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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已成妖_派派小说-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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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心夜言笑道,“世事险恶清苦,再无爱无欢,如何熬得过,我又如何活。”
秦苍便很是怜惜柔软地,吻了吻她,在她的耳鬓间温存地厮磨。
夏心夜道,“我娘对我说,爱如花开,只要条件适宜,阳光雨露,它该开时便开了,心其实也挡不住。”
秦苍咬着她嘴唇的牙尖突然停了,抚着她的额发,喃声道,“如花开吗?”
夏心夜道,“是,如花开。秋千架上,携手花旁,一茶一饭,一针线,一发丝,我们如神仙眷侣寻常夫妻般厮守着,奴婢,爱有何妨。”
秦苍顿时下手轻柔,展开胳臂与她十指相扣,温言唤道,“卿,好宝贝儿。”
夏心夜在他唇边妍美而笑,轻声道,“何况生而有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无爱,还何必生?”
秦苍吻着她的唇和鼻尖,怜爱笑道,“卿骗我。卿事事洞若观火,人太通脱便无情,明察秋毫之末,往往不见舆薪。卿早就不会爱,也不敢爱了吧。”
夏心夜搂着他,静静地张开眼望着他。黑暗中他脸的轮廓已然白皙而分明,夏心夜嫣然笑,柔声道,“王爷真错怪奴婢了,奴婢不是不敢爱,不会爱,奴婢只是爱便爱了,谁不爱我,都没关系。”
秦苍一滞,看她的目光,在黑暗里便突然厚重而深邃。
夏心夜攀着他的脖子,高高地仰起头贴着秦苍的脸,闭上眼,笑如丝,柔声道,“奴婢的爱如昙花,为王爷绽放开,即便转瞬寂灭,也不算辜负与王爷在一起的岁月。还是王爷,觉得奴婢爱得还不够多,做得还不够好。”
秦苍突然唏嘘,抱紧她叹气道,“胡说,什么昙花,卿分明是罂粟,让人中了毒,还上瘾。”
他解开了她的衣,望着幽暗中美丽的胴体,柔声道,“只是卿的毒,却是我唯一的药。”
秦苍的手指熟稔地在她身上轻拢慢捻,见夏心夜只温顺承受,俯身啄吻了下她的唇言笑道,“卿又不解风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给你家王爷,宽衣吗?”
原来,他还真不用她做这项工作。夏心夜的十指停留在他的腰间,却突然间,心如鹿撞。
秦苍纠结着她,炽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唇间的话已然几分含混,“小笨蛋,你能不能快点!”
袍子,亵衣,一件件往下褪。秦苍却只管耐心细致地,在她的身上温柔撩拨肆意爱抚。
然后挺身顶进去,既深,且狠。
蹙眉,闭目,一声清浅的娇吟。夏心夜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温柔而水润地包裹住。
秦苍喉间的声息混浊而舒坦,他闭上眼俯身将她紧紧地抱住,紧紧地抱,发出一声抵死缠绵的叹息。
“我真想,就这样死在卿身上!”
被秦苍抱在怀里,一出密室,顿觉满眼光华璀璨。
月光,星空,夜色中的花园如同散碎的明珠般芳香而静美。
他们踏过花园的小径,秦苍在一棵大槐树下,停住。
花如雪,浓郁沁人的香。飘落的槐花静悄悄的,细碎而轻盈。
秦苍便抱着夏心夜,在这棵参天的古槐下站了很久。他们相依偎着,举头望月,任凭发间衣上,皆是芳香的碎屑。
秦苍便也没有了沐浴的欲望,他便索性在槐树下坐下来,搂着心夜的肩,盈盈笑望着夏心夜在落花月光里皎洁的容颜。
轻轻地吻她,搂着她,亲密无间的。秦苍贴着夏心夜的脸,夏心夜回抱住他,他便笑了,话里的温柔是一种于他很陌生的味道。
“我突然有话问你,卿告诉我好不好?”
夏心夜搂着他道,“好。”
“卿幼年,是林先生的掌上明珠,备受宠爱,一夕变故,遭此惨祸,一般人怕就是该寻死了,我就是很奇怪,你是怎么活下来,还活这么好呢。”
夏心夜道,“我六岁那年,家里不慎起火,我被困在火里,我娘拼死护着救出我,却从此容颜尽毁,想必王爷,是知道的吧。”
秦苍握着她的手道,“我知道。”
“从那一天起,我爹,便再也没进我娘的房间一步。父母失和,可我当时却未曾有任何感知,王爷知道是为什么吗?”
秦苍道,“为什么。”
夏心夜一笑,“因为我娘,从未有任何悲戚,所多的,不过就是一层面纱而已。她做着她从前的事,该笑时笑,该言语时言语,该照顾我和师兄,便照顾我和师兄,在我爹面前,也是一切如故安之若素。直到我爹娶了二娘,我才知道父亲的冷落,问我娘,我娘说,与男人的爱,便宛若花开,花开终有谢,得欢愉时便欢愉,无欢愉时莫悲戚。”
秦苍突而默然。
夏心夜道,“后来我娘病入膏肓,她知道在她死之后,我必得不到二娘的善待。有一天她便问我,呦呦,如果娘不在了,你怎么办?
“我当时,眼睛含泪,便低着头哭了。娘说,呦呦不用伤心,有生便有死,人活一世不容易,死要死得从容漂亮些,太伤心,便没意思了。我当时懵懂,对娘说,我还有爹爹。娘问我,若是没有爹爹呢,我说,那还有师兄。娘对我说,若是,师兄也没有呢?我便不说话了,心里很害怕。娘抱着我说,傻孩子,你还有你自己啊!”
夏心夜在秦苍话里仰头笑,说道,“娘后来,常带着我出去,遇病痛,遇穷苦,遇被打骂欺辱的人,乃至遇青楼妓女,娘便问我,如果你是他们,你会受得了吗?我当时抓着她的衣衫,直往她身上躲,娘便对我说,这世上的苦,千千万万种,厄运加身,它不管你是谁,也不问什么该与不该,所有别人能受的,我也应该能,别人不能受的,我也能。
“娘说,遇到什么问题,便去解决什么问题,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留恋当初,她在很多苦人身上,为我讲说,怎么做,便会快活一点。她说无论如何,人只要足够聪慧,便会足够幸福。”
秦苍望着她,眼眶有点湿,抚着她的眼角,似乎要看透她的骨头里,“那卿,幸福吗?”
夏心夜道,“又有什么不幸福。二娘荼毒我,以为我会死,可我活了。在青楼,逃出去的机会微乎其微,何况我十二岁的女孩子,逃出去也不知道怎么活。有人死,有人被打得鲜血淋漓,鸨母问我为什么不哭闹,我说,已然残花败柳,出去也嫁不到好人家,她便最是疼我,叫我学艺先做清倌人。嫁与萧慕然,主母善妒,我又无意间撞见他的妾与他父亲私通,不做鬼妾,也早晚是死。我做了鬼妾,不是也有王爷你,疼我吗。”
秦苍将她搂得更紧,却没说话。夏心夜道,“人的痛苦,不过就是因为不甘。可是命运强悍,也不会因为你不甘而改变,倒不如顺应,徐有所图,而享受当前。想来我一生多舛,娘教我的这个道理,让我受益匪浅。”
秦苍道,“卿,是劝我吗?”
夏心夜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奴婢无意教训王爷,只是一个母亲,看着自己十岁的孩子,她却要撒手人寰。所说的话,因为太过纯良,所以适合所有人听。”
秦苍低着头,顶在她的额上,轻声道,“我非卿,我做不到。”
突然,传来远远的笛声。悠悠然,如怨慕。两个人身体一僵,但转而舒缓,秦苍抚着夏心夜的头道,“是你师兄。”
夏心夜偎在秦苍的怀里“嗯”了一声。槐花细密如雨,月色如霜,那笛声便在夜空里,空明而悠扬。
那是一个很明媚而慵懒的午后,秦苍和夏心夜正对坐喝茶,噪杂声远远而至,两个人顿住,相视一眼,继续喝茶。
小半个时辰,卫襄失色地飞跑过来,秦苍侧首,示意他说。
卫襄气喘道,“数不清的人,将王府团团围住,皇上銮驾被困,成千上万的人,跪请皇上下旨,要,要处决夏姑娘以平北狼之祸。”
秦苍静不作声,卫襄道,“皇上銮驾不行,宣召王爷见驾。”
秦苍放下茶,起身道,“那走吧,见驾。”
他竟看也没看夏心夜,卫襄怔住,看了夏心夜半晌,才匆匆追上。
激愤的人群,终是为秦苍让出一条路。秦苍面见永煦帝的时候,永煦帝高居舆驾之上,秦苍跪居万民之中。那是一个很宏大的背景,那两个人,都很渺小。
不说话,万民的哗乱一时停于寂静。
“二弟……”
“臣知道。”
永煦帝欲言又止,秦苍冷静自若。一时又无言。
等许久,不知是谁带头,围聚的民众一齐跪向秦苍,齐喊,“求安平王成全!”
秦苍还礼,笑道,“众位如此大礼,小王受不起,事关国家社稷,请皇上裁夺便是。”
永煦帝高居上位,面青白,不语。
秦苍道,“臣有一个要求,求皇上答应。”
永煦帝道,“什么要求?”
秦苍道,“心夜名为鬼妾,但毕竟是臣未过门的妻子,臣请求,由皇上监刑,死后以王妃之礼安葬。”
永煦帝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安不祥的预感,事情诡异,但到底哪里诡异,却又说不出来。
永煦帝同意,然后看着秦苍谢恩,起身,在万民之中一转身,背影英挺孤单。
秦苍坐在空旷的厅堂里,看着夏心夜梳洗一新,低眉委婉地从外面的光影中缓缓地走过来。
仿似花开,又仿似有尘封的往事,已发黄,已褪色,已薄脆,但却宛如幻觉般,在时光里,飘忽地行走穿梭。
她严妆,华服,大气端庄,静雅明妍。
秦苍望着她,一步步,到眼前来,在他前方站定,端端正正地跪行大礼。
“奴婢夏心夜,拜别王爷。”
秦苍没有叫她起来,而是缓缓地,在她面前跪坐下,弯腰,额触地,还礼。
夏心夜倏而战栗。秦苍扶起她,抚着她的脸笑言,“千江有水千江月,失去卿,世上便再无明月。”
夏心夜垂首道,“明月常有,活泉难得,王爷心有活泉,自有明月照影来。”
秦苍摇头莞尔,“生离死别,卿,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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