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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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处找到此信。警方随即对此信与“一·一”凶杀案的联系进行了分析，并报告省委。
　　龙城警方在宋小伟招供后逮捕了张海。一月四日下午三点，在警方强大的攻势面前，张海交代了龙城市副市长顾德律指使自己雇凶杀害秦江涛与白义华的经过。顾德律正是检举信反映有严重问题的那名副市长。
　　二○○一年一月六日，《法制时报》一版报道：本报讯一月五日凌晨五点，龙城市“一·一”凶杀案幕后黑手顾德律在该省省城世纪广场小区被警方抓获。顾德律是在走出他的情人林美燕家门后被守候在那里的公安人员抓获的。抓获顾德律后，在他身上搜出假护照一本及一张省城至昆明的机票，还有八万元美元现金和十万元人民币现金。警方在对林美燕住宅进行搜查时，林美燕从阳台上跳下当场死亡。事后发现她已有三个月的身孕。
　　当天下午，该省省委召开常委会，决定撤销顾德律龙城市委委员、常委职务，开除他的党籍。同日，龙城市人大常委会举行全体会议，决定撤销顾德律龙城市人民政府副市长职务。在当天的省委常委会上，省委任命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何维嘉为龙城市委书记。
　　记者采访何维嘉时，这位刚刚被任命的市委书记悲痛而坚定地说：“江涛同志正是年富力强干大事的时候，却被腐败分子夺去了生命，我要把他没有干完的事干到底！”
　　几天来，龙城群众沉浸在悲伤之中，深深怀念任职时间虽然短暂，却殚精竭虑干了不少实事的好书记秦江涛，要求从快、从严惩处凶手。
　　二○○一年一月七日，星期日。
　　雪从昨天晚上开始下，下了一夜也没有停止。龙城殡仪馆距离市区四公里，处在龙水河的下游河滨。郭金娅与秦蕾、秦江涛的妹妹、妹夫和市委、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一早将秦江涛的遗体从医院送到这里。
　　丰满的郭金娅明显瘦了，憔悴的脸上布满哀容，一双丹凤眼红肿着。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胳膊上佩戴着黑纱，胸前戴着白花，全身透着悲戚之气。江晓丽搀扶着郭金娅，秦蕾跟在郭金娅的身后。
　　郭金娅一月一日从省城赶来，在医院里看到秦江涛遗体时，昏死过去。几天来，她流干了眼泪。秦江涛的母亲得知儿子遇害的消息，异常悲痛，住进了省城的一家医院。
　　郝学义专程从省城赶到龙城向秦江涛的遗体告别。他后来发现，秦江涛调整了自己看重的高希和，高职低安排了自己的秘书，但也重用了自己的干将陆鸣生、刘商周，知道了秦江涛并没有搞“一朝天子一朝臣”那一套。秘书高职低安排的原因，他也摸清了：郝学义调离后，这个秘书拿了一些在饭店吃饭的发票，找郝学义的一些老部下报销，被反映到市委，影响很不好。郝学义这才发觉自己错怪了秦江涛。“一·一”凶杀案发生后，郝学义深感震惊。案件告破后，他立即向省委写了辞职信，主动要求省委对自己起用顾德律失察的错误进行处理。
　　黄宝祥得知消息也感到惊愕，对秦江涛的遇害与顾德律雇凶杀人的反应，两次说了同一句话：“没想到。”他庆幸自己离开了龙城，没有与顾德律搅得更深。他没有来龙城参加秦江涛的遗体告别仪式，也没有发唁电，也没有请龙城的熟人送个花圈。
　　殡仪馆告别大厅墙上的秦江涛遗像的两边，悬挂着第一中学一千二百名师生用白纸折成的纸鹤。一只只纸鹤寄托着哀思。在纸鹤的两边，悬挂着机械厂工人敬献的挽联，上面写着：“磊磊落落无官僚旧病，勤勤恳恳有公仆新风。”横批是“人民的好书记”。
　　吴柯与丈夫新年到巴黎度假，不在国内，田晓红将秦江涛遇害的消息告诉了她。吴柯从巴黎发来唁电：“好人，好官，老朋友，老领导：让我崇敬的人，我永远想念你！”
　　秦江涛遗体在从医院送到殡仪馆的路上，有一辆接一辆的出租车停在路边。江晓丽告诉郭金娅，今天，全市三千辆出租车来为秦江涛送行，从殡仪馆大门排到了环城路上，有十七八公里长。
　　上午九点，遗体告别仪式举行。邱志杰主持仪式，何维嘉致悼词，告别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啜泣声。致悼词结束后，哀乐响了起来。林振亚、沈昌、蒋又之、李一峰、陈谊等走到秦江涛遗体旁，向遗体三鞠躬。然后，他们走到郭金娅的面前，林振亚握住她的手，对郭金娅、秦蕾、秦江涛妹妹与妹夫说：江涛同志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哥哥、好儿子，也是龙城人民的好书记，省委没有看错他！对谋害他的腐败分子，我们决不手软！
　　李小保在昏迷两天后，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他的爸爸妈妈从医院来到殡仪馆，代他们的儿子为秦江涛送行。李小保的检察官爸爸对郭金娅说：“李小保很幸运地能为江涛服务，我们作为李小保的父母，为儿子有这样的领导感到骄傲！”
　　这时，郑大有在自己女人的背负下，来到秦江涛的遗体旁。瘫痪的郑大有跪在那里，头伏在地上，号啕大哭：“秦书记，亲人呀……”五十多岁汉子的哭喊声让在场的人为之动容。
　　在告别大厅的一角，有采访任务的田晓红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素雅的大衣，头上系着白色的丝带，带着一副墨镜。她的眼泪一直在流着，打湿了采访本。她想将郑家夫妇痛哭的场面记录下来，就翻过湿了的纸页，一低头，泪水吧哒吧哒地落在纸上，纸页又湿了……
　　告别仪式进行完毕，秦江涛的遗体就要推出大厅去火化，这时候，秦蕾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爸爸……”然后扑在秦江涛的身上。
　　殡仪馆门前的第一辆出租车上，那个说话声音尖尖、长得瘦瘦的中年司机此时按响了笛声。
　　接着，三千辆出租车的笛声都响了起来，长时间地在大雪弥漫的空间回荡……
　　雪继续下着，这是入冬以来龙城下得最大的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