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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网-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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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洲没有生气的样子,也没有正面回答我,依然一脸的阳光明媚,依然一如既往地套词儿,他说:“你我都在东北天海读书,而且还是半个校友呐!整个一个你住海之头,我住海之尾!”
我没吭声,心说:“你这种和女人套词的手段我见多了,你还嫩点!”而后,方子洲又果然如我心里猜测的,抛出了我们同在天竺支行工作的关系。他说:“柳小姐,你现在的那个办公室我也呆过!”
此时,我虽然对方子洲依然有着愤恨之情,倒的确没了恐惧之意,我料定,他虽然不一定是个好人,但只是一脸络腮胡子看着唬人,恐怕除了鸡鸣狗盗的偷窥之能,绝没杀人越货、拦路打劫的本事。于是,我的心里慢慢地放松了,我终于让步了,问:“远飞集团天海公司在啥子地方?”
方子洲立刻热情作答:“就在咱俩的学校之间,是一座临海而建的烂尾楼!”
“你去哪儿?”我继续问,表面上很平静,心里还是想刺探一下他的来由。
他的脸上明显地飘过一片疑云,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我当然去学校,看一眼我过去的老同学。”
“这么说,咱俩真的是巧遇?”
方子洲见我一副不肖的神态,脸上露出了一点尴尬之色,终于支吾出一句他的秘密:“京兴大学有一个教授,姓袁,盗了我工学院同学的一篇论文,居然发表出来了。我来调查一下。”
见他如此说,我自然不信,便一笑,索性主动说:“那咱俩一块打车走。”
没想到,方子洲却没顺坡下驴,更没按照我的想象在我面前做出男人理应做出的豪侠买单状,却立刻现出了上海抠门的原形,唯唯诺诺地支吾道:“打车?何必呢!坐公共汽车,咱俩两块钱就到了。”
我笑了,天底下真找不出这么抠门儿的男人!我讥讽道:“也不用你花钱,我可以报销!”
见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我对他轻蔑的同时,心里反倒踏实了:这么个男人,我不欺负他已经不错了,怎么会给我造成人身伤害?
《钱网》 天上飞来大板砖飞贼美少女(3)
在车上,方子洲为我这样一个小女子主动买单而继续心里不平衡:“在上大学的时候,坐公共汽车,这段路一人才一毛钱!”
见我没搭理他,方子洲望着我,作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柳小姐,看来,你对我的误会很深。可我觉得,没对你做错过什么呀?”
我一针见血地问:“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你为啥子来东北天海?咱俩相遇真是巧合吗?”
方子洲干笑几声,表情尴尬,几乎又泄露出他的秘密:“除了剽窃论文的事儿,当然,还有一个案子,我¨¨¨”
我没好气地打断他:“你不会告诉我,你是采访啥子的吧!”
方子洲支吾着:“也是¨¨¨也不是¨¨¨”
我继续没好气地点道:“你又拍又摄的,除了偷拍窃贼,偷拍桑拿浴按摩之类的东西,为了钱,是不是也拍别人隐私啥子的?”
听我这么说,方子洲大概明白了我心中芥蒂的原由,他的头低了许久,一直没吭声。
车已经到了远飞集团天海公司,我就要下车了,他才跟下了车,并且一直把我送到公司招待所。见我安顿好了,他木然地跟我告别,活像一个没人待见的受气包!
我的心忽然被一只暖融融的触动了,心莫明其妙地就软了。我的身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外鬼,她帮我言不由衷地说:“谢谢你!”这是我对他说出的第一句真诚的话!
他一定是被我的温柔打动或者搞糊涂了,在黑暗里怔了一会儿,竟一直没话可说。等他就要扭身走掉的时候,终于才说:“柳小姐,在天海,咱俩能不能再见一次面?”
见方子洲一副落寞而复杂的神情,我的心更软了。我身上的外鬼,竟让我的语调变得比刚才更轻柔了:“为啥子?”
“有一些事儿,我想跟你谈谈。”
“有这个必要吗?”此时,我对方子洲的愤恨几乎没了,但嘴上却没完全按照自己的心路走。
“或许,对你有必要。”方子洲说。我突然感觉他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在真诚地面对着我这样一个居高临下的母亲一般。我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外鬼和真我突然合二为一,竟匪夷所思地答应了:“好吧。”
方子洲走的时候,我送他出门,望着他消失在黑夜里的高而瘦削身影,我突然感到内心深处一个酸楚的情囊破裂了,整个身心都很不是滋味。我的嗓音有一些沙哑,对他喊:“你还是打个车去!现在没公共汽车了!”
方子洲不为所动,依然抠门,远远地回答:“我还是走过去!已经不远了。”
《钱网》 天上飞来大板砖爱恨只隔一层纸(1)
第二天,我几乎是学着企鹅望海的模样,从太阳东升直等到阳光当头,也没等来远飞集团天海公司的半个人。我只得绕了一个大圈,从栾副科长那儿找来了天海公司的电话,以联系贷后检查的事儿。而公司的人却以公司老板没在为由要我继续等待。
眼看着日头西去,我只得又拨通了栾副科长的电话。这次,他的声音里忽然洋溢着异样:“小柳,不知道你听说了吗?”
“啥子?”我很诧异。
栾副科长笑出了声,听出我有些不耐烦了,他才吞吞吐吐地支吾:“你真没听说?”
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我难以对他再有好脾气。我的话音很冲:“有啥子你就痛快说!”
栾副科长停顿了片刻,大概是舌头在口腔里转完了圈,终于开腔了:“我也是刚听说的!章行长捅娄子啦!听说,分行那边传来了消息,他的位子也要挪窝儿了!”
“那我这贷后检查还搞不搞?”我的心仿佛被人揪了一把,诧异极了。
栾副科长倒十分轻松:“章行长还没免嘛,当然要继续搞!我再给你联系公司的人。”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阴云密布,不断地反问自己,想让自己的心里亮堂一点:“章行长能出啥子事情?他这样一个好人,应该一生平安!”我倒忽然担心起那天晚上方子洲的录相带了。但是,那里的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是章副行长和葛总一块儿把我从派出所里接回来的,章副行长应该不会在这方面出什么问题吧?
我的手机响了,正巧是方子洲给我打来了电话,约我到天海工学院去玩。我立刻答应了,想借此机会问一问那盘录相带的事儿。
我按照在这里读大学的习惯,坐上从星海公园到天海工学院的公共汽车,在终点站下了车。我按照约定站在校园里,在那毛主席挥手的巨型浅棕色石雕下,等待着他的到来。
在已经西斜的阳光下,我的心里忽然像揣了两个欢蹦乱跳的兔子,莫明其妙地忐忑不安,浑身冒汗了。
“老夫少妻!”
等方子洲出现的时候,他的同学甩下一句话,立刻让我更加莫明其妙地局促起来。我的眼睛,竟然不敢正视他,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像个才偷完东西的贼似的,声音暗哑,几乎不像我的嗓音一般地说:“你怎么才来!?”
方子洲很开朗,依然是一脸明媚的阳光:“怎么也甩不掉这帮同学,他们非要来看你!”
我竟红了脸,一边急步快走,一边对他嗔怪道:“有啥子好看的?跟他们有啥子关系!”
方子洲跟在我身后,附和着:“我也是这么说,可他们却胡思乱想!”
“咱俩还是到外面说话!”我实在不喜欢工学院男生们怪异的眼光。这眼光是因为工学院长期女生希缺而造成的一种对美丽女性的特有的专注。
“行!”方子洲憨厚地同意了,但却没一点让我到他母校的什么地方喝点什么、吃点什么的客套。
“你晓得吗?你真的犯不着出这趟差!”在校门没人的地方,他说。
“为啥子?”我将信将疑。
“在你来之前。京兴市还来了两个人!”
“谁?”我的心里感觉出了几分恐惧。
“一个是孟宪异;一个是耿德英!”
我没想到,方子洲对这个两个人以及他们的行踪这样了解,就故意做出不屑状:“这跟我有关系吗?”
方子洲的圆眼睛里洋溢出狡黠的光亮:“一个是天海公司曾经和现在的老板!一个是京兴伟业公司前任老总!一个是破烂的接手人,一个是最早的投资者!你来揭盖子,你说人家应该不应该关注?”
我听王学兵和苟连生说过,孟宪异曾经当过天海公司的老总,没想到,现在这一直躲着的所谓老板,真的还是他!
方子洲低声告诉我:“你要调查的这两个亿是分行账外经营的烂账!天竺支行贷款给了京兴伟业公司,京兴伟业公司又存到分行,再以委托存款的名义经分行银鹏公司投资到这里来的!那个王学兵胆大妄为,企业存款和银行投资东北天海都没入帐!”
我对账外经营的事儿虽然有所了解,但是依然是一知半解,便作不屑状说:“以前的账外经营,京兴市不是都认了吗?也没啥子问题嘛!值得大惊小怪吗?”
方子洲见人多起来,就没再开口。我俩一前一后地走,一左一右地在人群里站,等候着公共汽车。我俩之间,始终保持了一米左右的距离。好在坐车的人不多,我们没怎么挤就上了车;好在车上,依然不怎么挤,我也没给方子洲提供英雄救美的机会。等公共汽车在车站停稳,我俩一前一后地下了车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我俩继续一前一后地向马路西侧的山麓上走去。这里是一个军队和家属驻地,很难见到人影;街道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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