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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10李敖系列之6李敖杂文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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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由冯自由通知到会者,有马君武、何天炯、黎勇锡、胡毅生、朱少穆、刘道一、曹亚伯、蒋尊簋、但焘、时功玖、谢良牧诸人;由胡毅生带领到会者,有汪兆铭、朱大符、李文范、张树柟、古应芬、金章、杜之秋、姚礼修、张树棠诸人;由宫崎寅藏通知到会者,有内田良平、末永节诸人。计莅会六十余人中,与孙总理属旧相识者只程家柽、马君武,张继、黎勇锡、胡毅生、朱少穆、冯自由、宫崎寅藏、内田良平、末永节等十人,其余皆新同志也。
当时幸经德高望重的黄兴义薄云天,提议把“古董”孙中山“公推”为“本党总理,不必经选举手续。”孙中山才成了同盟会的领导人。要不是黄兴这样够味儿,六十多人的大会中,仅识十人的孙中山,恐怕要靠边站了。虽然兴中会与同盟会的衔接真相,不过如此,可是有些革命志士,还是不承认它们之间有嗣续的关系,如老革命费邓家彦,在一九五四年十月十一日的《中国一周》上,以《由同盟会说到南京政府》为题,就公然表示同盟会“本是一个开天辟地创造的革命大团体”,而决非兴中会的后身,兴中会也决非同盟会的母体;又如老革命党徐锡麟,他是光复会的老人,冯自由《中华民国开国前革命史》说他“志大心雄,不欲依人成事”,根本就没加入同盟会。徐锡麟后来行刺满清大吏恩铭,成仁就义,如今国民党一网兜收,最近在报上大打马虎眼,俨然是本党先烈了,国民党的不要脸,真要加三级。《太炎先生自定年谱》中说徐锡麟根本就“志在光复,而鄙逸仙为人。”如今“逸仙”的同志竟不由分说,硬把徐锡麟给国民党化,徐锡麟九泉有知,真要死不瞑目矣!
非但兴中会,同盟会和今天的国民党牛头不对马嘴,即使一九—二年的国民党,也都无法硬加衔接。一九一二年的国民党是同盟会和统—共和党、国民共进会、国民公党、共和实进会合并的产物。而那时的同盟会,主体乃是中部同盟会。中部同盟会是武昌起义的功臣,革命成功的是这个会的同志。“革命尚未成功”的孙中山虽然在武昌起义后回来做上总统,但他在一九一四年写信给邓泽如,自称“忝为总统,乃同木偶,一切皆不由弟主张。”为什么是“木偶”呢?因为他早已大权旁落。(他在《孙文学说》中自言“为民国总统时之主张,反不若为革命领袖时之有效而见施行。”)那个国民党,可是别有个性的国民党,不是今天这种尊他为总理的国民党!一九二九年,陈希豪写《过去三十五年中之中国国民党》,书中明说当时那个国民党孙中山“始终未尝过问”,就是指此。把彼国民党硬接上此国民党,严格说来,是不通的。今天的国民党,正式名称是中国国民党,它在一九一九年成立时,照《国父年谱》所说,“加上中国二字者,所以别于元年之国民党也”,显然在和“元年之国民党”划清界线。“其性质则元年之国民党为五党所合并者,今之中国国民党则中华革命党所递嬗而来者也。”当年党同伐异,界限唯恐其不分明;今天捏造历史,寿命又唯恐其不延续,国民党之可笑,竟一至于此!
至于中华革命党,严格说来,它跟一九一二年的国民党没有衔接性。一九二四年孙中山在《政党的精神在党员全体不在领袖一人》演讲里,明说“二次‘革命’失畋,逃亡至日本的时候,我就想设法改组,但未成功,因为那时,各同志均极灰心,以为我们已得政权,尚且归于失败,此后中国实不能再讲革命。我费了很多的时间和唇舌,其结果亦只是中国即要革命,亦应在二十年以后。那时我没有法子,只得我一个人肩起这革命的担子,重新组织一个中华革命党,凡入党的人,须完全服从我一个人。”可见连孙中山自己,都认为中华革命党不是原有的国民党的“改组”,而是“重新组织”的新东西,它们之间没有衔接性,已很显然。
虽然今天国民党的建党,实在只不过是一九一九年的事、只不过只有六十五年而非九十年,但国民党为了把功劳“一切笼为已有”,就不得不把历史拉长上溯,但纵使这样,程度上也有今昔之不同。
一九二三年发表的《中国国民党改组宣言》,也只是说“吾党组织,自革命同盟会以至中国国民党,由秘密的团体而为公开的政党,其历史上之经过垂二十年,其奋斗之生涯,荦荦大者,见于辛亥三月广州之役,同年十月武汉之役,癸丑以往倒袁诸役,丙辰以往护法诸役。党之精英,以个人或团体为主义而捐生命者,不可胜算。”
虽然字里行间,已在“一切笼为已有”,但也只拉长上溯到民国前七年的同盟会而止,还没拉长到民国前十七年的兴中会,可见这种越拉越长、越上溯越远的搞法,是今天国民党小朝廷变本加厉干的好事!
今天我们在台湾被国民党作为吹牛的对象,整天看这些窃国大盗和败军之将吹他们过去的光荣史,实在洗耳无从、痛苦不堪。
因此,惹得性起,只好翻出历史,以为反击,祭起火牛阵,直朝国民党的牛屄冲去。
我这篇文章的写作,就是这种反击的一项示范。
写完以后,身心大快,临文有诗,以为结束:
党生九十古来稀,
岂容他们把人欺!
半夜手执春秋笔。
冲破老K大牛屄!
一九八四年十一月三日晨四时半
蒋介石的“公民投票”卖国学
——外蒙“独立”真相
——再论谁是卖国者?
我在《千秋评论》第十期发表《谁是卖国者?》揭发国民党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的事。当时签这卖国条约的是外交部长王世杰,在签约之前,先经宋子文、傅秉常、蒋经国、胡世泽等在苏联洽谈细节。据国民党御用史家、并且看过国民党秘密档案的梁敬錞在一九四五年《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与其内幕真相》所述,宋子文告诉斯大林:
任何中国政府均不能割弃领土而存在,尤以国民政府自孙总理起,即向全国人民灌输领土完整之观念,更不能割弃外蒙古。且外蒙古如可割让,西藏问题,必立继起,英国如控西藏,对苏亦有不利。斯大林对此虽似同情,但谓不妨先立密约,俟日本投降后再行公表。又谓外蒙乃苏联西伯利亚之防卫线,如外蒙是中国领土,苏联势必不能在彼驻兵。宋子文以事逾训令范围,必须先向蒋委员长请示。
为什么要“请示”呢?
为什么要请示呢?因为宋子文他们抵苏之前,还不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外蒙古,梁敬錞说:
对苏交涉方针,在子文离渝以前,中国政府本已议有宿案,当时众意所集,多谓谈判难关,将在租界Laees与优越利益Eminentinterest之两点,外蒙问题拟不置议,此与苏联“维持外蒙现状”之要求沿非正面枘凿,或易就绪,遂未深筹对策,今僵局发生,乃在外蒙,故子文散会后,即将外蒙交涉提出三种意见电渝请示:(一)准苏联在同盟期内,驻兵外蒙。(二)予外蒙以高度自治,并准苏联驻兵。(三)授权外蒙军事内政外交自主,但不得脱离宗主国。
但是,外蒙古问题出现后:
宋子文久候训令不至,乃请蒋经国先生径谒斯大林,作会外接洽,在斯(大林)、蒋(经国)谈话中,斯大林虽承认中国实有不能割弃外蒙之理由,但仍持其保卫西伯利亚之观点,不肯让步。又谓:中国无力驱逐日本,既要苏联帮忙,自应接受苏联之要求。凡此强横之论,固皆不足重述,但下列数语,则美国今日,似应加警惕,斯大林说:
老实告诉你,(指经国先生)我要外蒙古,是基于军略上的观点……倘使有一个军事力量从外蒙古向苏联进攻,西伯利亚铁路一断,俄国就完了,……你说日本和中国没有力量占领外蒙古,来打俄国,但是不能说就没有第三个力量出来这样做。
这第三个力量是谁?经国先生追问,是不是美国?斯大林朗然回答“当然”。
梁敬錞写道:
斯大林之真意,虽已探明,而重庆之新训令迟至四日仍未到达,宋子文似因无法再缓,乃即以其上述“高度自治”之办法,提出第三次会谈。第三次会谈,为七月七日,时间自下午十一时至十一时四十五分,宋子文指出原协定只有“维持外蒙古现状”之文,并不承认独立之说,斯大林谓曰:外蒙今日,已日“人民共和国”,故其现状,即是独立。宋子文提出中国愿畀处蒙以高度自治之地位,使其军事外交方面,可以自主订约。则苏联尽可与外蒙订立驻兵之约,以达其防卫西伯利亚之目的。斯大林仍不可,且出示中苏同盟条约草案四种,一为友好同盟条约,一为中东路南满路协定,一为旅顺大连协定,一为外蒙独立宣言,宋子文以外蒙独立宣言,如不解决,中苏盟约,无从讨论。双方辩难,至为炽烈,如左:
宋:外蒙问题,吾人已有现实之建议。
斯:此建议并不现实。
宋:自我政府视之,则属现实。
斯:然则吾人未能同意。
宋此为予所接到之训令。
斯:容吾人与此结束。
宋:阁下不能了解吾人之立场,至为遗憾……
斯:阁下不能了解吾人之立场,亦至遗憾,容吾人到此为止。
显然的,斯大林态度强硬,明着告诉老K,你不卖国:一切都免谈!
并没有要你卖这么多!
在这种情况下,老K终于示弱了:
蒋委员长于七月四日接获宋子文三日第二次谈话报告后,五日返渝,六日召集高级幕僚,盱衡全局,通筹审议,当晚发出训令,其电文要旨如次:
(一)外蒙独立问题,须待我国国内真正统一,领土主权真正无缺,行政真正完善,始能考虑。
(二)苏俄如能保证东三省领土主权之完整,不支持中国之割据,不鼓励新疆之叛乱,则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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