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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 --第2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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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经满了,队伍排了十多米,真恐怖,所以我才来外面的网吧。〃说着,他突然朝我笑道:〃真是巧合,如果我不拉你来网吧,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工作?〃说完,哈哈大笑。他拉着我向学校跑去,大声地说:〃今天我请你吃拉面,以示庆贺!〃
  我答应着,随他奔跑,洁白的雪地里留下我们凌乱的足迹。
  16
  我们吃过午饭,从食堂出来。外面阳光明媚,清晨还清晰可见的雪层已然慢慢融化,像刚刚下过一场小雨,空气清新可人。吴宇脱下大衣,夹在腋下,我们沿着日晷广场向宿舍走去。
  上到二楼,正看到柴一帆在楼道里溜狗。前些天他买了一只雪白的京叭儿,取名叫〃贝贝〃,整日喂它鸡肝、火腿肠。每次柴一帆喂狗,吴宇都在旁边看的馋涎欲滴,背后没少和我骂柴一帆为富不仁。有一次,我笑着抢白他道:〃你看不惯就上去和贝贝抢啊,反正你比他强壮得多。〃吴宇翻翻白眼,不再理我。不过,看得出来,他对贝贝还是蛮喜欢的。他一看到贝贝便大声地招呼起来,谁知贝贝对他却没有好声色,毫不客气地朝他汪汪大叫起来。吴宇恼羞成怒,对着贝贝龇牙咧嘴,贝贝吓的摇摇尾巴跑掉了。柴一帆抓起贝贝的前爪,顺势将它揽入怀里,转身回寝室,在进门的一刹那,他回头对我说:〃林海,今天中午有个女孩儿给你打电话。〃我一怔,随口问道:〃谁啊?〃柴一帆笑笑说:〃找你的,我怎么知道是谁呢?〃说完,抱着贝贝进了寝室。
  吴宇转转眼睛,不怀好意地说:〃贝贝越来越肥了,扔到锅里涮了味道肯定不错。〃说着还吧嗒吧嗒嘴。
  我看着他那嗜吃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又想到那个电话,自言自语地说:〃会是谁呢?〃
  吴宇说:〃还用想吗?肯定是刘月!〃
  我没有反驳他,也许刘月的可能性最大吧。我和吴宇分开,各自回寝室。
  此时,柴一帆已经躺到床上,仰面朝天,闭目养神。贝贝被他塞进狗窝靠在墙角的那只硕大的纸箱子,贝贝没有午休的习惯,在里面四处乱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我刚躺下,电话铃突然响起,我抓过话筒,听到了刘月的声音。
  她咋咋呼呼地问我道:〃林海,昨天你怎么哭了?〃
  我的情绪刚刚平静下来,她的问话顿时使我想起了昨天妈妈打给的我伤心的电话。我不想让太多的人了解我的内心世界,但对刘月这样的好朋友却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去拒绝。我沉默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刘月大声地追问。
  我的心情变的异常烦躁,冷冷地回答道:〃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哦,〃刘月又问我道:〃你下午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重庆路吧。〃
  我说:〃我想自己休息一会儿,以后吧,好吗?〃
  她失望地说:〃那好吧,下午你好好休息吧。〃
  我说:〃好的。〃
  我刚要挂电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问:〃刘月,今天中午你给我打电话了吗?〃
  她很干脆地回答道:〃没有啊。〃接着反问道:〃有谁给你打电话了吗?〃
  我淡淡地说:〃有,不过我不知道是谁。没什么,你也好好休息吧,再见。〃说完,轻轻地挂上电话。
  我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我觉得我并不擅长和女孩子交往。比如和刘月在一起,我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不自在。也许是我和女孩儿交往太少了,即使是和冬云在一起,我也只是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像哥们儿一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我突发奇想,会不会是冬云打的电话呢?越这样琢磨我就越发想听到冬云的声音。但我知道,那只是我一相情愿,冬云又没有我的联系方式,她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我的思维经过一番胡乱的跳跃,困了,侧过身,对着墙壁睡着了。
  一觉醒来,竟然已到黄昏。我关上寝室门,向〃红箭〃网吧走去。
  网吧里生意依然兴隆,吧台前人头攒动。老板正忙着数钱,虽然辛苦,却神采飞扬,他看到我,笑着说:〃你呀,最少得熟悉三天。这活要熟练起来才成呢。〃
  我自告奋勇地说:〃今天上午我都学会了,您只管大胆地交给我,保证不会有任何差错。〃
  老板停止数钱,看着我哂笑。
  旁边一位中年妇女看了看我,问老板道:〃他是谁啊?〃
  老板一本正经地说:〃是咱们公司新招来的员工。〃
  中年妇女〃扑哧〃一声笑了,嗔怪道:〃你这老家伙,还真把自己当成大老板了,咱们家现在就咱两个老怪物,哪里来的公司?〃
  两个人一说一笑,无比默契,在这只言片语中间就能让我体会到他们曾经度过的相儒以沫的岁月。
  我急切地说:〃老板,把活交给我吧。〃
  老板对着老板娘笑道:〃你看,我多有眼光,招来的人满眼都是活,看来你今天可以休息了。〃说完,继续埋头结算。过了一会儿,和我正式交班。
  老板走下吧台,进里屋做饭去了。老板娘坐在我旁边,看着我笨手笨脚地操作,不时地加以指点。
  偶尔清闲会儿,老板娘便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聊天。
  她问我道:〃听你口音,好像不是东北人吧。〃
  我说:〃我是河北的。〃
  她问:〃河北哪的?〃
  我说:〃唐山的。〃
  她又问:〃唐山市里的吗?〃
  我说:〃不是,我是唐山下面的县级市迁安的。〃
  看来她是想打破沙锅问到底,继续追问道:〃是迁安城里的吗?〃
  我说:〃不是,我是农村的,我家在方庄镇太坪村。〃
  没想到老板娘突然兴奋地叫起来:〃哎呀,没想到在这儿碰到娘家人啦!〃说完死死地盯着我,看的我不知所措。
  我反问她道:〃难道你也是太坪村的,我怎么不认识你啊?〃
  老板娘说:〃我不是太坪村的,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啊。我是马柳营的,离你们村子很近啊。〃
  我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个让我如此熟悉的地名。我看着她,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哎,老乡见老乡啊。
  老板娘快言快语,她几乎不等你问,便把与自己相关的一切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的经历和我的父母颇有几分神似。话一说又到二十多年前了。那个时候我们国家修铁路,京哈线是重中之重。我们的工人在缺乏基本的工业设备的情况下,靠肩挑,靠镐刨,架桥梁,挖隧道,硬是把这条交通要道铺设成功。在建设过程中,测量队是一支重要的力量。网吧老板当初就是一名测量工人。他随着工队转战南北,走遍了京哈铁路沿线,风餐露宿。直到碰到眼前的老板娘,他的生活才闪烁起亮色。他在迁安境内呆了三个月,那是在数九寒冬,他们整个工队的人在野地里搞测量。有一天,他口干舌燥,但水壶里的水早就冻成了冰砣子。他和工友撞开一家老乡的门,跑到里面要水喝。他只是想喝水,却没想到一个小姑娘把水端到他面前,他竟然一点也不想喝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小姑娘端着水,他在前面傻傻地发呆,直到小姑娘被看的不耐烦了,把冰凉的碗塞到他手里,转身跑进了里屋。愣头愣脑的测量员端着碗贪婪地喝起来,水冰凉刺骨,但他心里却升起腾腾热气。
  在后来,傍晚,小姑娘家的门外会准时地响起清脆的笛声。那根笛子是他轻易不肯拿出手的,擦的锃亮,和自己的游标卡尺藏在一起。现如今,无论外面狂风暴雪,还是地冻天寒,他都裹着军大衣高声吹奏一曲。我们的测量员当初也只有二十岁冒头,正是一个有着五彩梦想并追求浪漫的年龄。他动情地吹着笛子,就像司马相如对着卓文君弹奏那曲凤求凰。终于有一天,房间里的小姑娘闻声出来,两个人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却已然像久别的老朋友再度相逢一样。那一天,测量员吹了整整一个晚上,嘴巴都吹肿了,小姑娘却依然意犹未尽。当第一缕光线冒出地平线时,小姑娘要回家了,临走还很不文雅地大声打了个喷嚏,她感冒了。但经历了这个夜晚,他们的心已经走到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感情真是奇怪,如果说只有经历了风雨才会真正读懂感情的价值,那么我们又怎么去理解这些一面倾心、一见钟情呢?
  我听着听着,竟然被这个浪漫的故事打动了,几次差点出错,都被老板娘及时更正。我抬头看看老板娘,五十多岁的人了,但在鬓角眉梢依然能看到她年轻时的风采。老板娘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后来,她不顾家庭反对,跟着那个测量员跑到了东北。在村子里,她被描绘成一个放荡的女人,但她心里清楚自己把握住了幸福。这么多年,她和自己的丈夫风雨飘零,吃了很多苦,也遭了很多罪,但她没有一句怨言,因为她知道,在丈夫眼里她始终是最重要的。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丈夫会抽出自己的笛子,演奏一曲,悠扬的笛子声会让他们想起几十年前那个浪漫的夜晚,眼前一切困难都不算什么,似乎曾经的那份浪漫可以当饭吃,可以当衣穿。
  老板娘细语轻声地讲着,眼角竟然挂满了泪水。他们从齐齐哈尔到哈尔滨再到长春,生活总算安定下来。只是她回家的次数少,从五年前父母过世后就再没回过唐山,因此见了我显得格外亲切。
  她对我说:〃你是对面学校的吗?〃
  我点点头,说:〃是的。〃
  她显得很得意,对着老板喊道:〃老东西,看我娘家人多厉害,在吉大读书呢!〃
  老板刚才一直在忙碌着,把菜都已做好,端了上来,对着我们笑道:〃我知道,当初我在你们那儿搞测量时就算出来啦,你们那个地方早晚要出进士,出翰林呢,嘿嘿。〃
  老板娘嗔怪道:〃就能摆活,想当初我就是因为听了他的摆活才上了他的贼船。〃
  老板嘿嘿笑着,拉来两把椅子,给我们每人分了一双碗筷,催促着我们快吃。老板娘抢先给我盛了一碗米饭,连声说:〃小伙子,多吃点,你叔叔做菜做的还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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