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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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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之中，他暗中做了多少布置和准备，尘风不想探究，也无需探究，因为大哥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而且无论他做什么，必定是将他与清旋的安危摆在第一位……大哥不愿让他知道，那么他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哥不想让他插手，那么他就装作完全置身事外……只是，大哥与清旋是他此生唯一的至亲，他不可以……不可以……置身事外……
即使尘风并不知道三年前清风为何没有动手报仇，但他知道他并没有放弃，莫家现在拥有的一切，清风暗中准备的一切，只是在等一天，在等一个理由而已。
颠峰对决
尘风手握成拳，片刻后重重捶向身侧的桌面……倾刻间那张原本完好无损的圆桌已面目全非……支离破碎……
清旋静静的站在一旁，脸上现出不曾有过的惊慌……
哥哥自小喜欢嘻闹，表哥却果断沉稳，这二人从来都是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今日却……
清旋正欲开口，尘风已然站起身：＂清旋，忘了此事，永远不要在大哥面前提及。＂
＂清旋明白。＂
＂去歇一会吧，你身子弱，别病了，这个时候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相信大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尘风的声音略有些沙哑，但却无形中带着一丝力量，清旋望了望他，轻唤一声：“哥哥？”
＂去吧！一有消息哥哥就通知你！＂尘风心疼的拍拍妹妹的手，起身向外走。
＂师姐为何如此固执？＂
清风手握佩剑，白色的衣袍略沾了丝灰尘，犀利的双眸毫无惧色，与对面迎风而立的黑衣女子僵持许久。
天际之下，冷风之中，一白一黑两抹身影，两双同样冷漠孤傲的眼眸，两把曾经沾染过无数鲜血的龙凤长剑，在天山之颠不期而遇。是偶然，也是必然……
这已是清风到达天山的第二日，也是十日之约的第六天……
他断绝了与外界一切的联系，一路上经过之地均有他暗中培养的死士。只是这一次他要一个人取得解药，所以当他踏上这片属于天山的土地，没有谁能再探得关于他的一丝消息。是刻意，也是必须……
日夜兼程，终于在四天四夜之内赶至天山。
追风立于天山脚下，清风静坐着仰望看不到边际的群山险峰，沉默许久后毅然翻身下马……
他轻拍坐骑，追风缓缓向不远处的农舍行去，像是认得回家的路一般熟悉。
天山险峰重重，危机四伏，清风就这样单人步行而上……
“别叫我师姐，我已被那老鬼逐出师门。”冷漠的语气相比平日的清风更胜一筹，却无论如何难掩眼底的伤痛，毫无血色的面容在黑色衣裙的映衬下更显憔悴。
“师傅已然仙逝，师姐何必如此苦了自己？。”
“苦？苦？何谓苦？”女子仰天长笑，笑声中透着丝丝凄苦，眼角的湿意已瞬间被她强咽回去。
“这世间唯有他会令我痛苦一生……而唯有你……有胆量上得这天山之颠……你，莫清风……那老鬼唯一承认的爱徒……”
“你为何来？你如何还记得这条路？”女子轻声冷笑，黑色的羽纱裙角随风飞扬起来。
“十年间，我踏遍这天山每一处土地，如何不记得回家的路？”清风面色不改，微微扬起嘴角，低沉浑厚的嗓音回荡在天山之间。
“你能在这天山存活十年，是你的造化。”冷冷的话语中满含讥讽，黑衣女子将手中的长剑更加握紧了一些，枯瘦的手背已浮现青筋。
“师姐也独自在这天山生活近二十年，我如何不能？”
“二十年？二十年？我也曾想过下山，可是我能去哪？”女子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微闭上眼，似乎已陷入回忆之中……
＂师姐？＂
＂住口。师姐？你以为一声师姐就可以取了那毒物的胆？哼……异想天开……＂
＂清风从未作此之想，药蛇等同于师姐的命，但请师姐信我一言，我必请高人为你驱毒，如若师姐不信清风所言，不肯割爱，那清风也只好凭本事自取。＂清风神色严肃，眼神中有抹不易觉察的阴冷。
十年天山学艺，如清风所言，他踏遍天山的每一处土地，唯有这天山之颠是块禁地，师傅严令：擅入者死。他不知道哪里有什么秘密，他也无心去触及。
当宇文策提及药蛇之所在，清风已然断定那毒物必是藏于这颠峰之处。只是多年前离去之时万没有想到，再一次踏上天山竟是与同门师姐相争一条药蛇？清风在心底无声轻叹！
十年，他在天山学艺整十年，与他为伴的只有这座抬眼望不到天空的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十年，他几乎忘了姓氏，忘了一切……看到的，知道的，只有手中那柄不愿出鞘的＂飞龙在天＂以及他那世人皆称＂老鬼＂的师傅……除此只外就只有面前这位孟茹师姐和同师学艺的孤儿莫非凡。
天山之广，仅他们四人而已……
而站在他面前，年仅二十五岁的＂苍老＂师姐手中握着的是：曾经师母的至爱之物－〃凤舞呈祥〃！
也正是那柄＂凤舞呈祥＂斩断了＂老鬼＂师傅与孟茹之间十五年的师徒之缘。如若不是今日他为药蛇重返天山，他永远不知道师傅将孟茹圈禁在此处。除非与那药蛇为伴，否则必将毒发身亡……
无论孟茹所中何毒，莫清风决不相信竟真的要终身与药蛇为伴，他不知道＂老鬼＂师傅的话是否真的可信，即便是真，他也必有法子。与其这样人非人，鬼非鬼的在这天山一辈子，或许死也是种解脱……
师傅，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五岁那年，母亲将他托予骆前辈送到天山学艺之时，天山之上只有孟茹与师傅为伴，两年之后师傅才收养了非凡，与此同时孟茹师姐就消失了。
清风从未见过师娘，也从未问过师傅一句，然而“老鬼”每日除了教他们三人习武之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用来画师母的画像……那是如仙子一般的女子……飘飞的衣裙，乌黑的长发，灵动的眼眸……一颦一笑间都透着娇柔与纤弱……他一直在想，师母该是怎样一位女子？如今他知道了，那该是和她一般的净如白莲，清丽出尘……想到她，清风不自觉间上扬唇角……
＂除非我死，否则你决取不走那毒物！＂
＂清风无心与师姐相争，无奈救人心切，此物我必取之！＂
＂好一个你必取！而我偏偏留之！＂
语音未落，只见那抹黑色身影凌空跃起，＂凤舞呈祥＂已然出鞘，那剑此刻仿若凤凰腾空而上，眨眼间已从清风头顶上方直刺而下，在剑风未触及他一丝一毫之际，便见清风白色的袍角已迎风飞扬，周围劲风大作。
清风毫无慌张之色，更无退避之意，右手握紧“飞龙在天”，往头顶一横，顿时剑光四射，那柄看似平常的长剑瞬间竟像宽了几倍，在清风头顶处织起一道白色屏障，将他密密护在其中。
孟茹一击无功，借力向上弹起，而清风也没有丝毫停顿，纵身提气，迅若闪电，腾空飞身而起，右手挥剑之际，剑身已然出鞘，一道剑风直挥向孟茹肩头。
孟茹秀眉紧皱，面色肃然，右手一舞，＂飞龙＂与＂凤舞＂擦尖而过，而＂飞龙＂的剑尖却已轻轻划过她肩际的纱衣……
清风微一蹙眉，右手不着痕迹的向后一撤，原本七成的内力只减至五成。孟茹被剑气一击，只觉身子一震，急退两步。
孟茹轻喝一声，双手齐握剑柄，＂凤舞＂顿时大放剑光，却见她奋力挥剑直插入身侧坚硬至极的巨石之中，势如破竹。
倾刻间，“咔咔“几声沉闷而嘶哑至极的碎裂声响了起来，清风脸色一变，只觉脚下大地竟是开始微微摇动，忽然间又是几声巨响，他立脚处的地面尽数开裂，轰隆声四起，无数碎石竟破地而出。
孟茹秀目圆瞪，猛然抽出凤舞全力挥向碎石……
瞬间，无数碎石以迅雷之速齐飞向清风，浓浓的尘土飞扬弥漫开来，阻碍了双方的视线。清风微眯双眸，射出摄人寒光，随后有如白色飞龙，霍然冲天飞起，手中利剑飞旋在他身前，那速度之迅急有如流星划过天际，瞬间已将一颗颗碎石辗成粉末，变成一道道灰色烟尘。
孟茹脸色大变，立刻向后退去，却在她未及站稳之时，清风的“飞龙”已轻触她的下巴，同时“凤舞”却也瞬间划过清风的左手臂，一股微凉的空气拂过，清风感到一丝痛感，微微皱眉。
如若不是孟茹中毒多年，内力远不及从前，清风绝然不是她的对手。而此刻她以命搏命之法，竟也未让他占到一丝便宜。普天之下，能胜过她之人屈指可数，只可惜为了那把“凤舞”葬送了一身绝学与一世的幸福。
望着孟茹绝绝的脸庞，清风的心底涌出万般的同情与无奈，心在瞬间沉了下去，发出沉沉一声叹息，缓缓捶下紧握＂飞龙＂的手……
孟茹神情恍惚，站在原地怔怔出神，倾刻间只觉得一股沉痛的悲伤绝望之感齐齐溢满心头，所有曾经沸腾过的热血在这一刻全然冷了下来，直寒到心底……
曾经挚爱的“师傅”如今已然离世，含笑着与那她无缘得见真颜的师母双宿双飞……留给她的只剩绝然的冷眸怒视……曾经年少的师弟，如今已然显出苍桑，眉宇间的坚毅更胜从前，只有微抿的嘴角有着儿时倔强的影子……
一切都变了，一切却还一如从前，只是她念着的人不在了，而这世间再也没有谁会念着她……当＂老鬼＂无情的因为她欲将＂凤舞＂占为己有而对她下毒之时，她的生命就已失去了意义……与药蛇为伴，苟延残喘的日子她只是一具躺壳，而灵魂早在中毒之日就已死去……只是她糊涂了八年之久……
伴着一声脆响，孟茹手中的＂凤舞＂自手中滑落在地，她闭目仰天长啸……一声声，一次次……那凄惨的哭喊在天山之颠盘旋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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