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