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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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子航却没有理会她，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根本没把段敏放在眼里。
　　段敏拍了一下桌子，拉高了嗓音：“张子航，你给我回来！”
　　这时徐战东从远处急急赶了过来：“哎呀！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呢？这可是你爸爸的产业呀！你怎么能自己闹自己的场子呢？”
　　段敏气得直得直跺脚：“你用的这是什么人呀？马上给我辞退了。”
　　“这可是你爸爸特地拉过来的人啊！”徐战东忽然放低了声音说。
　　段敏娇喘吁吁：“那有什么了不起，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无理。”
　　徐战东低声下气地安抚说：“你先消消气，我让他给你陪不是行不！”
　　说着，徐战东就开始四处找张子航，可是他找遍了金夜迪厅也没找到张子航的影子……
　　原来，张子航和段敏犟了几句后，就走出了金夜迪厅。
　　外面，夜气清爽，月牙高悬。
　　张子航漫无目的地在街头走着，街上美丽的夜景他却无心观赏，他低着头，走地很慢，仿佛有很重的心事。
　　也许是心情关系，张子航专门拣一些比较僻静的街道走，他似乎想要找一块宁静的空间，来缓解一下他那烦杂的心境。渐渐的，他果然摆脱了繁华地段的车嘶人沸。
　　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觉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受正在慢慢地侵袭着他的全身。他回顾了一下四周，才蓦然发现，这周围的景物在他眼里竟是如此的熟悉，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于一片居民区内，而自己站立的地方则正是自己家的楼下。
　　刹那间，他的心中有所触动。是什么东西驱使他走到了这里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亲情电波感应吗？这难道是家人在向他召唤吗？
　　张子航抬起头望向四楼，四楼仍有灯光透出，那就是他的家啊！一个原本温馨的家。
　　然而，他现在却有家不能回。他想起了慈祥的母亲、谦和的哥哥，甚至连一向严格而又有些苛刻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也变得亲切鲜明起来。这就是人性，难以满足的人性，当它在已经拥有幸福的时候，它仍然在抱怨生活赋予的太少，当它在突然中失去的时候，它才发现自己曾经得到的已经很多。
　　此刻，张子航多么想能够走进这温暖的家门，躺在自己那有些硬邦而又不失舒适的床上，饱饱地睡上一觉。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一种奢侈。他已走进了黑社会的大门，再也回不了头了，“一日踏入黑社会，你就永远都是黑社会的人。”这就是黑社会的游戏规则，就算你指天发誓，自己退出后，绝不会乱讲他们的事，他们还是不会信任你，也许你前脚刚迈出黑社会的门，后脚就被人砍死在街头。
　　既然走不出黑社会，他也就走不进这个家门，父亲是绝不会把一个黑社会的人留在家里的，如果他今天走进了家门，无疑是对这个家庭将来的风波再起，埋下伏笔。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只有无奈地走开。
　　此时，夜已深，清风吹来，有些凉飕飕的，预示着秋天的即将到来。但是张子航仍然没有回迪厅的意思，他还在居民区里转着、走着。
　　这次，他却是特地来到了姚雪儿的住楼下面。在楼下空地的一处台阶上，他慢慢坐了下来，静静地向上观望着。
　　张子航的心里在想什么呢？难道他还在深爱着姚雪儿吗？难道他以往在姚雪儿面前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为了让姚雪儿生活的更好吗？那么，如今的张子航是否也为自己当初所失足走错的路而感到深深后悔了呢？
　　姚雪儿的房间，也依然亮着灯，这个痴情的、多情的女人此刻究竟在干什么呢？她会不会也象电视剧里演绎的纯情少女那样在为自己的心上人专注地叠着一千只千纸鹤呢？
　　张子航想起了从前，就是在这个屋子，在那张床上，两个人一阵嬉闹过后，张子航深情地吻了姚雪儿，然后，两个人还山盟海誓、永不分离。现在想想那时候是多么的快乐，也是多么的单纯，张子航苦笑了一声，不禁感叹着人间悲欢、世态炎凉。
　　正当他浮想联翩，完全沉浸在对姚雪儿的无限追忆之中时，姚雪儿却在这时出人意料地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粉红色的睡衣就象奇迹一般出现在她卧房的窗前。她看起来还是那样娇弱，那样的凄美。此刻，她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睛也很空洞，她漠视着窗外，灵魂和肉体似乎早已经分离。
　　张子航全身立时如受电击一样，为之剧烈颤动了一下。他虽然看不到这些，但他却能深深感受到姚雪儿全身所流露出的那种孤独，一如夕阳中天边掠过的孤鸿，再也不胜风雨。
　　“如此良辰如此夜，为谁风露立中宵。”张子航忽然感到心里有一种被针扎般的疼痛，他忽然起身就走。
　　可就在他匆匆离去的一瞬间，姚雪儿也随即从窗前消失了。
　　当姚雪儿不顾一切地跑到楼下，四处张望的时候，张子航的身影却早已隐逸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09章
　　当黎明从黑暗中走出，街道上的行车慢慢开始叫嚣的时候，在赢州市东部靠近港湾的一处花园别墅似乎还在寂静中沉睡。
　　这处别墅，四周绿树成荫、围墙高筑。一条整洁的青石路由正门起，直穿花园，在花园的外围被一道厚重的不锈钢电动栅栏门切断，隔开了内外的联系。
　　两只肥壮的德国黑贝犬俯卧在大门西侧的一处守卫室的门口，它们的眼睛虽然闭着，但两只耳朵却还在高高地竖起，好象在睡梦里也不忘主人赋予的使命。
　　当阳光从树林中穿过，姗姗地射在别墅二楼阳台的时候，孙老六还躺在绵软的大床上鼾声如雷。他全身赤裸，怀中还搂着一个洁白如玉的睡美人，一条薄薄的青纶大花毯子，已被二人踹到了腿的下面。
　　“铃——”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把二人从美梦中惊醒。
　　那女人懒懒地翻了个身，嘴中埋怨了一句：“真是烦死了！”
　　孙老六则揉了揉眼睛，伸手抓起了床头柜上的电话。
　　在听电话时，他口中不停地“哼！啊！”着，最后说：“你马上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
　　叩上电话，孙老六从床上下来，很随便地穿了一件睡衣，慢腾腾地下了楼。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女佣立即给他端上了早点，孙老六刚吃几口，就听到一辆汽车在大门外鸣笛的声音，大约过了一会，可能是守卫人员给开了门，汽车缓缓驶进了花园。车停下后，好象从车上下来有好几个人，脚步齐唰唰地由远而近，接着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孙老六使了个眼神，小女佣便从门镜中望了一下外面，随手打开了门，只见五个青年男子依次而入。
　　孙老六仍然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他一边喝着麦片，一边叫众人坐下。
　　最先进门的两个高个男子，似乎早已熟悉了这个屋子的环境，显得无拘无束，在孙老六的招呼下，大踏几步就分坐在孙老六的两侧，大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势。这二人正是孙老六的贴身保镖：方保信、杜锋。
　　而其余三人却明显拘谨，三人步履凌乱，神情不定，六眼无光，他们萎萎缩缩在近门的一个下位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这三人则是前天晚上在港湾码头被张雨亭抓走后今天早上刚放出来的，三人精神萎靡，可能是由于被关押的缘故。
　　孙老六瞟了众人一眼：“吃早点了没有？”
　　那个扎着小辫子的保镖方保信忙开口说：“我们刚在外面吃过了，六哥！”
　　孙老六点点头，再也没有礼让的意思，他瞅着对面坐在下位的三个人问：“怎么样，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那三个人中一个矮胖的男子开口说：“没有，六哥，他们就是问我们是谁烧的船，勇哥是不是在船上，我们都说不知道，我们只说是见有人烧船我们前去进行制止，别的什么也不清楚。”
　　孙老六面露微笑地说：“看不出来你们都还挺机灵的吗？”
　　其中一个黑脸的男子表情古怪地说：“这不都是六哥教我们的吗！进了公安局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屋里的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孙老六拿起一个面包自顾慢条斯理地吃着，又问：“他们再没问你们别的什么？也没有威逼你们？”
　　那三人摇了摇头。
　　孙老六“嘿！嘿！嘿！”笑了几声，一副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他妈的，谁说现在的刑警队大队长张雨亭是个难弄的主儿？他这不是挺开通的吗！还没等我请律师疏通，他就把你们放出来了！哈！哈！哈！省了我不少周折啊！”他显得非常开心，就象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
　　坐在下位的那个黑脸的男子赔笑说：“那是，谁敢和六哥作对呀？除非他活腻了，刑警又怎么样？以前的刑警大队长武少军不也是被六哥整的辞职不干了吗！”
　　孙老六边嚼着面包边笑骂了一句：“你这混小子知道的还不少，不过，这件事只能在这说说，千万可不要到外面乱讲，再说，这件事还有他妈的那段二胖子的份。”
　　一提起段二胖子，孙老六就气的牙根直痒痒：“段二胖子这个王八蛋，他竟敢烧我的座船，他妈的，这次他想玩真的啦，我孙老六他妈奉陪到底。”
　　随即他又想起点什么，盯着几个人人问：“哎？段二胖子不是也有个手下被抓去了吗？他的情况怎么样？”
　　坐在下位的那三个人几乎一同答道：“听说也和我们一起放了。”
　　“也放了？”孙老六冷笑了一声：“呵！这张雨亭做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了，这可和他以往的做事风格大不一样啊！也不知他葫芦里埋的究竟是什么药，不过我们可得提防他‘明修战道，暗度陈仓’啊！”孙老六一字一板地说。
　　众人点了点头。
　　这时，留着小平头的保镖杜锋说：“六哥，段二胖子烧了咱们的船，咱们为何不主动报案，督促公安机关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