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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色江户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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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迷路石却不挨近,只是哭泣的女人。
脖子上挂着走失牌的孩子,牌子上写着三年前往生者的名字。
市兵卫突然灵机—动。
“请问,这位太太。”
市兵卫悄悄挨近搭话,女人吓了一跳地缩了—下身子。她急忙用手背擦拭眼泪。
“对不起,吓着你了。你也是来找走失孩子的吗?”
女人自市兵卫脸上移开视线,同时脚底下的小石子微微发出声响。
“我不是要跟你啰嗦什么。我收容了一个走失的孩子,每天都来查看迷路石,看看有没有在找孩子的父母。所以才忍不住跟你搭话。”
“走失的孩子……”
女人如此喃喃自语,声音小得必须靠近才听得清楚。
“嗯,是的。而且很伤脑筋,完全没有双亲来找这小孩的消息。虽然小孩挂着走失牌,但这牌子不管用。”
这时,本来低垂着眼睛的女人,宛如在脚边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睁大了眼睛。市兵卫明确地感受到女人倒抽了一口气。
“难道……你有什么线索?那孩子叫长长。”
这回市兵卫清楚地感受到,女人在心里喊叫,犹如堆得高高的东西崩塌了。
女人转身想逃开,市兵卫适时抓住她的手——那细瘦得宛如就要折断了的手。
市兵卫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抓住。不知是不是猛然走动的关系,女人头晕眼花,当场昏倒了。市兵卫抱住她的身子,又大吃—惊。怎么瘦成这样?应该是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了吧?
女人让市兵卫搀着,崩溃地放声大哭。当市兵卫看到女人粗糙的手指和手掌时,再度闪过一个念头。虽然那个念头不是很明确,但至少留在心里了。
市兵卫大声求助,并安排将昏倒的女人带回去,在这一段时间里,他的脑袋里一直想个不停。
市兵卫不忍将女人直接带到办事处,以免地再度受到惊吓。他将她带回家。托同是管理人的朋友派个小下女陪在她身边,处理杂事。直到她醒来。
市兵卫安排妥当后,再度前往马喰町右兵卫大杂院。
右兵卫起初不相信市兵卫的话,甚至有点发怒,说世上哪有这种事。可是,市兵卫说服他与当事人见面,自然就能明白。
“你看,就是她。”
右兵卫在格子纸门后偷偷看着沉睡的女人,惊叫说:“那是……阿妙。那不正是长次的母亲,帮人梳发髻的阿妙吗?”
四
阿妙醒来后,又哭了好一会儿。可是,大概也因为豁出去了,反而如释重负,她坐在被褥上,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市兵卫的问话。
“您说得没错,我正是马喰町那个松吉的媳妇阿妙。”
她说这句话肘,微微抬起眼帘望着市兵卫,之后再度低垂着眼睛。市兵卫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阿妙,她始终默不作声地听着,市兵卫说完,地声音微微颤抖地开始说:“三年前发生火灭时,我抱着长次—味地逃命。”
她在胸前做出紧紧搂着孩子的动作。
“火星子就像下雨一样直往头上落,背部很热,也知道头发烧焦了。可是,我当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晚的火焰,此刻仿佛就在她的眼底燃烧。火在烧,市兵卫似乎可以看见当时的光景。
“我一心只想着不能让长次受伤,不能让他烧伤。我用被子裹住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拼命往没有火的地方跑。我家那口子,说要拿些可以带走的东西。要我们母子先逃,这才分开。我拼命喊,他好像都没听到。”
等她回过神时,已经来到大川旁,附近挤满了逃难的人。
“那时,我才打开被子将长次放下来。我本来想对他说已经没事了,阿妈在这里。可是打开—看……那孩子……”
死了。她说。
“逃命时,我只管跑,把他抱得太紧了。那孩子没法呼吸,就这样死了。明明好不容易才从火灾里逃出来,那孩子的身上明明没有半点伤。”
她又说,那晚是怎样度过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因为我的不小心让长次死了,老实说,我根本没脸回家。我没脸面对我家那口子。可是我又很想回家,想回家想得要死。”
“所以你趁没有人的时候回到右兵卫大杂院?”
阿妙点头。原来大杂院邻居听到的不是鬼的哭声,而是活生生的阿妙的哭声。那是灵魂撕碎般的恸哭声。
“后来,我慢慢知道我家那口子已经不在大杂院。如果他还活着,在找到我和长次之前是绝不会离开的,所以我认为他已经死了。原来我们在那场火灾里死别了。大概是吸进了烟吧,要是没太痛苦地死去,那就好。”
市兵卫说好像就是这样。他虽不知详情,但就是想这么说。
“我好几次想寻死,但人真是不中用,下不了手。而且我又想,万一我死了,谁来为长次和我家那口子烧香祈冥福呢?我家那口子一定会责怪我让长次死掉,如果再让长次没人烧香的话,等我哪天死了,怎么有脸见他。虽然现在也没脸见他,但是到时候会更没脸见他。我不想那样。我又想,要死随时都可以死,可以等帮长次立了坟之后,也可以等存了钱,有能力把长次供在寺院之后。所幸,我有一技之长,就一个人的话,我可以养活自己。”
“你的长长,现在在哪里?”市兵卫问道。
阿妙微微笑着,那是做母亲的微笑。
“一直都跟我在一起,在我住的大杂院房间底下。至今都没有被发现。”
阿妙轻咳了—下,说想喝水。市兵卫倒了满满的一杯水给她。阿妙道过谢,一口气喝光,她接着说:“那孩子……您收容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市兵卫轻轻地点头。
“大概是一时鬼迷心窍。”阿妙窃窃私语般地说,“可是,我按捺不住。”
火灾之后,她最初在明石町的大杂院落脚,斜对面住了家临时工木匠夫妻。他们家孩子多,长次排行第五。
“当时他还是个婴儿。”阿妙说道,“刚出生不久……这是两年前的事。他当然不叫长次,那是我抱走之后取的。”
临时工木匠是名副其实的只有孩子多的穷人家,夫妻经年都在吵架,几个孩子老是饿肚子。阿妙见状,萌生了一个主意——一个像是永不熄灭的蜡烛那般苍白又炙热的主意。
“那家大婶曾说,孩子已吃够苦头了,所以,我才想,既然这样那就把婴儿给我。我会把他当成是死去的长次,好好养育。那时我大概有点神志不清了,也许现在也神志不清。”
为了抱走婴儿,阿妙小心翼翼地等待时机。然后,这异想天开的企图成功了。
“真的动手时,比想象中来得容易。我带着那孩子过了大川,找到住处。我说这是我的孩子,没有人怀疑,我又说丈夫已经死了。就这样一直到今天。”
阿妙显得很快乐——她像梦呓般低声说道。
给长次挂上那个走失牌,是因为那样有一度失去的东西好像全都回来了的感觉,阿妙如此说道。市兵卫同情得说不出话来。
“只要看到那个走失牌,我就会觉得火灾和所有事都不曾发生。再说,我认为,就算万一,自己也绝不会让长次走失。”
但是,那个万一真的发生了,而且自长次在盂兰盆节市集那晚走失以来,那个走失牌反而紧紧地牵制着阿妙。
“我想,就算有人发现长次,大概怎么也想不通吧。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去找那孩子。要是对方质问我,这走失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该怎么办……只要稍微查一下就可以马上查出来,我的长次今年不可能仍只是这个年纪。这样一来,我偷偷抱走别人家孩子的事也会跟着暴露,可是我又想找回长次。我真的快疯了。”
市兵卫暗付,阿妙在迷路石—旁流下的确实是血泪。
“为什么您知道我是阿妙?”
“因为你的手。”
市兵卫在回向院抱着昏倒的阿妙时,发现她的手掌有许多茧。
“在外头替人梳发,必须提著工具箱,我想这茧可能是提工具箱的关系。再说,你的手指很白很美,却刚劲有力。指甲因长年接触发油,非常光滑。我当时就想,啊,这是替人梳发髻的手,然后就从这里开始联想。”
此时,最花工夫的是从阿妙口中问出婴儿双亲的名字。那像是阿妙最后的抵抗,她—味地哭,不肯轻易松口。
“你们要把长次还给他们?”
“应该是吧。”
“那对夫妻肯定会说,其实也不必要把孩子还给我们吧?”
市兵卫叹了一口气。虽然十分不忍,却也不得不说:“要是到明石町打听,一定可以知道那对临时工木匠夫妻到现在还在找孩子吧,迷路石上也一定贴有纸条吧。你应该也很着楚为人父母的心啊。”
阿妙呜咽地说:“我能不能再看长次一眼?”
“这不行,”市兵卫说道,“这不行啊!”
阿妙只是哭泣。
多亏市兵卫的尽力,阿妙才免去罪责。而明石町的木匠夫妻,对一度以为被妖魔鬼怪抓走的婴儿变成两岁大的孩子归来一事,虽然显得有点手足无措——当然也有点畏怯,但也正如市兵卫所预料的,衷心地感到高兴。
但是,长长呢?市兵卫心想。你真正的阿妈。其实是别人啊!
前往阿妙和长长住的大杂院,果然邻居是木桶师傅。长长口中的那个“木桶铺阿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为阿妙流了泪,并帮市兵卫埋葬了永眠地板的那个阿妙的长次。
市兵卫觉得似乎得到了些许的救赎。尽管只是些许。
长次回到了自己的父母家,阿艳曾喃喃地说:“管理人啊。”
“什么事?”
“我啊,曾经这么想,要是找不到那孩子的父母该有多好。我这样大概会遭天谴吧,一定会的。”
市兵卫默不作声。接着,想起贴在迷路石上的那些无数的纸条。
他很想将阿妙和阿艳的名字也写在那上面。
注一:一七二六年。
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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