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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无奈 作者:叶辛-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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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们的逼供,也早就把那对玉青蛙供出来了。还会耐心地等到现在都没动静?
再说,就是有人查到知青点上来,我也不怕了。我已经把这对皇帝的玉蛙,藏到吴仁萍家中去了。
她告诉我,玉蛙被包得好好的,藏在她屋头高高的包谷囤箩下面,上面一年四季都有包谷盖着,哪个都不晓得。
开春了,雨山屯团转的山野泛着悦目的新绿。山坡上,田埂边,四处都绽放着五颜六色的野花。缠溪水也涨了起来,几乎要溢到溪岸上来。顺着屯子边的路走出去,一小朵一小朵的刺梨花开得繁艳艳的。连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暖洋洋的花香味儿,把人心中的欲望一阵阵地逗了起来。
我和吴仁萍之间的恋情,随着春天的来临,愈来愈热烈了。在插队落户难耐的日子里,我们之间的相好和亲昵,如同干旱坡上的清泉,滋润着我们枯燥乏味的生活。几天不粘在一起肌肤相亲,我们都会感到难耐。一旦尝到了禁果的滋味,尽管我一次次想要克制自己,但临到头来,只要和吴仁萍呆在一起,要抑制从身心里洪流般涌出的欲望,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心中比吴仁萍更明白,我们之间的爱情包含着多多的欲望成分。它以炫目的诱惑陶醉着我们,遮住了我们的眼睛。它没有理智可言,是盲目的、充溢着原始的奔放和野性。就如同它开始得十分偶然一样,我都无法预测它将怎样发展,给我们带来什么结果。
但我们又克制不了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
现在连不是吴仁萍值日的日子,她也会随便寻找一个理由,逗留到其他学生都走完,而溜进我的办公室来。
这天她竟然不等到放学,就在下课时间,手里拿着一本作业簿,闯进了我的办公室。“华老师,刚才那个本子,我交错了!该交的是这个本子。”她声气朗朗地说。
我愕然瞪着她,真怕其他几个老师这会儿走进办公室来,不晓得她为啥变得这样肆无忌惮。我把手一指说:“你自己换吧。”
她在桌上堆得高高的那叠本子里随便翻了几下,转脸悄声问我:“明天赶场,你去不去?”
我摇着头答:“不去,要把这些作业批改完。”
“那好,早晨你批改作业,”她爽快地说,“吃过饭,我们到后头坡的青㭎林里见,我有要紧事儿跟你说。”
没待我答应,她又一阵风般地跑出了办公室。
我呆痴痴站在办公室中央,猜不透她这么急迫地约我要和我说什么事。
后头坡的青㭎林,是雨山屯和岚山屯村民们共有的林子,林子有疏有密,青㭎树长得大小不一,有粗壮高大的,也有细细长长的,林子边上,大多还是低低矮矮的树丛。秋天,青㭎子成熟结果了,才有农民们到树林里去采集,平时,除了干活路时歇气,几乎没人会到青㭎林里去,赶场天,就更没人费力气爬坡到那里去了。
第二天晌午,我出了雨山屯,漫步一般沿着山路上坡,钻进青㭎林子,只见春天的太阳晒得地气发热,林子里弥漫着一股温暖气息,风儿拂来,令人感觉特别舒服。明媚的阳光透过疏疏密密的青㭎叶子洒落在地上,一眼望去,林子里一片绿。我心里不由得感慨,吴仁萍真会选地方。
雀儿在啼鸣,蝶儿在飞,那一声一声温存地叫着的布谷鸟,把我的身心都啼得柔柔的。
林子里静极了,我一步一步慢悠悠走进去,四处环顾着,看吴仁萍是不是来了。
“布谷——布谷——布布布谷——”绿叶深处,突然响起了声声轻啼,我不由笑了,这是吴仁萍在学布谷鸟的叫声。这个调皮的姑娘,她早来了。
果真,循声走进一片浓密的林子里,先是看到一只背篼倚着树干放在地上,背篼里割了满满一背篼嫩草。再抬眼四望,我正在诧异,咋个不见她的身影,她已格格格笑着,从背后伸出双手,蒙住了我的眼睛。她的手掌心里,有一股浓郁的草腥味儿。
“我早看见你顺着山路慢摇慢摇走来了。”她说着,把手在我的脸上接连抹了几下,“就你,那么沉得住气。”
我东张西望一番,确信林子里没旁人,这才搂住她,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她就势双手一张扑了上来,险些把我扑倒在地,我勉强稳住身子,抱着她,她的双腿夹住我,居高临下地把脸贴在我的脸上说:“走,抱着我进那边去。”
几棵粗壮的青㭎树间,一小块空地上,规规整整地铺展着吴仁萍的一张蜡染围腰。
刚走到围腰旁边,她就拉逮着我倒在围腰上,缠缠绵绵地说:“华老师,白天能见着你,还算好。可到了晚间,一个人睡在床上,就是不能得着你,我就想得慌。”“我也是一样的。”
“真的,我不想出嫁了呀!”她紧巴在我的身上说,“只想在雨山屯上守着你。”
“我也时常想的,”见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我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仁萍,你没听说吗?从今年,也就是一九七三年起,国家连续三年,冻结招工。这就是说,至少在三年之内,我是要在雨山屯呆的。”
“三年以后,你还不是要走。”她斜了我一眼。
“哪里呀,三年之后,我更走不脱了。”
“你哄我。”
“你想呀,三年之后,我都过二十五岁了。招工、当营业员,都超过年龄了。还能走啥子?”
“那你,”这一说,吴仁萍当真急了,她坐直身子,一双本来就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地盯着我,“那你咋个办?就甘心一辈子窝在雨山屯?”
“和你好上以后,我就想了,若是一辈子能在雨山屯的小学校里教书,我也就认了。”我沉吟着说,“你也不要再嫁出去了。”
吴仁萍的双手紧紧扳着我的肩问:“你真愿娶我?”
“愿。我们都好成这样了,我咋能不愿。只要一想到你要去嫁给别个,我就心疼得不是滋味。”
“你真好!华有运,你会有好运的。”吴仁萍的双眼灼灼地放着光,身子直往我跟前挨,嗲声嗲气地说,“你看呀,好怪的,和你说着话说着话,我就又想了。”
说着,一头扑进我的怀里。
我何曾又不是呢。
只是,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发生性关系,我真怕她在婚前怀孕。我在她耳边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不料她一听,又嗔怪起我来:“你呀,真憨!就不想想,我们已经有多回了,咋个都没怀上?”
“是呀。这是怎么回事?”
“我有办法的。”
“你……有办法?”
“嗯。”
“啥办法?”
“这坡上,有一种草,乡间叫做落胎草。吃了就怀不上。”
“你吃过啦?”
“嗯。”
“那……那你成婚以后,怀不上咋办?”
“哈哈哈,”她笑出声来,“咋会怀不上呢,不吃那种草,就怀上了呀。”
“真的?”
“当然。跟你说,吃过那种草,一停下,还特别容易怀上呢。我的憨包老师,这下你该跟我学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把脸又往我跟前挨过来。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一起倒在铺展着围腰的地上……
地气热烘烘的,树林里拂着轻风,雀鸟在啼鸣,长一声短一声的,老乡们常说,它们这是在叫春,在呼唤相好的伙伴。有两只蜻蜓,不知怎么也飞进了树林,起先还在追逐,只追逐了一阵,两只蜻蜓就叠在一起,嗡嗡着飞远了。我在吴仁萍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看到了颤动着的青㭎树叶子,看到了树叶子外面高蓝的天空,和空中游动的白云。
吴仁萍的兴奋久久不退,坐起身子以后,还双手搂着我的脖子,她凑在我耳边说:“你觉得么,在林子里比在屋头还好。”
我却觉得慌,总怕万一有人闯进林子看见,抢白她说:“在屋头时,你不也说好欢的嘛。”
她把脑壳一歪,倚在我的肩上说:“我特意约你来,是有要紧的话说。”
我转脸望着她,起先我以为,她所谓和我说要紧的事,就是想单独和我在一起,说浓浓蜜蜜的情话,没想到,她还真沉得住气,把话留到这会儿才说。
“听说了么,上头要把你教书的小学校,由民办转成公办?”
“早说过,不过,我又听说,乡间的耕读小学,好多教师不合格,民办转成公办时,只留下少数合格的。”她一下子说到了我关心的话题,说真的,刚才心血来潮说到在雨山屯教一辈子书,也是基于年前我听过公社学区头头作过一个报告,说县里、地区都有规划,争取在三年时间之内,把所有的民办小学、耕读小学,都转成正规的公办学校,提高山乡里学校的教学质量。
吴仁萍用肯定的语气说:“你就是合格的,转成公办时,你准能留下。”
我为她的幼稚感到好笑:“这事要由你决定就好了。”
“我咋不能定,我就是有办法定。”
“不要说大话了,这种事啊,县里有人帮着说话,才能管用。”我提醒她说。
不料她移动了一下身子,坐在我的前面,一本正经地说:“我家舅,你听说过吗?”
“嗯,就是给你提婚事的那个。”
“对啰,他在县里当头头,不是那种大头头,可多少也管点事,他恰巧管得着这个事情。”
我觉得她说到点子上了,嘴里却说:“他又不认识我,也不了解我的情况,凭啥子帮我说话呢。”
“是啊,”无忧无虑的吴仁萍难得地皱起了眉头,沉吟着说,“这些天,我为了这个事,也一直在想,在想,在想……”
“想啥子,说呀。”
“你不是有一对皇帝的玉蛙,放在我那里吗?这是国宝,遍找也不见的,你把它交献给国家,那就是进步的、有觉悟的……这个这个,这个话咋个说,你比我会说啊,至少是表现好、表现突出嘛,你说对不对?”
“对。”我点了一下头,表示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到那时,”吴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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