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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车馆の杀人 水车馆幻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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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门从另一边打开了。轮椅上的我吓得全身都僵了。
  “啊,早上好!”
  从里面出来的是野泽朋子,一个30岁上下的女子。
  她是从去年底开始雇用的女佣。约好每周三天,早晨从镇上来晚上回去。但从昨天开始到明天的这三天里,特意请她留宿在这里。
  只见她围着围裙,手里提着洗衣筐。她在原地站住不动,微微低下头,等着我们通过。
  这是个内向、不怎么说话的女人。和住在这里一直干到去年今天的那个女佣根——岸文江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做好交代给她的事却从不多嘴,这一点倒是和仓本一样难能可贵,但我不喜欢她过分胆怯的态度。另外,她也和仓本一样,有时让人无法了解她的心中在想什么,这一点常常令我着急。比如——嗯,她对于生活在这个房子里年龄相差巨大的这一对“夫妇”到底是怎么看的?
  “对了,老爷!”这个女人少有的主动对我说。
  “嗯?”
  “是关于这里的地下室。”
  “什么事?”
  “我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我觉得好像有点恐怖……”
  这是可以理解的。如果知道了去年在这个地下室里发生的事情,感到恐怖也是理所当然的。
  “嗯!”
  我举起手打住了朋子结结巴巴的话。
  “那个焚烧炉已经换成了新的,也让人打扫过了。”
  “是,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而且那里时常能闻到奇怪的臭味。”
  “臭味?”
  “嗯,那种,很恶心的。”
  “是心理作用吧?”
  “但是,还是,那个……”
  “好了!”
  我用略带严厉的声音说。因为我注意到,从站在身后的由里绘的口中发出了满含怯意的喘息。
  “去和仓本说。”
  “是。对不起。”
  目送仿佛逃跑般离去的朋子的身影,我回头对由里绘说:“别在意!”
  “嗯。”她小声答道,又开始推起轮椅。
  走廊折向右边,沿着外墙一直延伸到宅院的东北角上。这是我们称做“北回廊”的地方。
  这北回廊在经过厨房和佣人的房前以后,在面向右首的中院一侧宽度增加了一倍。笔直延伸到尽头的门前的这条铺了灰色地毯的路,在变宽部分的地板上铺了木制彩砖,墙上等间隔并排着面向中院的窗子。左首的墙上排放着各种大小的画框。其中收录了很多油画——藤昭一成这个天才用他的心灵捕捉并速写下来的幻象中的风景。
  今天有三个男人又要来欣赏这些画了,他们是怀着有机会就把这些画弄到手的想法来的。每年只有一次机会让他们来这里拜访。9月28日—一成忌日的这一天。
  说到忌日,今天也是那个女佣根岸文江遭遇不幸的日子。而且,明天,29日——是藤沼一成的弟子正木慎吾离开人世的日子……
  “告诉仓本,让他在饭厅里摆上花怎么样?”我略显唐突地说。
  “花?”里绘似乎有点吃惊地问,“为什么……”
  “为了悼念死者!”我低声答道,“是特别为他—正木慎吾啊!”
  “别说这样的话。这么悲伤的话。”由里绘盯着我转过来的白色面具,如玻璃般清澈的黑眼睛中含着一丝忧虑。
  “悲伤……吗?”
  我自嘲地撇了撇嘴,思绪无法逃避地回到了一年前。

第二章 过去
  (1985年9月28日)
  藤沼纪一的寝室 (上午8点30分)
  和往常一样,他醒了。
  明亮的朝阳透过米黄色的窗帘潜入屋中。侧耳倾听,轰隆、轰隆……
  在静寂的山里,栖息山林的野鸟的轻啼声和隐约传来的水流声中,混杂着建筑物西侧不停转动的水车的轰鸣声。这是一个安详的早晨。
  进人9月就一直是晴天,但昨天的新闻里,报道了某某号台风将要临近的消息。据说28号下午,中国地区也将受到台风的影响而开始下雨……
  他从大床上慢慢地坐起身来。
  上午8点30分。
  墙上的钟显示着和他平时醒来时相同的时间。
  他把背靠在床头的靠背板上,将右手伸向旁边的小桌,拿起有一定年头的野蔷薇制成的烟斗,塞上烟叶。不一会儿,与乳白色的烟一起,升起了满屋的香气。
  大约在三天前他得了感冒,一直在发烧,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事了。因为烟草的味道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不停地吸着烟,缓缓地闭上眼睛。
  9月28日——今年又到了这一天了。从下午开始,按惯例将有四个客人来这里做客。大石源造、森滋彦、三田村则之,还有古川恒仁。
  他们每年一次的来访,对于希望避人耳目而住在这山里的他来说,绝非是一件令他高兴的事,甚至还可以说是一种麻烦。这确实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这种情感持否定态度,这一点也是事实。否则,他完全可以单方面地拒绝他们的来访。然而这些年他并没有这么做,这其中恐怕存在着一种类似负疚般的感情吧。
  (不管怎么样。)
  他闭着眼睛,从干裂的嘴里低声地发出一声叹息。
  (他们今天又要来了。一定要来的,没办法。)
  他不想现在来分析自己扭曲的心理。只是自己不喜欢他们的来访,却又希望他们来——仅此而已。
  8点45分。
  床头边桌子上的电话响了。小而轻、薄如米纸般的声音宣告一天的开始。
  “早上好,老爷!”听筒那边传来稳重而熟悉的声音,是管家仓本庄司,“您的身体怎么样了?”仓本恭敬地问道。
  “啊,已经好了!”
  “早餐马上就好了,您怎么说?”
  “我过去。”他把烟斗放在烟斗架上,开始换衣服。脱下睡衣,穿上裤子和衬衣,套上长袍、短褂……折腾了一阵子,在床上穿好一切后,将白布手套戴在双手上,最后是脸。
  面具——恐怕这就是象征着直至今天这12年中的他——藤沼纪一生活全部的东西了。
  面具——不错,他没有脸。为了隐藏起这张让人诅咒的面容,即使在日常生活中的他也要戴着面具,一个按照这个房子的主人本来应有的“容貌”制作的白色面具。仿佛吸附在肌肤上的橡胶般的感觉,罩在活生生的脸上的无生命的面具……
  8点55分。
  起居室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他回应道。一个矮个子略显肥胖的女人用他给她配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来。她穿着看上去十分干净的白色围裙。
  “早上好!”是住在这里的女佣——根岸文江,“我拿药过来了。您感觉如何?啊,您已经换好衣服啦?领带不系了吗?哎呀,又抽烟!这对您的身体可不好啊。真希望您能听听我的忠告!”
  文江45岁,比他大4岁,但仍然不怎么知道疲倦。她下部宽大的浅黑色脸上镶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说话的时候声音尖利,速度很快。
  他用白色面具上如影相随的木然表情默然以对,用双手一撑,打算从床上起来。文江慌忙伸手去帮忙。
  “我一个人可以的。”他用沙哑的声音说着,瘦小孱弱的身体坐到了轮椅上。
  “给,吃药!”
  “已经不用了。”
  “不行,不行。为了保险起见,今天请再吃一天。特别是今天客人们要来,比平时要多费些精神呢!”
  没办法,他把递到面前的片剂含到嘴里。
  看到这里,她似乎很满意,伸手扶起轮椅:“今天还不能洗澡。再看一天再说!”
  真没办法,他想道。要是稍微管得少一点就好了,但是曾经做过护士的她,只要碰到有关健康的事情,就变得特别罗嗦。
  她是个直爽且喜欢照顾人的女人。据说曾经有过失败的婚姻,但一点也看不出来。她也不显得孤僻。从家里的所有家务到对他日常生活的照料,从帮助他入浴、梳头到健康管理,她都勤勤恳恳。虽说不必像仓本那样,做一个总是和主人保持一定距离的“机器人”,但他切实地希望她能稍微少说几句,安静一点。
  “去吃饭吗?啊,可不能抽烟啊!就放在这儿吧!”她推着轮椅走出寝室,“小姐和正木先生都已经起来了。”
  “由里绘也起来了?”
  “是啊,最近小姐好像比以前精神好多了。这是好事啊!老爷,我觉得,小姐还是多出去一下比较好。”
  “什么?”他绷起面具下的脸,突然回头看着文江。她慌忙噤声。
  “对不起。我多嘴了。”
  “没什么……”他微微地垂下肩,又转向前方。
  塔屋 (上午9点40分)
  吃完早饭,藤沼由里绘独自回到塔上的屋子里。
  这是一个宛如画中仙子般的美少女,甚至让人觉得欠缺一些人气。娇小的脸庞、乌黑清澈的眼睛配上玲珑的鼻子、柔软的樱桃小嘴、白如凝脂的肌肤、乌黑闪亮的长发……由里绘今年19岁,来年的春天就满20了。虽然已是不适合称做“少女”的年龄了,但不仅她那纤弱的身体还不能让人感觉到成熟“女人”的气息,而且她总是看着远方的神情也令人心疼地想去怜爱。
  美少女——还是这个名字适合她。
  由里绘将穿着橙色衬衫的身体靠在白框的小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的风景。远近重叠连绵的群山,蜿蜒山间的墨绿色的河流,被连绵的山峰截取的天空中,深灰色的云层缓缓地扩散开来。
  不久,今年的秋意也将逐渐转浓,树上的绿就要开始变色了吧。随后而至的是冬天——将把这谷中的一切,从这塔上可以看到的一切都染成白色的冬天……这种季节的变迁,她已经不记得从这间屋子的这扇窗户中看过多少次了。
  这间屋子——耸立在馆内西北角的塔上的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圆形的大屋子。由于楼下的饭厅有两层楼的高度,所以这里实际上相当于三楼。墙上贴着庄重的银灰色墙纸,地上铺着淡色长毛地毯。高高的天花板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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