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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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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前停下了，黄宝祥正要下车，手机响了。郝学义在电话里告诉黄宝祥，他刚接到省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今晚七点，省领导找他谈话，他现在就去省城，市里的工作请黄宝祥主持一下。
宾馆大堂里，顾德律正在等黄宝祥，他身边站着宾馆总经理高星娜。黄宝祥看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去了一趟洗手间。在洗手间，他突然对仕途感到绝望。想想看，自己今年四十八岁，如果陪着秦江涛干上三年，如能接上书记，也已经五十一岁了。再干几年年龄明显大了，往上进一步的可能已经很小了。别看市长与市委书记同级别，但重要性却不可同日而语。自己的前任被郝学义挤走，到省石油公司当了总经理，那个单位钱倒不缺，但也就是个企业嘛！自己前任的前任调离龙城，到省安全生产办公室当了主任。自己前任的前任的前任调离龙城，到省城那个副省级城市当了副书记。市委书记离开龙城，在使用上明显地与市长拉开了层次。郝学义的前任当了三年书记，调离时五十岁，任副省长。郝学义前任的前任当了一届书记，调离时四十七岁，任副省长。郝学义前任的前任的前任当了四年书记，调离时四十五岁，任副省长，现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他们担任书记时的年龄分别是四十七岁、四十二岁、四十一岁，比自己现在还年轻！
黄宝祥要陪的客人是南方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家公司准备在龙城投资建一个大型乳品厂。黄宝祥很看重这个项目，他原定好好陪陪这些客人的，由于心情不好，匆匆喝了几口酒就先从宴客的大单间里走出来。
高星娜看出黄宝祥有些疲惫，便陪着黄宝祥乘电梯到了二楼二○一房间。高星娜的祖母是白俄罗斯人，她是第二代混血儿，今年三十五岁，有着一副魔鬼身材。黄宝祥看着近在咫尺的高星娜，把烟猛地扔在烟灰缸里，抱起她就向里间走去……
在婚外性问题上，黄宝祥有一个认识，那就是从政决不能沾这类事，否则一旦暴露就会身败名裂。年轻时，黄宝祥是一个很帅的小伙子，在工厂里追求他的姑娘很多，他选择了同车间的女工方静波当妻子。结婚二十多年来，黄宝祥遇到过几次诱惑，都被他理智地躲开了。
坚持了那么久，可今天……
看着高星娜离开房间，黄宝祥发了一阵子呆。他走进卫生间擦擦脸，心想秦江涛的上任还远远不能说明自己的仕途已走到了尽头，他还有机会，他还可以创造机会。
3
2000年7月4日早晨，秦江涛吃过早饭，看了母亲和岳父岳母，然后来到省委大院。七点三十分四辆轿车次第出了省委大院。
省城到龙城有五百多公里，中间隔着另一个地级市，一色的高等级公路。车上了公路，李一峰、陈谊都在自己的车里进入休息状态。而最前最后两辆车上的主人却是心绪难平。
刚刚离任的龙城市委书记郝学义昨晚一夜未眠。他昨天下午到的省城，直接去了前任省委书记、现任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蒋又之的办公室。郝学义见到蒋又之，一股脑地将对黄宝祥的不满发泄出来。蒋又之在任上对郝学义是赏识的。郝学义出生在龙城，有很好的群众基础，是一级一级走上来的，没想到郝学义在市委书记任内，龙城的经济发展速度明显落后了。蒋又之听到郝学义发的牢骚，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学义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在蒋面前发牢骚，显得自己在政治上极不成熟。郝学义改为自己抱屈：“蒋主任，你知道龙城的情况，那里的国有大中型企业比较集中，有些矛盾近两年才爆发出来，为了稳定，我是想尽了办法……”
蒋又之没有让郝学义继续说下去：“学义同志，省委领导晚七点要与你谈话，我们以后再谈！上午的省委常委会我列席了，大家对你的成绩还是肯定的，也指出了你的一些失误！龙城的经济总量从第二滑到第九，是不争的事实呀……”
郝学义离开蒋又之的办公室，心情更是沮丧到了极点。
晚七点，林振亚、沈昌、李一峰、陈谊与他谈话，基调与蒋又之如出一辙……
坐在最后一辆奥迪轿车里的秦江涛，此次赴龙城任职，对于他来说，显得过于突然。想起临出妹妹家门时母亲叮嘱道：“下去好好干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千万不要贪，那是害自己又害别人呀！”老人说着拉住了儿子的手。
自己是不会贪的！秦江涛有信心。可是不贪就行了吗？江涛想着，车进入了弯道，最前面的丰田越野吉普映入了他的视线。他想到了郝学义。郝学义在市委书记的职位上，更像一个消防队长，不断地扑火，却没有从根上掐断火源。龙城的国有大中型企业比较集中，深层次的矛盾比较突出。现在把一个复杂的龙城交给了自己，而自己必须面对这个复杂的局面。
车到了龙城地界，黄宝祥与几位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在交界处迎住了李一峰一行。
离开交界处，一直到城边，车队走得很顺利。在进城路与环城路交口处，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那里，在警车后面的进城路上，停放着一辆接一辆带有出租车标志的轿车。黄宝祥的车停住了，他急匆匆地下来，市公安局局长贾志强跑了过来，低声说：“黄市长，全市的出租车把市区的各个路口堵住了，司机们要见省领导。”
黄宝祥朝前面看了看一溜儿排开的出租车，又回头看了看几位省领导的车，对贾志强说：“走环路，从龙水河边去龙城宾馆。”
从环路到宾馆大门，是一段五十米左右的便道，在这条便道上同样排满了出租车。车无法再向前开了。黄宝祥急忙从车上跳下来，刚想说什么，就被一群人围住了。人群中，一个中年瘦男人，声音尖尖地喊起来：“我们要见省领导！”
郝学义在车里坐不住了。事情出在龙城，他还是没有交接完工作的原市委书记，此时不出面是不妥当的。他开了车门，下了车，走到那群人面前，严肃地问道：“你们有什么事？为什么要堵车？我是郝学义，有事跟我说！“说完，他盯住了那群人中领头的瘦男人。
中年瘦男人果真是领头人，但他并没给郝学义面子：“我们不跟你说，我们要跟省领导说！”说完，他挥挥手，人群又向后面的车拥去。贾志强领着几个警察跟着跑了上来。
秦江涛的车在最后，因环路有弯度，前面发生的事他看得很清楚，拦车的人不想向龙城市的领导反映什么，他们要找省领导。一群人一下子拥到省领导身边，又不知会发生什么情况。如果警察再参与，处理不好的话，演变成一场事件就被动了，那就会传遍全省，惊动北京。他放声说：“大家静一静，我是今天来上任的市委书记秦江涛，大家有什么事，请跟我说！”
中年瘦男人用他尖尖的声音诉说了原委：去年底，龙城市交通局运输管理处下发了一个文件，规定从2000年1月1日起，全市出租车的营运范围限制在市内五区，不准许拉客到市属其它八县。违规者，轻则罚款，重则吊销营运执照。除国有龙城市客运公司外，只准许民营客运企业通达公司经营龙城至八县的客运线路。这两家公司拥有的都是大中型客车，定点始发，车速慢。有些旅客叫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为了挣钱，带着侥幸心理冒险去八县。幸运的，遇不到交通局稽查人员，捡了便宜。倒霉的，遇到交通局稽查人员，一次被罚一千元，吃了大亏。半年下来，全市百分之四十的出租车司机挨过罚。与严管出租车相比，交通管理部门对私家牌照车非法营运则放任纵容，有背景的私家车在火车站前拉客去八县反而没有事。出租车司机很憋气，他们向交通局、市政府反映问题，请求解决，结果是不了了之。末了，中年瘦男人说：”全市三千辆出租车今天停运，就是为了要一个说法！“
秦江涛听了这个情况深感震惊。三千辆出租车拒运，对一个城市的正常运转影响太大了。他面对眼前已经情绪化了的出租车司机，恳切地说道：“请大家相信我，三天后，我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怎么才能让我们相信你呢？”又是尖尖的声音。
“三天后没有答复，你们开车去市委堵我！”秦江涛大声地说。
李一峰的心情很不好。在环城路上，他坐在车上等了整整四十分钟，他知道龙城出事了，至于出的什么事，他还不清楚。他常讲，哪有共产党怕群众的，现在事到眼前，还真需三思而行。他想，群众反映的若是棘手的问题，领导轻易出面，容易被逼到死角，没有缓和的余地。他拿不准是不下车，还是过一会儿再下车。
人群终于散去了，环城路上的车陆续下道开进了龙城宾馆的大院。黄宝祥的意思是先请省领导吃饭休息，下午一点三十分开会。李一峰要求先听听刚才遇到的情况。在宾馆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听完黄宝祥汇报的情况，李一峰就炸了：“宝祥，你们龙城的工作是怎么做的？三千辆出租车拒运，是一起严重的事件！这说明龙城市政府的有些决策没有被人民群众接受，龙城还存在着不容忽视的不稳定因素！事件的后果是损害了人民政府的形象，影响了龙城的发展大局！”
全市党政干部大会在市委礼堂召开，一共开了一个半小时，下午三点钟就结束了。秦江涛与黄宝祥留李一峰、陈谊、何维嘉他们在龙城吃晚饭，李一峰意味深长地说：“龙城的饭不好吃呀！”他们决定到来时经过的另一个地级市吃晚饭。
送走省领导，秦江涛在市委郝学义还未搬出的办公室与郝学义交谈。从下午三点十五分谈到晚六点。晚饭从六点十分吃到七点三十分。晚七点四十分，秦江涛与郝学义在宾馆的小会议室里继续谈了两个多小时。接着又与黄宝祥谈了两个多小时。送走黄宝祥，秦江涛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
龙城，这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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