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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命时期的樱桃 作者:王江-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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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道:“俺看罚你十杯也不为过。”于是酒桌上的人个个摩拳擦掌,拿着酒杯给他灌酒,捏鼻子的捏鼻子,捏嘴的捏嘴,揪耳朵的揪耳朵,酒洒得到处都是,酒桌上乱成一团麻了,直到把他灌到桌子底下,方才罢休。待散了席,张队长跟大老郭一起走出来,大老郭一个劲地赔不是,张队长说:“他这号人,狗肉上不了席,啥本事没有,就会冒傻气。”
张队长借着队里还有事,没跟大老郭一起往家走。分手之后,他就独自往知青队走,见后面没人,拐了个弯,趁着酒兴,径直往黑牡丹家走去。虽然酒桌上闹点小不愉快,但大事总算办成了,他心里坦荡荡的,况且黑牡丹还在家里等着他呢。他的小曲还在嘴边哼着:“张生已在墙外叫,莺莺在屋心难熬……”一路轻飘飘地悠到了黑牡丹家门口。他一推门,里面拴上了,推不开,咋不给俺留着门呢?瞧她这记性,大白天在俺面前妖里妖气的,还亲口约的俺,这夜里咋没动静了呢。他又不敢大声叫,怕惊动了街坊邻居,他猛然记起了老暗号,于是蹲下身子,满地摸石头,准备扔进去,也许石头让他摸完了,咋找也找不着。这时屋里传来俩人说话的声音,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有男人说话,但听不清楚说点啥。他的牙根恨得痒痒的,黑牡丹,你野吧,等着瞧,待俺弄清了,看咋跟你算账。他扒开门缝往里看,只见院子里扎着辆自行车,看着有点眼熟,可一时想也想不起。他把门缝扒大了些,继续往里看。透过窗户,依稀看见了黑牡丹正坐在一个男人怀里,男人的脸让黑牡丹身子挡住了,黑牡丹正弯着腰跟他亲呢,一亲起来还没个完了,把他的眼睛都望酸了,黑牡丹亲完之后,还在他脸上嘬个不停,肉麻麻的,骚劲真够足的,让他心里泛起酸水来了。待她一起身,他总算看清了,是牛场长,嘴巴咧着,满脸还堆着笑。俺看你皮笑肉不笑的,是个什么东西!这家伙早不来,晚不来,非赶上俺想好事的时候跑来了,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是要人的命了。他沮丧得一屁股蹲在大门口干着急,一点招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的酒让街风吹醒了,蹲在她家门口算个什么事呀,跟条看家狗差不多。让街坊邻居见了,还不知说点啥呢。他无力地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家走,两腿跟灌了铅似的,重得抬不起脚。
当他一个人在街上挪着脚步慢慢地走着,听见街边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声,他沿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走近一看是萧云。她蹲在街边,把头埋在两个胳膊里,“呜呜呜”一个劲地哭,哭得十分伤心。张队长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关切地问她:“谁欺负你了?”萧云还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张队长劝她:“黑灯瞎火的在街上哭,多不好看,走,有话到办公室说,有什么委屈,俺替你做主。”他半拉半拽地把萧云扶到自己的办公室。张队长开亮了灯,让萧云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她对面,还拿了一块毛巾帮她擦眼泪。萧云的哭声小些了。张队长又问道:“谁欺负你了,有话你只管讲,共产党的天下,还怕谁翻了天不成。”萧云两眼哭得红红的,抽噎地说:“他说我不要脸。”张队长又问:“是谁,胆敢这么说?俺饶不了他。”萧云抬起头,望着张队长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我——有点——怕。”
“怕啥,啥事俺给你做主。”
“你可不要对外说呀。”
“俺保密,不说。”
“你可不要批评他呀。”
“照你说得办,不批评。”
“那对他会不会有影响呀。”
“你放心,一点影响也没有。”
“那我说了。”
“说吧,还怕谁吃了你不成。”
“是李副队长,今天晚上他骂我。”
“他敢欺负你,太不像话了,明天俺就批评他。”
“你说好不批评的。”
“好,全听你的,今天让你当领导,你说咋办就咋办。”
“扑哧”一声,萧云被张队长这句话逗乐了。一向板着脸严肃认真的张队长,居然开起了玩笑,让自己当领导,说了算。萧云感到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一向压抑的情结被打开了,一种与人平起平坐的意识被唤醒了,她内心充满了激动,她用欣喜的眼光看着张队长,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一种从心底发出的自然而美丽的微笑。她感到了一种关怀,她觉得多少年来一直盼望的父爱似乎来到了身边,她仿佛看到父亲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来。她的血管膨胀着,血脉汹涌着,少女的丰采又飞上了脸颊,一下子把办公室都照亮了,这种光彩过去在她身上从未见到过。张队长却犯疑惑了,这丑丫头咋一下变成俊闺女了,眉眼后梢往上翘,嘴唇红扑扑的,脸上白里透红,像只红苹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可她早过了十八了,咋还在变呢?
两个人对坐着,相互凝视着对方,半天没说话。张队长先开了口:“你说咋办,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吧。”萧云双手摸着自己的衣服角,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沉吟了一会说:“算了,都怪自己不好,说了些他不喜欢听的话。”张队长更奇怪了,李辉把她气成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还怪到自己身上,世上还有这么好心的人,俺还从未见过。人心也是肉长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自己忍着,心里的伤口靠自己去舔干净,她甘愿这么苦活着,到底图个啥呀?他开始有些同情她了。她依然低着头,望着自己摸衣角的手,自言自语地说:“我要是有个父亲该有多好啊!”他感到萧云这女孩子是不是中邪了,在俺乡里人面前说什么父亲,这话是随便说的吗!这时,只见她慢慢抬起了头,用深情的眼光看着张队长,眼里闪着耀眼的光,张队长像被一道闪电击中,心里触动开了。他开始可怜这个没见过父亲的女孩子,这个没有依靠的弱女子,这个有了伤心事无人诉说的可怜人。
萧云说完话,两道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脸颊上淌了下来。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轻轻地问:“队长,你上次说过回城的话还算数吗?”张队长一时脑子没转过弯来,忙答应道:“咋不算数,算数,算数。”她站了起来,慢慢地扭过身去,从容地脱去自己的衣服。待她扭过身来,上身赤裸着,双臂交叉在胸前,双手盖在自己的乳房上,下身只剩下件内裤,她望着张队长说道:“你要喜欢,就拿去吧。”张队长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她脱衣服,露出贪婪的目光,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尤物,是他始终想获取而未能到手的猎物,今天,她心甘情愿地摆在自己面前。是呀,上次俺答应过她回城的事,这次到孙书记家送凤凰蛋,俺问他特批了一个回城指标,就在俺兜里,让她回城李辉还巴不得呢,会上也好说。一报还一报,两下都不吃亏,看来赵队长的招真显灵了。
他一直喜欢女人,女人对他来说有着无穷的诱惑力。没有女人生活会多么枯燥呀,简直一天都过不下去,要有几个女人围在身边转,日子过得才有意思。今天,他又在欣赏一个城市女人的模样,她裸露的肌肤是那么的细腻白净,手摸着一定像绸缎般光滑,眼望着这裸体的女人,她还是个没有尝过男人滋味的处女,他感到浑身的热血又奔腾开了,刚才在黑牡丹那碰了一鼻子灰凉下去的欲火,又被这柔美的躯体点燃了,他恨不能马上扑上去,占有她、撕裂她,听到她的叫声,那会更加刺激自己的欲望。这时,他的眼睛却碰上了萧云的眼神,刚才她眼里的光泽已经荡去,只留下一种凄婉与无助,一种悲凉与感伤,一种女儿的求助与依恋,一种妞妞伤心时才能看到的眼神,他的占有欲突然间消失了,想跟女人睡觉的念头顿时化为乌有,脑子里空荡荡的,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了。张队长觉得她不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只迷途的羔羊,应该栖息在父母的身边,受到细心的照料,得到她应有的一份关怀。他走过去捡起萧云脱在椅子上的衣服,递到她手里,关心地说:“穿起来吧,俺的个傻闺女。”萧云把接过的衣服又扔回椅子上,赤裸的身子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肩上,痛哭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流淌着,她话不成句地说:“我……能叫……声……爸爸……吗?”他用那双粗糙的手,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一只手抹着她眼角的泪说:“好闺女,想叫只管叫,俺咋能不让你叫呢。”萧云像是对着一个虚幻的影子说:“爸爸,你会……想我吗?”张队长马上答道:“想,咋不想呢。”他的手搂在萧云的腰上,温柔地抚摸着她,她的皮肤的确像缎子一样光滑,只是他连一点欲望都没有。
他随手拿起一件衣服,轻轻披在萧云的身上。
鲁岩急匆匆地往回赶,只批了五天的假,怎么也超了两天。
鲁岩在县里坐的公共汽车半道上坏了,回到樱桃园天已经黑了。一进园子,大黄围着他又蹦又跳,兴奋得不得了。他从挎包里掏出些干饼喂了它,它低头吃了起来。他让看园子的陈建回知青队去了。自己一个人回到小窝棚里,大黄紧跟在他身边。他点亮了油灯,来到小桌前,大黄就偎在他的腿边。他从挎包里掏出母亲亲手交给他的一小包东西,轻轻地揭开外面包裹的牛皮纸袋口,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小桌上,那是一张张写满字的小纸片,这些都是父亲的笔迹,字写得歪歪扭扭,有些字连在了一起,不太好认。妈妈说,这是父亲患病时写下的一些断想,父亲一辈子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只有这些纸片,全都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地爱惜呀。鲁岩一看见这些文字,他觉得父亲没有死,他仍活在自己眼前,他的思想永远陪伴着自己。窝棚外不时传来“劈啪”的声响,那是熟樱桃坠落的声音,该是收樱桃的时候了。
他坐在小桌前,细心展开一张张父亲遗留的纸片,这是父亲病中用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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