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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莫言 by 楚寒衣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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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暗惊,面上却神色不变,青衣男子的视线在对方脸上那块遮了半张脸的面具上转了一圈,微微皱了皱眉,一拱手,开口:“想来这位便是隐忧谷的谷主了。”
点点头,灰衣男子开口:“敝姓苏,苏甲。阁下——”看了一眼青衣男子,苏甲稍顿。
而青衣男子,也淡笑着开口:“敝姓云,上希下羽。添为暗羽门主。”
“能见到暗羽门主,幸何如之。”缓缓的说着,苏甲的半边脸被面具遮住,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话当是希羽说——隐忧谷谷主的武功,当真如江湖传闻一般夺天造化。”说到这里,云希羽一停,有些歉意的笑着,“是我疏忽了,竟忘了先请谷主坐下。”
言罢,他伸手虚引。
并不客套,苏甲只是点点头,便与云希羽分主宾坐下。
拿了一旁的银壶,云希羽刚为苏甲斟了一杯酒,就听对方开口:
“不知暗羽门主对这天下有何看法?”
手上一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坐回位置,云希羽淡淡一笑,问:“原来谷主也有意天下。”
“既是天下人,自然对这天下事上心。”像是根本没有听出云希羽的弦外之音,苏甲只是这么轻轻的拨了过去。
稍微沉默一下,云希羽问:“那不知,谷主对这天下的什么感兴趣?”
“天下虽大,却大半掌控在朝廷之中,不若门主说说眼下着朝廷?”也不避讳,苏甲直言。
“……想来谷主是着意要听了,”沉吟一会,云希羽笑道,“那希羽便班门弄斧一次了。眼下天下平定,乾坤朗朗,靠的,便是朝堂上的两人——武官之首,当今天子的叔叔,七王爷;以及文官之首,苏氏嫡子,苏丞相。”
在听到‘苏丞相’三个字的时候,苏甲的身子几不可查的轻颤了一下。随即,他便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问:
“何以见得?”
“七王爷平定边关,救黎民于水火,其间功绩能力自不需希羽多加赘叙;而苏丞相,”说到了这里,云希羽似笑非笑的看了苏甲一眼,说,“苏丞相的累累功绩,早已被编成歌谣为街上孩童传唱,这名声更是比七王爷尤甚三分,谷主当真不知?”
“……”心下微颤,苏甲握着酒杯的手,不觉紧上了三分,“只怕本是浪得虚名。”
“盛名之下无虚士。况且那亲赴灾厄之地的事情,怎么也假不了。”云希羽平淡的说着,像是在陈述事实——其实本也是事实。
看着对方平静的面容,苏甲心中不知怎么的,竟微微一痛,像是被什么细小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静默良久,他低声说:“有心为善,虽善不赏。”言罢,他不待云希羽开口,就接着说,“朝廷之中,门主是否还少说了一个人?”
“愿闻其详。”一挑眉,云希羽开口。
“在下素闻七王爷和苏丞相并不友睦,但却始终相安无事,这岂非当今圣上之功?”注视着云希羽,苏甲缓缓的说,言辞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恳切。
沉默了足足好一段时间,云希羽才微微露出一个冷笑:“……这当今圣上么,却是无甚意思。”
一拧眉,苏甲刚待开口,便听云希羽便接下去说:
“谷主既然提到当今圣上,那想来也听过一句流传天下的诗: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样的圣上,又如何担得起这天下的重任?又如何于七王爷苏丞相并称?”
“道听途说,本不可尽信。”沉下声音,苏甲冷冷的说。
“……谷主却是古怪,不赞声誉斐然的,反而偏生为那皇帝辩驳。”见苏甲的模样,云希羽转动着酒杯,若有所思。
“百姓愚昧,容易被人左右,但门主是一时英杰,相必不会被那所谓的‘天下说法’给蒙蔽。”一口饮尽杯中的残酒,苏甲说道。
这话说的却不太客气,竟暗指云希羽是道听途说。
略皱了皱眉,随即松开,云希羽微笑:“谷主说得是,今夜时辰已深了,不若明日我们再聚?”
没有时辰没有地点,却要再聚……轻吐出一口气,苏甲神色自若的点头:
“但凭门主安排。”
楔子 离宫
夜 宫中 隐沙殿
“皇上,您回来了。”
看见自密道走出的君莫言,常顺微微鞠躬。说。
“嗯。”自密道中走出的人,一身青衣,样貌俊秀,赫然便是刚才在崖边吹笛的云希羽。
“事情怎么样?”这么说着,他走到内室,做到了书桌后的椅子上。
而在书桌旁还侍立着一人。
一个,长得和当今天子,君莫言一模一样的人。
“默语见过主人。”见君莫言进来,那人立刻单膝跪地,行了一礼。
“起来吧。”简单的说着,云希羽伸手,顺着自己脸颊的边沿,掀下一层薄薄的面皮,露出和旁边的人一模一样的脸——属于君莫言的容貌。
然而,尽管是一样的容貌,但当君莫言和默语真正站在一起的时候,却又能分出不同。
作为一个久在深宫、养尊处优,最后又位及至尊的皇子而言,纵然君莫言只是随意坐着,也自有一种无可言语的尊贵高华之气,让人不敢稍加亵渎。
而那站在一边的垂首侍立默语,却是神情温顺,加之君莫言的容貌又是如女子般秀丽,和君莫言长得一模一样的默语看上去,竟让人有我见犹怜之感。
“顺爹,有谁进来过吗?”轻啜了一口茶,君莫言抬眼,问跟着进来的常顺。
“皇后来过。”常顺回答。
“有没有发现什么?”翻了桌面上的几本折子,君莫言问。
“还没有,但皇后也非寻常民妇,长此以往,必然会觉出不对。”微微弯腰,常顺回答。尽管他开口说的是一个足以让天下人都震惊的事情,但他的神态却极为平静,仿佛完全不将这可以让大多数人掉脑袋的事情放在心上。
“若我要出去一段,能拖多久?”沉吟一会,君莫言突然开口。
倏然一惊,默语抬头,低呼出声:“皇上?”
反而是常顺,倒是一派镇静,似乎早已知晓了君莫言的打算:“皇上的具体打算?”
放松身子,靠在椅背,君莫言双手交握,牵起一抹淡笑,说不出的从容自信。
“引蛇出洞。”
“如果是这样,”眼神一闪,常顺说,“二月起疑,四月筹划,不出半年,祸起萧墙。”
“……半年时间?倒也够了。”自语着,君莫言向着站在一旁的默语说,“你先下去。”
默默点头,默语一如他的名字,半声不出的退了下去。
在默语走后,常顺再度开口,只是此刻,他的声音却变得低沉,仿佛带着些喟叹:“皇上可以要去?……”
“……顺爹,你知道的,”沉默着,好一会,君莫言静静点头,开口,“我一直很想知道,母妃留下的,到底是什么——我必须知道。”
“山路迢迢,没有具体的地点,甚至指定只能由您带着一个人亲自寻找,娘娘分明不想让皇上您知道。”微皱起眉,常顺脸上带着些许不忍。
“我必须知道。”抿抿唇,君莫言轻声说,“只要有方法能了解。”这么说着,他苦笑一下,神色间有了些许疲惫——或许也只有这件在君莫言心头烙下永远都磨不去的痕迹的事,能时时牵动他的情绪。
无言片刻,常顺再开口:“不若多带几个好手?江湖多是非,小少爷,您断不可有半分闪失。”
“既然母妃已经特地言明,我便断不可忤逆。”摇摇头,君莫言淡淡的说。然而,当他看到常顺沟壑纵横的脸和那带着担忧的眼后,他顿一下,说道,“顺爹,你放心,真有什么危险,我会动用手头上的力量的。”
……只怕是迟了。这么想着,常顺终于没有再出口,只是叮嘱:“门里的人也未必全然可信,老奴待会儿会给小少爷一份名单,名单上是相对可信的人……只是真用到了他们,小少爷还需自己斟酌,万事都留个神。”
“我知道,顺爹,劳你费心了。”点点头,君莫言语带感激。
“老奴分内之事。”简单的说着,常顺不再言语,转而准备君莫言的梳洗用具。
看着对方微微佝偻的背影,君莫言微一晃神,声音已不受控制的冲出了喉咙:
“顺爹!”
“皇上?”转过身,常顺疑惑的问了一句。
看着对方的面容,君莫言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终于化为一句叹息:
“事未做而先言败本是不该……但侄儿却不能欺瞒顺爹半分——亦不愿。”轻声说着,君莫言闭了闭眼,“眼下这事,若成,则天下定矣;若败,则万劫不复。而侄儿的胜算……只有三成。”
定定的看着君莫言,半晌之后,常顺直起腰背,一扫之前的老迈,神情凛然狂傲:“莫说是三成,便是一丝机会也没有,卢某也不会畏惧——之前未有,之后也不会有!”
卢某——江淮卢氏三子,毒君子卢圻,昔日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畏的邪派领袖。
夜 丞相府
“大师兄?”几乎在人一进屋,特地守在苏寒凛房内的顾长惜就被惊动。
自窗户跃进,脸覆面具,一身灰衣,自称苏甲的人对着顾长惜点点头,拿下了脸上的面具,却正是青国丞相,苏寒凛。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松了一口气,顾长惜不由有了些抱怨的迎了上去。
“有事吗?”放下面具,苏寒凛开口。
“没什么,只是你再不回来,我少不得要为明日早朝担心了。”苦笑着摊手,顾长惜回答。
“称病。”言简意赅的指示,苏寒凛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轻薄蜡黄的面具。
“称病?”一怔,顾长惜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大师兄,你明日——”
“与人有约。”并没有多做隐瞒或者解释,苏寒凛回答。
与人有约?与什么人,有什么约?——其实本不用猜测,世上能让青国丞相苏寒凛记在心上,不分轻重——也并非不分轻重,在苏寒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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