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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苦难-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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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吕经理曾在我所在的镇当过邮政所领导,我哥哥遭雷击去世的事他也知道。
吕经理看过我带去的样书,说,不如这样吧,我这里有读者俱乐部,正开展读书月活动,你能不能来给我们做一场演讲,我们在现场推销你的书,或许效果更好。
还以为演讲计划彻底泡汤了呢。老天爷终于睁开他惺忪的睡眼了!
邮政书城和共青团建阳市委联合,为我主办了专场演讲。
2003年7月26日,阳光像向日葵一样盛开。
邮政宾馆六楼会议室拉起了大红横幅:
理想是苦难的光辉。
我第一次登上了演讲台。
演讲一开始,我就像开足马力的火车,拼命往终点狂奔,什么抑扬顿挫;什么手势表情;统统抛在了脑后。
拿着稿子的手在发抖,怎么也控制不住。
演讲结束,现场的二百多名学生还是给了我热烈的掌声。
从专业的演讲角度而言,我的这场演讲“处女秀”是失败的;
从我的勇气和胆识来说,我又是成功的。
在演讲之路上,我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
我没有受过专门训练,也没在公开场合做过演讲,我最可贵的一点,就是任何事都勇于去尝试,不惧失败。
团市委书记姚丽铭知道我侄儿上学有困难后,说,团委这边刚好有这方面的助学金,等你侄儿去报名之前,到团委来一趟。
小强被武汉的一所大学录取,团市委给他发放了1200元助学金,几个亲戚你五百他一千地为小强凑了学费。
8月底,我送小强到了武汉。
学费要5000多元,我们带的远远不够,最后,只交了3500元。
我收到生命中最大的一笔馈赠
我在武汉租了房子,打算写完自传再去北京。
我的“新家”在武昌火车站附近的井岗村,三楼,不到四平方米,除了床,只剩可以转身的空间。
房间破旧,窗玻璃也破的七零八落,唯一可欣慰的,就是它租金足够便宜——每月只要50元。
在武汉,我经常处于饥饿边缘。为了对得起自己的骆驼肚子,我摆地摊卖过书,卖过红叶贺卡,甚至把自己的诗作复印了在街头一元两元地叫卖。
从蒋蓝黛大姐那里赊欠来的几百本书,价值好几千块钱,没能卖掉,本想退回去,但蒋姐知道我卖书是为了给侄儿筹学费,说,那你就不用退了,就当我送给你侄儿的学费吧,你怎么处理都行。
这是我生命中收到的最大一笔馈赠。
这次,我把它们带到武汉,在一些学校门口摆卖,卖的钱支撑我和小强度过了一段难忘岁月。
一次,我在街头遇到因抗议老师体罚学生而愤然退学的高中生吴怀尧,他把我的事迹向采访过他的《楚天都市报》记者陈俊旺报了料,陈记者遂采访了我。
2003年10月8日;《楚天都市报》在头版刊发了关于我的报道,配了两张照片,标题是:
在诗歌中,小个子昂首前行。
吴怀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而又聪敏过人的文学小青年,第二年斗胆闯到北京找我,光荣地成为北漂的一员。2006年在《财经时报》任记者期间,以一则“中国作家富豪榜”的独家报道,轰动神州,被两百多家媒体转载、评论,他也跻身中国最年轻的名记者之列。
我本来是要用泪水乃至鲜血来写这样一个字的……
2003年10月,我从武汉回了一趟故乡……
家乡是温暖的,我刚一回到故乡,就得到市诗词协会的邀请,请我参加市诗词协会成立十周年大会。大会在太保庙举行。我是第一次来此——这儿的景色与建筑大大超过我多年以来对它们的想象。
拾级而上,我看到“诗协”开会的会场外挂着的横幅了。
我并未急着进入会场,而是举目浏览了周围松竹叠翠的美景,用深情的目光问候了蓝天上淡淡的白云。
会议尚未开始前,我把这次太保庙的各处大殿都逛了一通,我发现这座庙宇最具特色的不是她的依山而建,而是她的每一个大殿都有供人抽签的签筒,并且每张桌子上还不止一个签筒——都有两个或三个。
第二十章 初登讲坛(4)
逛了两个大殿,我都放弃了抽签的念头,到了第三个大殿,寂静无人,我忽然决定抽一签。
当我把手伸向桌上的两个签筒中的一个时,签筒上的三个字却让我禁不住会心一笑:
——度人舟!
那一瞬间,我心里升腾起安宁、祥和的云朵。冥冥之中的神明,在以这种方式点化于我。
佛语有云:“度己度人。”又说:“己身不度,何度众生。”二十年的砺炼修为,我已完成了自我拯救也即“度己”的任务,余下的岁月,便是踏上“度人”的长途,去将自己的生命点燃为一支永恒的火把,照耀无数人漫漫的长夜;将自己的理想化作一叶舟,渡无数苦海中的人们,抵达光明的彼岸……
……
会上每人都朗读了自己的诗词。我朗诵的是1999年在北京雨中卖报偶得的《面对》:
“面对远方
用我的脚步就足够
面对风雨
用我的意志就足够
……”
我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纪念并告慰在北京的那一段忍饥挨饿的艰难岁月,告慰自己沧桑历尽的青春。
会议结束,当众人皆走出去,室内只剩我、主持人李家钦主任、刘建老师时,他们两位每人各掏出100元,说,沙漠舟,你自己这么艰难,还照顾你侄儿,这点钱是小意思,你拿着……这一天,这一个上午,我在人间再一次遭遇了深深的、深深的感动……
人间是多么美好!因了有这无数的温暖和感动,我真想活上一百次、一千次!
吃午饭时,第一次见面的闽北卫生学校总务处的杨敏主任对我说,沙漠舟你以前发表在《闽北日报》上的文章(应该是转载自《北京晨报》的那篇《驾希望之舟穿越命运的荒漠》)我拿到班上给同学们读过,有的听了都掉了眼泪……
杨主任还说,回去后向校领导汇报一下,看能否在我回武汉前在闽北卫校安排一场我的演讲。下午,众人散去。我和瑞春兄以及堪称朱子研究专家的方彦寿君一块下山,瑞春一再叫我到他家过一夜,好好休息一下,但我还是决意先回家。
半小时的汽车,把我从城市送到了乡村。送到了生我养我的那座小小的山村。
满怀喜悦打开落着大锁的大门(那把钥钥匙伴我几乎走了半个中国),房间门却锁得紧紧的,钥匙在嫂嫂那儿,邻居说她到山上帮人摘桔子了。
我疲乏至极,又跑到同村的大姐家,想找一张可以休息的床,然而,没有……
打手机给老友彦忠,他也不在家中。
我站在村中的一条岔路口,一时竟有无家可归之感……
最后,我决定不休息了,上山去看望九泉下的亲人们。
这,才是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我不想再等到第二天。
故乡的后门山上,埋着我挚爱的三位亲人。
哥哥的坟墓在靠近路边的山坡上。他去世那年,似乎有预感地对人说,如果他死了,一定要把他埋在靠近路边的山上。这样他能看到大路上来去的朋友们……
我走过一片收割后的稻田,穿过一条干涸的沟渠,钻过一片荆棘交错的灌木丛,站到哥哥坟前时,已是满头汗水。
哥哥的墓地才半年多的时间,又是一片荒芜景象。
半年前的清明节,我专程从北京赶回1000多公里外的家乡,为哥哥、父亲、和母亲扫墓。
那时,我曾和嫂嫂以及侄儿、侄女一起,用锄头和柴刀将亲人们的墓地上的野生杂木杂竹杂草铲除干净。
想不到,半年之后,那些生命力极强的植物又“卷土重来。”
这些寂寞地生长着的植物,莫非是为了陪伴黄土下我寂寞的哥哥?
“哥,我回来了!”抚摸着哥哥那被阳光晒得发烫的墓碑,我喃喃自语。
“哥,七年了……我们有整整七年没见面了……这七年来,你在下面还好吗?爸妈他们好吗?有你陪伴他们,我放心多了……”
“哥,小强考上大学了……我的两本书也快出版了……我现在可好了,从来没有这么好过,你和爸妈,可以放心了……我不会辜负你们,也不会辜负这个世界……”
泪水,滚烫的泪水,盈满了我的眼眶。
我跪了下来,向哥哥叩了三个头。
哥哥生前,给予了我如山般的厚爱,而我,永生也不能给他以哪怕一点点的报答!
我起身,蘸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在哥哥的墓碑上写下一个让我刻骨铭心的字:
爱……
我本来是要用泪水乃至鲜血来写这样一个字的……
午后的阳光热烈地打在大地上,打在哥哥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打在光滑如镜的碑面上醒目着的那一个大大的“爱”字上……
我在哥哥墓后的一块荫凉下躺了下来——我实在太困了,尽管父母的墓地就在不远处,我还是决定先休息一会……
身下是一块平整的黄土地,头上是一碧如洗的万里蓝天。远处传来农人收获金秋的打谷机轰鸣……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心醉!
我轻轻闭上疲惫的双眼,仿佛置身于母亲的温柔怀抱,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甜美幸福的笑……
后记 举起理想的明灯(1)
生命,是一次燃烧的过程。
我们每一个人都曾经被别人所照亮,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呢?
与其诅咒黑暗,不如点燃光明!
——沙漠舟
一切,真的都结束了吗?
多亏了老大哥何尚,要不是他主动给我汇了几百人民币,我就没法从武汉回到北京,和香山的朋友们一起共度2004年春节了。
我一边替书商编书谋生,一边继续写自传。
文字工作其实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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