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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天炼狱-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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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是午后时分,根本没有前来寻花问柳的寻芳客,每条舱都静悄悄,不时响起一阵阵从舱中泄出的丝竹旋律,间或传出三五句凄切的歌声。 


  两艘英白船的中间,泊了一艘代步接客的小艇。 


  船夫发出一声陶哨,左面的英白船的后艘,钻出两名粗野的赤着上身大汉。亮声地问道:“老七,怎么啦?” 


  老七呵呵笑,说:“送这位公子爷过江,快去快回。” 


  “好,这就走。” 


  柏青山塞给老七一两银子,说声谢谢,泰然跳下船。 


  两船夫也跳下小艇,驾起桨解缆,小艇轻快地滑出。 


  操后浆的船夫问:“客官,到溪西镇么?” 


  “不,到竹林湾。”。 


  “哦!老五,点上信香。”船夫向操前桨的同伴叫。 


  老五挂上桨,从舱下取出一根拇指粗两尺长的大香,熟练地取出火刀火石纸媒等物生火,点起了信香。 


  “老兄,为何要点信香?”柏青山颇感诧异地问。 


  “过竹林湾须经过蚊屈,不焚信香必定出乱子。”船夫信口答。 


  船向江心驶去,船首的信香愈烧愈旺,烟猛往艇中心飘,香香烟味颇为刺鼻。 


  柏青山毫无戒心,安坐舱中不住盘算,找到徐八之后,该如何启齿请求对方协助。想着想着突觉一阵困倦袭上心头,睡意甚浓、不由自己仰天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接着是眼皮往下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脑袋迷惑地自语道:“怪事,怎么如此困倦?昨晚睡得很熟嘛。” 


  睡意未能拍掉,摇头也摇不走磕睡虫。不久,他慢慢地闭上眼睛,慢慢地入梦,慢慢地垂头,最后慢慢地躺倒,睡着了。 


  倒下的刹那间,后艄的船夫大笑着叫:“倒也!倒也!哈哈哈……” 


  他已梦入华前,听不见外界的笑声了。 


  一觉醒来,他感到浑身发软,四肢发麻,眼前发晕,有昏眩的感觉。 


  头脸上突被一盆冷水浇下,他猛然一震,完全清醒了。 


  灯光耀目,异香触鼻,耳畔有人在说话,酒香扑鼻。 


  这是一艘茭白船的中舱,中间摆了一席酒笼,有四名劲装大爷据案分四方而坐,矮矮的锦墩软软地。 


  每人的身左,坐着一位艳妆粉头。窗角,席地坐着另五名粉头,分别捧着乐器,一看便知是歌妓。 


  四位大爷年岁皆在四十上下,一个个健壮如牛,粗眉大眼满脸横肉,一看便知不是善类。 


  两名敞开胸襟的大汉,分站在柏青山的左右,其中一人还端着一个洗漱用木盆,难怪刚才有冷水淋头。 


  他被坚韧的牛筋索,捆得结结实实。 


  四马倒攒蹄捆活像死人,但他并末死。舱中掌了灯,可知已经是晚间,他至少已被捆了三个时辰以上了。 


  他被斜放在舱角,所以也可看船舱中的光景。所有的目光皆向他集中,委实难受。 


  上首那位大爷梁梁笑,向下首的同伴点头招呼道:“钱兄,我不相信姓柏的如此年轻,恐怕你捉错人了。” 


  下首的钱兄,按席次该是主人,冷冷一笑道:“詹兄如果不信,咱们就不用谈了。” 


  “你打算……” 


  “我水鬼钱江费了许多工夫,冒了万千风险,到头来你干手猿詹心权竟然不承认,钱某枉做了小人。” 


  “你是说……” 


  “兄弟放了他。” 


  “钱兄……” 


  “詹兄所要的禹家老少三人,已落在鱼鹰洪老六手上了。目下洪老六尚无回音,是否肯将十万金珠分一半给在下的弟兄,尚在未知之数。万一老六不给兄弟面子,兄弟同样会放火,让姓柏的去找他的霉气。老实说,你要的是禹家三老少,兄弟并不打算将姓柏的交给你,除非你肯迫洪老六将金珠均分,我才不管禹家三老少的死活呢。” 


  “可否让兄弟问问……” 


  “不行,让你问口供,岂不等于将人交给阁下了?” 


  千手猿略一沉吟,说:“这样好了,兄弟答应去找鱼鹰洪兄“你找他没有用,他不会见你。” 


  “兄弟打算劝他……” 


  “劝他将已吞入肚中的金珠吐出一半?詹兄的如意算盘少打为妙。” 


  “那么,钱兄之意……” 


  “詹兄请向青面兽打交道,要他禁止洪老六离境,你我联手去找洪老六,夺回金珠,我要金珠你要人,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这……青面兽方面……” 


  “兄弟分他一份。” 


  “好,洪老六藏在何处?” 


  “不知道,你得去问青面兽,他是地头蛇,定然知道各路人马的行踪。 


  詹兄离座而起,道:“情势迫人,兄弟必须告辞,立即前往拜会青面兽。” 


  水鬼钱江挥手送客,说:“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詹兄必须赶快进行。兄弟不送了。” 


  干手猿詹心权登岸走了,船开始移动。 


  水鬼钱江归座,笑向两位同伴说:“干手猿老詹是白道朋友,他去找青面兽,有热闹可看了呀。贤弟们,咱们喝两杯,坐等好消息。” 


  左首的大汉举手一挥,向两名押俘的同伴叫:“带回去,好好看管。” 


  两大汉应哈一声,提起柏青山进入后舶,掀开两块舱板,将人丢入,向坐在窗下的一名看守说:“老七,好好看着,舱不用盖上,伯将他闷死。” 


  看守的脚前,放了一包下酒菜,三个火腿栗子棕,抓着一个酒葫芦,笑道:“放心啦!我老七看守肉票,哪一次失过风。呵呵!” 


  只有一盏风灯,光线不太佳。 


  看守掩上门,咕噜噜喝了几口酒,一面说:“见鬼,我老七老罗,连看守一个手脚皆被捆死的小伙子,别人也不放心,我将要成为废物了。” 


  说完,吃了几口菜,无限感慨地长叹一声,再次举起了酒葫芦。 


  刚喝了两口,酒葫芦突然被人接过,陌生的语音入耳:“别叹气了,老七,人怎能不服老?” 


  老七一怔,定神一看,不由目定口呆,久久才讶然问:“咦! 


  你是谁?” 


  那人将葫芦递过,取过一个火腿栗子棕,一面剥棕叶,一面说:“我是我。肚子真是俄了,晤!好香,这棕子料子不坏。” 


  “你……你是……” 


  “你这人真健忘,我是老大嘛。” 


  “你……你是新来的?” 


  “来了好半天了。” 


  “你姓……” 


  “我姓柏,叫柏老大。” 


  看守一怔,站起急跨两步察看舱底,糟!俘掳不见了。舱底下,只有一个仍然缠得好好的数圈牛筋索套。 


  正想叫喊,“噗”一声后脑便挨了一击。 


  柏青山一掌将看守老七拍昏,用一条解自手脚的一段牛筋索拉了拉说:“老兄,你也委屈一下好啦!” 


  他略为活动手脚,方脱下看守的衣裤双方交换,将看守丢入舱底,盖好舱板,一面重新进食一面想。“我该等千手猿回来再说,不然怎知鱼鹰将船掳藏在何处?” 


  吹熄灯火,他在等候千手猿再次前来协商。至少,目前他知道禹家三老少是落在鱼鹰洪江老六手中了,有名有号的人,寻找起来并不难。 


  知道鱼鹰藏身处的人叫青面兽,有了绰号,还得打听姓名。 


  江湖上绰号相同的人甚多,也许附近有好几个青面兽呢,必须打听清楚。 


  后舱与中舱只是一板之隔,看格局,这艘船的后舱有问题,为何这般窄小?必定一分为二,另有隔舱。 


  中舱没有乐声,只听到有不少人窃窃思议。不久,有人叫:“有一艘船从上面放下来了。” 


  “小心留神些。”有人答。 


  “唔!有灯号,在向咱们接近,是秃蛟郑闻达老三八的船。” 


  “避开他。。 


  “不如挤了他,他看不起咱们这些人。” 


  “不行,两败俱伤划不来。” 


  “那……我们……” 


  “不理睬他们就是。丫头们,你们奏你们的乐。” 


  琵琶与萧声合奏,奏出一曲凄凉的调子。弦声抖切,萧音呜咽,似在诉说人间的不平事,向上苍诉说不幸与哀伤。 


  接着,一个女人用无限悲凉的音调唱道:“亭皋木叶下,重阳近,又是捣衣秋。奈愁入庚肠者侵潘鬃,谩替黄花,花也应羞。楚天晚,白频烟尽处,红寥水边头。芳草有情,夕阳无语,雁横南浦,人倚四楼。玉容知安否?红笺共锦字,两处悠悠。空恨碧云离合,青鸟沉浮。向风前懊恼。芳心一点,寸眉两叶,禁甚闲愁?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 


  柏青山深感诧异,心中一动。这是一首宋朝曾任太常少卿,后贬房州别驾,晚监南狱庙主管祟福宫的张末,所留下少数传世词中的一首“风流子”。张末,字又潜,传词甚少,词甚少词风近柳水,知者不多,出于歌妓之口,确是异数。 


  他本想挑起双方火并,听到这首词,他改变了主意,免了一场可能波及这些歌妓的恶斗。 


  一艘快船追上来了,有人喝问:“停下,什么人在船上?” 


  “金华府鸿兴宝号的杨爷,在船上宴客。”茭白船的人高声答。 


  “编户几号?”对方询问船藉。 


  “一O九O。编户宙字。” 


  巡江的船终于过去了,并未有人登船查问。 


  柏青山已离开了茭白船,挂在巡江小艇后,随船下航。他听说过秃蚊郑达远其人,猜想这人定然与竹林湾徐八爷有渊源,跟着秃蚊的船走,很可能到达竹林湾徐家。 


  船上共有十二个人,全都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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