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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战史-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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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绝之比他更早一步看到,那人混在人群中,穿着的劲装,显得毫不起眼,但王绝之一看他嘴巴重新镶上的金牙,要想不认出此人是谁也很难。
这人正是金王之王金季子!
此时,武都一阳也认了出来,“金季子,你终于来了!”
他跟金季子是十多年的老朋友、老主顾,这次跟金季子的交易,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金季子本来混在人群当中,见到武都一阳,方才越众而出,高声叫道:“武都老头,粮食带到,幸不辱命。”
他顿了一下,又道:“货已运到,请支付余款,共黄金三万三千两,银货两讫!”
武都一阳闻言又惊又喜,“粮食不是已被慕容鬼的神力十三箭以火箭烧光了吗?怎么你居然……”
金季子得意洋洋的说:“一个恶霸纠众去抢新娘,抢到了花轿,新娘却不在花轿内,那是什么原故?”
武都一阳摇头道:“别卖关子了,我猜谜最不成的。”
金季子看见王绝之脸露微笑,知他已然心下雪亮,笑道:“王公子,你来说吧。”
王绝之道:“因为那时花轿还没到达女家,尚未接到新娘啊。”
武都一阳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这跟粮食有什么关系?”
王绝之道:“恶霸抢了花轿,新娘在哪里?”
武都一阳愣愣的回道:“当然还在家中等候了。”
王绝之大笑道:“正是如此!神力十三箭烧掉的只是空空如也的‘花轿’而已,真正的‘新娘’,还在金季子的手里。”
金季子朝王绝之竖起大拇指,表示他猜得不错。“我故意差遣王公子运粮,引开敌人的耳目,自己则率领两百五十五名身手矫健的好汉,每人背负百斤粮米,延北路攀山涉水而至,终于及时赶到。”
他这番话,却是漏了一点:王绝之一行人之所以会被人发觉行综,却是他有心通风报讯,诱使敌人全力进攻,以分散注意。
他原以为王绝之必死无疑,谁知王绝之竟然活着,也颇感奇怪,不过,他心中的诧异并没有在脸上显现出来。
王绝之自然也想到这一点,不过他生性豁达,也不觉恼怒,只在心中暗骂:老狐狸,我揍你一顿,你却推我去见阎罗王,真是一报还一报,永远也不肯吃亏,果然是生意人。
他语气淡然的说:“烧粮车时,我瞥见车内空无一物,已然起疑心,想不到金季子果然另有计谋。”
武都一阳纵声大笑道:“诸葛孔明有空城计,金先生这条空车计倒也不逊于先人。”
石虎、姚弋仲、刘琨、石葱不知何时,已然走得不知所踪。
风中传来一阵熟饭的香气,众人全都饿久了饿疯了,此时嗅到饭香,不禁精神一振,馋涎欲滴,有些人已禁不住朝香气来源飞跑去。
金季子道:“我们行囊有限,每人只能带上七十斤粮食,是以只带稻米,其余粟、麦、面、稷、肉一概不带。我们知道大家饿得凶了,所以早在入城之后,就把粮米卸下交给鬼地安,此刻饭应该煮熟了。”
武都一阳神色黯然的说:“如果迷豪早知粮米即将运到,他便不用自断一臂了。唉!如今天水幸保无恙,他却是生死未卜,真是令人担心。羌人千年以来,才出了这样的一位大英雄,谁道便这样殒落了。”想到这里,心中一酸,登时没有吃饭的心情了。
众羌人在零霸的安排下,鱼贯走往吃饭去了。
王绝之打了个呵欠,说道:“好倦。”居然在路上睡着了。
他的肚子自然是饿的,然而比起饿疯了的羌人来说,不啻是小巫见大巫,此际又伤又疲又痛,倒是先睡一觉,养养伤要紧。
第七章 吃鸡
王绝之这一觉睡得很酣。
据说,一个受了伤的人要治疗伤势,睡觉比吐纳打坐、输入真气有效得多。而王家易学神功的精华亦在于“自强不息”四字,自强者,不需以他力强行施之;不息者,无断续也,忽缓忽急、一曝十寒,醒时运功而睡时散功,反而有碍天道。
他本该睡得更久,却给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或许,这不能算是声音,只是一种从耳朵传来,很沉重、很沉重的感觉,像有十万人聚集在一起,却偏偏什么也听不到。
王绝之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奇怪的声音。
此时已是深夜,陕甘一带的地势高,抬头可见星光。黑夜的邪恶衬托这阵怪声,尤觉恐怖。
王绝之发觉身上盖着一条破旧的棉被。这里日热夜寒,早晚冷热相差甚大,想来羌人不欲他睡觉时着凉,悄悄为他盖上的。
他按捺不住好奇,翻身而起,悄悄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的盘骨虽然中了一剑,但幸好没有伤及筋脉,他以单足着力,虽然身法不若以往俐落,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走没多远,见到声音来源,立即恍然怪声何来,心中却泛起更多的疑问。
繁星点点,只见大片空地上黑压压坐满了羌人,怕不有十几万人,每人身前放着一只碗,面露悲愤,紧紧闭着嘴唇,静得哑雀无声。众人屏息静气,连呼吸声也听不见,只是慢呼慢吸,不免露出轻微的振动之气,十余万人同时振动,怪不得王绝之“听”到声音了。
高台上坐着十三个人,正是十一位酋豪,加上易容,另外还有一名女子,却认不出是谁。由于她实在瘦得厉害,连年龄也看不出来,只知约莫是十八到五十左右吧。
易容双手裹着白布,白布上犹有几点殷红血色,不知他那双手能否复元如初,再使出名震天下的绝世剑法来?
他们身前放着十个大铁锅,几乎比人还高,锅下火光熊熊,柴火烧得正旺,锅中不停冒出热腾腾的蒸气。
王绝之心下奇怪:他们究竟在干什么?莫非这是羌人的祭神仪式?怎地没有听说过?
高台上的十一名酋豪,为首一人身高不到五尺,正是广汉羌的酋豪鬼池安。他不发一言,挈出一柄短刀,反手持着。
所有在场的羌人也纷纷掏出短刀,除了台上那名女人外,自十一名酋豪之下,人人手上均有刀。
蓦地,鬼池安用刀在脸上划了一记,鲜血滴入锅中,武都一阳、零霸等十名酋豪跟着照做,也用刀划伤自己的脸,鲜血缓缓滴进十个大锅。
至于台下群羌,亦以刀尖划面,鲜血滴在自己面前的碗内。
王绝之知道这是羌人习俗,叫做“抹面”,大凡有亲人死亡,均会自割面部,以示哀伤。看见这个情形,他灵机一闪,心下震动:莫非……莫非迷小剑死了?
抹面后,众羌人拿着碗,轮流到锅中舀一碗滚汤的水,一口喝光,人人神色哀伤,有的更是流下泪来。
王绝之心想:“看他们这伤心的样子,迷小剑定已死亡无疑。只是那十锅热水又是什么意思?”想及自己拚命保护迷小剑,而迷小剑却仍难逃一死,不禁恻然。
忽听得身畔一人低声道:“那十锅热汤是划碎了迷小剑的手臂,用以熬成的肉汤。一条手臂煮成的十锅汤,自然清如白水,一点肉汤味也没有。”
王绝之不用抬眼看,也知来人是绝无艳。
在听了她的话后,他顿然明白羌人为何一脸悲伤的喝汤,不禁叹息道:“汤味虽淡如白水,但喝在这群热血羌人的肚里,却不啻热辣的热酒,燃烧起他们的悲心和雄心。”
绝无艳幽幽道:“是的,迷小剑的手臂,已给他们喝进肚里了。”
王绝之问:“迷小剑死了?”
绝无艳摇头,“不。”
王绝之松了一口气,“他没有死?”
绝无艳也摇头。
王绝之见状,一头的雾水,“他究竟死了,还是没有?”
绝无艳尚未回答,忽听得鬼池安朗声道:“迷豪此刻仍在敌营,生死未卜。他对我们恩重如山,甚至不惜断了自己的手臂,来给我们填肚子,这份恩情,我们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是无法偿还的。”
众羌人本来一直寂静无声,听了这番说话,却响起一阵阵的哽咽低泣声来。
鬼池安又道:“咱们喝过了迷豪的手臂煮成的汤,代表向天发誓言,如果迷豪不幸归天,咱们拚了性命,也要和石勒、石虎、石葱、支雄、慕容嵬、刘琨、还有该千刀万剐的叛徒姚弋仲,拚个你死我活,为迷豪报仇。”
羌人众口齐声道:“是!”
前一刻还是静如深海,突然十余万人齐声应和,这一呼端的是惊天动地,饶是王绝之之内力深厚,也不禁心一动,侧头看向绝无艳,发现她脸色惨白,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掌心,一道内力输了过去,绝无艳方始回复镇定及冷漠。
鬼池安恭声道:“迷夫人,你有什么话要说?”
那女子走上前,缓缓说道:“多谢大伙对我夫郎忠心耿耿的关怀。我身为迷豪的妻子,当然希望他无恙归来,但纵使他不幸身亡,也希望大家别意气用事。迷豪以前常常对我说,自己一人的性命事小,整个羌族的兴亡事大,绝不能为了一已之私,而让整个羌人党的事业……”
绝无艳道:“她便是迷小剑的妻子,先零种的大美女先零晓衣,现下她瘦了,容貌看不出来,如果照她以前的样子,羌族中只怕有一半的人倾倒在她的裙下。”
王绝之问:“那另一半人呢?”
绝无艳冷冷的说:“另一半人是女人。”
王绝之道:“你明知道迷小剑已经娶了妻子,还来天水找他?”
绝无艳瞟了他一眼,语气淡然的说:“他娶了妻子,并不代表我不能找他。”
王绝之哑口无言,忽然想起迷小剑的妻子名叫先零晓衣,不知跟先零走有没有关系?
他的注意力回到高台上听得先零晓衣继续道:“我希望大家冷静下来,就算迷豪真的不幸身亡,千万不要为他报仇,应该以整个羌族的大事为重,保留羌人党的实力,贯彻迷豪的心愿。”
鬼池安、武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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