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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和生命-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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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植庄稼,并不时象生儿育女一样在近处生出亚群落。
群居性昆虫,特别是蚂蚁,已被作为各种寓言的源泉。它们给人以勤劳、互相依赖、
利他、谦卑、俭朴、耐心等种种教诲。它们被用来在我们整个社会道德领域中指导我们。
从白宫直到街道储蓄所都得接受它们的指导。
而现在,它们终于成了一种艺术造型。纽约的一家美术馆展出了收集到的二百万活
的兵蚁,那是从中美洲借来的,以单个群落的型式展出,题为“图案与结构”。它们被
陈列在沙子上,放在一个大方匣子里,四周是塑料挡板,高得足以防止它们爬出来,爬
到曼哈顿的街上。作品的创造者根据他自己的灵感和蚂蚁们的趣味,改变着各个食物来
源的位置,而那些蚂蚁就自动地形成一些长长的、黑乎乎的、绳子一样的图案,伸展开
来,象一条条扭动的肢体、手、手指,爬过沙地,排成月牙、十字和长椭圆型,从一个
站点伸到另一个站点。经过这样摆弄的蚂蚁,被一群外着冬季服装的人们充满热情地观
看着。这些人排成整齐的队形,连同那些蚂蚁成了一种抽象、一种活的活动雕塑(mobi
le),一种行动绘画(action painting),一种实物艺术(found art),一个事件,
一件模仿滑稽作品,只是随视点不同而异。
我可以想象,那些人围绕塑料挡板移动着脚步,肩挨着肩,有时手碰碰手,交换着
一点点的信息,点点头,有时笑笑,象纽约人惯常那样随时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逃之夭
夭。他们身上的线粒体油足火旺,咝咝冒着蒸汽。他们围绕大匣子以整齐的队列移动,
有分寸地、彼此无伤地互相拥挤着,往下看着,点着头,然后退开,让新来的人进来。
从远处看,围着装有长蛇状兵蚁群的白色塑料匣子的人密集一起,彼此交头接耳,一遍
又一遍地咕哝着,这些人看起来绝对是令人惊异的东西。他们莫不是从另一个星球上掉
下来的?
很可惜这一些我都没有亲眼看到。待我从电视和早报上得到了这消息,按捺不住地
想要前往曼哈顿,而且也准备好要往那儿迁徒时,我得知,那些兵蚁全都死了。
艺术造型干脆解体了,一下子解体了,就象英国画家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
con 1909。10。28-)的画中那些正在爆炸消失的脸孔中的一个。
没有解释,除了那个没有证实的传言:死亡可能是周末期间画廊的冷流造成的。星
期一早上,它们懒了,活动不那么准确了,没生气了。然后,死亡开始波及一部分,然
后另一部分,一天之间,两百万蚂蚁全部死亡,由人扫入塑料袋里,放到外边,以便由
清洁车吞食、消化。
这是个悲凄的寓言。对其寓意我没有把握。但我想,这一定跟那塑料有关系,还有
那离开土地的距离。从中美洲丛林的土地到画廊的楼板有好远,特别是你能想到,曼哈
顿本身也是悬在某种水泥台上,由一些电线、煤气管道和供水管道的网络支撑着的。但
我想主要还是那塑料。在我看来,那是人迄今造出的一切东西中最非自然的东西。我不
信你能把兵蚁从地上悬起来,悬在塑料上,悬任何一段时间。它们会失去接触,耗尽能
源而死去。
人踩在蚂蚁身上,踩死一只或一小群,天天如此,而不加思索。但想到大到二百万
蚂蚁组成的这样大的一头动物之死,就不可能不感觉到一阵深切的同情,和一点说不出
的什么。神经紧张地这样想着,特别想到曼哈顿和那个塑料台,我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伸手从架上取过那本书——我知道其中有一段,恰好是此时此刻所需要的宽心丸:
“人们把群居性昆虫和人类社会作了很多类比,这是不奇怪的。然而,从根本上说,
这些类比是错误的,或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昆虫的行为是由先天的指令性机制严格定
型和决定的;它们很少甚至全然没有学习的领悟力和能力,它们缺乏一种根据许多世代
累积的经验发展社会传统的能力。”
当然,这类东西只是自己一个人读还只是一种不完全的安慰。要获得充分的效果,
需要好些人一齐朗读,需要许多口唇同步活动。
一旦你象我一样,由于意识到我们是一种社会性物种而惊讶不已,你会留眼观察,
注意片片断断的证据,以证明这总的来说对我们是件好事情。你环顾四周,寻找一些我
们集体地和无意识地从事的事业,寻找一些我们象造马蜂窝一样建造出来的东西,而我
们个人却不知自己在干些什么。如今这年头,在大部分时间里,这种寻找是一种令人沮
丧的活动。消耗我们大部分精力,把我们大家捆在一起的联合建筑活动,当然是语言。
但语言结构之大,发展又这样缓慢,没有人能在这件工作中感觉到个人的参与感。
稍小些的、更有限的项目,其大小能让人把握住的,如国家,或空间技术,或纽约
城,想一想就难免让人沮丧。
只有在我们很小的事业中,我们才能在某些地方得到鼓励。座落在伍兹霍尔(Wood
s Hole)的海洋生物学实验站就是一个范例。那是一个人类机构,具有自己的生命,进
行着自身繁殖,四周都有人的干预触及它,并不断被这种干预改善、润色。这地方被凑
成一起,赋予生命,维持到今天这种成熟状态,还准备进一步发展,进一步变复杂,而
做出这一切的只能被描述为一伙人。不管是百年来那些主任其事的显要的名人,还是季
节性涌来骚扰的那数不清的委员会,还是名义上拥有并操纵着它的那六百人的集体,甚
至包括那些董事们,都未能对之做更多的事,不过是极轻地执着这个机构的缰绳。它似
乎自有主意,而它的主意是以其自己的方式拿定的。
从来都没有显得很好地组织过的一代接一代的人群,从1888年得到批准时就一直在
建造着这个实验站。准确地说,是早在1871年开始的。其时,马萨诸塞州的伍兹霍尔被
选中作一个海洋渔业局的驻地。这儿是湾流和北部近海海流的交汇处,各种各样的海洋
和海湾生物这里都可见到,另外还有各种鸟类可供观瞧。学究型的人们从波士顿漂到这
里,到处看了看,开始互相解释些什么,于是,这地方就起步运行起来。
从一开始,实验站就缓慢然而也稳步地发展着,不时生出新的建筑物,担负起新的
功能,扩大着规模,每年夏天通过自己的某种趋向性吸引来越来越多的生物学家以及世
界各地来的学生。今天,它成了这个国家唯一的全国性生物学中心;它成了没有官方命
名的(迄今也没有官方资助的)国家生物学实验室。它对于生物科学的成长和发展的影
响,抵得上这个国家许多大学的总合,因为它一向有来自全世界的科学天才中的佼佼者
主持每年夏天的科研和教学活动。你四处打听一下就会发现,那儿总有一些当今生物学
和医学界的重要人物,起初是被这里的夏季生理学课程非正式地引导入实验站的学术活
动;更多的人是在夏季作为访问者在此处的实验室消磨时光时,偶尔产生这种或那种想
法,促成了他们的关键性实验。还有一些人只是来度个假,就获得许多想法,足以使远
在国内的实验室整年忙个不停。有人统计过,有三十位戴上诺贝尔奖桂冠的人曾经在某
段时间在海洋生物学实验站工作风,
令人惊异的是,这样一个机构,对学术有这么多的影响,竟能够一直这样绝对地保
持自治。当然,它跟外界有着种种联系,因某些研究生教学计划跟外部一些大学有一些
安排。微妙地、有些莫名其妙地附着于街那头的伍兹霍尔海洋学研究所,从没有受外界
任何机构或政府部门的支配,也没有任何外部团体告诉它应该作什么。在其内部,机构
的重要决策似乎都是通过调节和适应的过程进行的,可以承受的力量总是适合于有弹性
的目标。
无脊椎动物的眼睛在海洋生物学实验站被发现是一架光学仪器,为现代视觉生理学
开辟了道路。伍兹霍尔枪乌贼的巨大神经轴索成为创立今天令人惊奇的神经生物学的契
机。发生生物学和生殖生物学在这里被承认和定义为科学。这两门科学从海胆卵研究开
始,以后就稳步发展起来。海洋生物的模型在肌肉结构与功能研究的早期曾经是至关重
要的,而关于肌肉的研究已成了海洋生物学实验站的主要的当务之急。生态学在这里很
早就是一门严肃的、有人员勤勉从事的科学,比我们其他人发现这一学科要早数十年。
近年来,还有一些新的领域一直在扩大和加强着,生物膜、免疫学、遗传学,还有细胞
调节机制等学科正在飞速发展。
你永远不敢预料什么时候会有新东西从不可思议的行为当中生出来。最近发现,海
星身上的阿米巴状细胞含有一种物质,能使哺乳动物的巨噬细胞失去活动能力,很象一
种更高级生物体内免疫淋巴细胞的产品。海兔,一种海生的蛞蝓,看上去不可能有任何
用处的东西,被一些神经生理学家发现满身都是真理。鲎是世界上的保守动物之一,最
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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