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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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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是落地的,光线从几个法式拱门穿过房间射过来,照到玛格丽特的脸上,她的高而平的颊骨上,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在镜子里搜寻着玛丽安娜·凯洛格。
玛丽安娜带着孩子般的惊恐和激动两手轻拍着她的嘴,短促地叫出了声——“哦,玛格丽特!哦!”
玛格丽特恶作剧般地转过身,向她跳将过去,拍着手掌吓唬道:“爸爸会逮到你,甜心——看看外面,爸爸来逮你啦!”
玛丽安娜跌跌撞撞地后退着,一只脚缠进了一个鸭绒垫子里,就像床上盘着一条大蛇。她尖叫着,狂笑着,好像被挠了胳肢窝,跑进旁边的一个房间。玛格丽特戴着黑色板球帽,狡猾地斜着一只眼睛跟踪着她。一把古玩樱桃木椅子被撞得像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晃晃,一个陈列家庭相片的桌子被打翻了,此时,一位女仆圆圆的、惊讶的脸像个气球似地出现在门口。两个姑娘谁也没有留意,谁也没有看见那张脸。玛丽安娜还在飞跑中尖叫着,玛格丽特毫不留情地呲着牙追着。她们在无处可逃的女更衣室里大声吵闹着,奔跑着,一会儿跑向带玫瑰色的镜子尽头,一会儿又冲进了一个不通风的女性香水间——里面有滑石粉、香水、手霜、头发定型剂、除臭剂——在这里,玛格丽特抓住了玛丽安娜差不多长到腰间的马尾辫,假装要亲吻她,大笑着,一不留神失去了平衡,跌倒了,正好亲到了她,其实是撞到了她的嘴唇上,嘴唇后面坚硬的牙齿强有力地顶击着玛丽安娜的嘴。
“——告诉过你了,不是吗?——爸爸会逮住你的!”
第四章 牵制战术
时间真是不可思议,不是说它的消逝,它好像是无限的,就像你永远看不到尽头的隧道,而你已经忘记它的开始,但是,你会突然发现它又是有限的,某一段时间已经消逝了,而且无可挽回。
笔记本。自白。1956年的春天,没有别的,只有一些片段和胡乱潦草的记录。有些目录刚开始但又突然中断了,好像作者失去了心境,或者是被阻止了??????有些信是这样开始的:长腿,请宽恕我让你和“狐火”帮走下坡路。结尾是:长腿,请不要那样做,我知道你是勇敢的,而且是为了我们能得到最好的,但是绑架是非常严重的,那是死罪。当然,这些信没有寄出去,甚至就没有写完。
大事年表记录着发生了什么事和发生这些事后面的动机——马迪·沃茨,她被从奥德威克的房子里赶了出去(“流放”是“狐火”帮的一个密码,如果姑娘们投票给谁,那她就会被赶走,不过长腿从没有让这种正式投票方式发生过,只有马迪是应司令长腿的邀请而离开的),因此,她后来住在一个比较远的地方,只知道她的零星消息,现在还是从报纸、证词等途径知道的,而且还是因为我自己(成年)的原因,在那次惨案以后好多年。
如我先前所说的大事年表,也是自相矛盾的大事年表,事情发生了,却没有记录进去。你知道,你应该说说它们,因为它们真的发生过;它们是历史的一部分;但是它们却没有被记录!就像给一堵墙抹墙灰,所有那些裂缝、撞破的地方、洞等都应该覆盖,但却不能 覆盖!
因此,我要列出这些目录,是马迪·沃茨记在笔记本上的,有关另外一些无甚关联的题材,正好直到绑架案发生的那个夜晚(1956年5月29日),许多发生在“狐火”帮身上的其他的事情好像是详实的,那时,马迪可能已经转运了。
条目:缪里尔的孩子。
缪里尔?奥维斯和她的女儿伊万杰琳:可怜的孩子这个冬天不得不接受第三次心脏手术,在布法罗①的一家医院。手术做得很顺利,大夫说正在监护当中,因此,你不会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使他们自己知道也不会说。但是,缪里尔却身心疲惫,她体重增加了,看上去就像浮肿一般,头发打了结向下散落着,看上去比她的年龄要老二十岁……说上帝与她作对,耶稣也与她作对,捉弄她,她梦想自己会很特别,她的女儿会很特别,但是,现在她依靠政府的福利生活,在医院附近租一个地方住,因此,她又开始酗酒。长腿非常非常担心她,但是更担心那个小女孩,长腿老在说,那是她妹妹。
缪里尔欠了很多钱!长腿最终也没有讲出来,兰娜认为可能有五千美元。
马迪见过那个女孩几次,除了个头太小,不能像其他的孩子那样大声哭,看上去还可以,这就是长腿的小妹妹,严格地说是她的半个妹妹。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伊万杰琳·奥维斯能活下来,长大,且能活到“狐火”帮被摧毁以后很久很久,而长腿·萨多夫斯基却会死掉或永远消失!而且她不会知道有关“狐火”帮或长腿的任何事情,因为缪里尔注意到了这一点,当警察的调查一结束,她就离开了,离开哈蒙德远远的——有人说她去了内华达州的里诺①,在一个赌场工作;有人说她去了阿拉斯加州的安克雷奇② ,在那里,她很快结婚了,为伊万杰琳找个父亲,万事顺利。
但是:你知道我希望什么?我想见见长腿·萨多夫斯基的“半个妹妹”。哦,上帝,告诉她,那个比我小十六岁的女人,长腿是多么的爱她,那么朴素地爱她。我也因此可以看看她的脸,看看她的眼睛,看看是不是像长腿。
条目:托比的死。
这个条目是1956年5月8日,这是个令人伤心的记录,在这么多年以后,我还没有读它之前就忍不住哭泣。
那天晚上大约十一点三十分,我们大多数人还醒着,戈尔迪、玛莎和“V。V。”在厨房里,从前面传来吵闹声。
托比在阳台上,有时它还睡在那里,不知什么原因情绪激动起来,我们可以听见它发出特别奇怪的、嘶哑的、窒息般的咳嗽声,接着一声枪响,又一声,又一声,托比大声喊叫着。
戈尔迪边跑边尖叫着“哦,托比!哦,上帝,不”,如果不是我们中的一个人抓住她,她可能已经跑出去,而且可能也被击中。
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动,不管我们在哪间屋子里,又是两声枪响,两颗子弹正好打中了前窗,玻璃碎片乱溅,飞进了起居室,然后,我们听见轮胎与地面剧烈磨擦发出的锐利的尖叫声,一辆汽车飞似的开走了。
我们所有人都跑出来。
托比,可怜的托比,我们是多么的爱它,这个勇敢的长着漂亮银色头发的爱斯基摩犬,至死对“狐火”帮忠心耿耿。它被拖过正对着我们的车道,它的后背被拖坏了,血流如注,它的胸部也中了两枪,但是,它却昂着头,眼睛露出期盼;它猛烈而不规则地喘着气,我们知道它就要死了。
天哪,我们哭得多么伤心……
戈尔迪跪在它身边抽泣着,用她那有力的臂膀搂着它,血溅满她全身。她搂着它,喃喃地说:“好了,托比,好了,托比,你安全了,你会好的,托比,戈尔迪抱着你呢。”
那条狗瑟瑟抖着,呜咽着,舔着她的脸。托比就这样坚持了大约十分钟,我们不能为它做任何事,它死了。
戈尔迪伤心欲绝,喝了很多酒,一遍一遍重复着,“我要知道是谁干的,帮帮我——我要知道是谁干的”,最后她醉过去了,我们将她抬到床上。
第二天,我们埋葬了托比,把它葬在院子里最漂亮的地方,靠着一个高大的老苹果树。长腿为它做了一个墓碑,只在上面写上它的名字,托比,庄严而哀伤。不过,我估计,在我们之后不管是谁租了这房子,抑或是房主自己,很有可能会踢倒它,把它扔掉。
是的,我们要复仇,不仅仅是戈尔迪,我们所有的人。但是,我们没有做到,这是我们不得不咽下的痛苦。
“狐火”帮在托比死时有许多敌人,每个人对于是谁开的枪都有不同的推测。当然,有很多帮派与我们争斗——除“埃斯帮”外,还有“子爵帮”、“公爵帮”——这些帮派之间的打斗(“狐火”帮也不是清白无辜的)一次又一次升级,然后平息下去,然后又升级,谁知道为什么。是谁恨我们不是因为帮派的缘故,却是为个人原因,以至于想让我们死,让我们看看他是谁,这些家伙像阿格尼丝·戴尔妹妹的丈夫,我曾提到过,但是还有另外一些,如托尼·勒费贝尔的父亲,托伊·柏奇的前男友,这些独来独往的家伙是最危险的敌人,因为除了他们自己外,没有人知道下一个他们将打击谁。
这就是托比的死,马迪·沃茨在永远离开“狐火”帮家园之前所作的记录中最后一个条目。
条目:丽塔 / “红”奥黑根:“流放”。
这个也与凯洛格绑架案无关,它发生在托比死后的那个星期。当时,“狐火”帮的每个人仍然处在愤怒中,图谋报复,神经质,有点怀疑丽塔。她当时不再全天都住在这里,但也只是周末或有时晚上出来,到佩里中学去,她还在那儿上课(像马迪·沃茨一样:她也还“在”校,但是成绩很差,总是打断上课,给所有的老师找麻烦),有时在自助餐厅里还故意避开“狐火”帮的盟血姐妹,在马迪·沃茨离开家园和一个亲戚(不是罗斯?帕克)一起住后,丽塔被发现和那位亲戚交谈过,而大家相信那位亲戚具有破坏性。
是的,“狐火”帮有间谍。年轻的新加入者,那些还在学校读书的,连那些男孩帮都害怕的粗暴的姑娘,她们过去都惧怕长腿·萨多夫斯
这些新加入者有“V。V。”,又名“施暴者”。“V。V。”有着一张蜡白的脸蛋,皮包骨般的身体(当“V。V。”接受刺青时,我们看得眼都直了——她的骨架好像要从她的皮肤里伸出来,她的乳房好像也不在那儿——仅剩乳头像坚硬的小石子按压在她的肌肤里),笑相怪异、狰狞,眼睛总是眯成一条长缝——“V。V。”是戈尔迪的一个特别的被保护人,她认为要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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