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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的男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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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街上传来的尖啸声。更加忙乱。人们进进出出。给他盖了床毯子,一直罩到腋窝,领带去掉了,领口解开了。
“现在好多了。”塔格米先生说。
他舒舒服服地躺着,不想动弹。不管怎么说,政治生涯结束了,他断定。德国领事无疑要提升的。抱怨无礼的言行。这么抱怨也许是对的。不管怎么说,工作做了。就我所能,尽了职责。安心到东京去休息,什么德国的派别之争。好歹这种争斗远离了我。
我认为那玩艺只是塑料制品,他想。重要的模铸推销员。神谕推测的,提供了线索,给我……
“脱下他的手表。”一个声音命令道。准是大楼里的大夫,至高权威的语气。塔格米先生微笑了。这腔调就是一切。
塔格米先生挺纳闷,难道这就是答案吗?身体器官的秘密,其自身的知识。是放弃的时候了,至少是部分地放弃。我必须默认的一个目的。
神谕最后怎么说来着?在他的办公室里他求的。那两个人或死或伤地躺在地板上。六十一。内里的真理。猪和鱼是最不聪明的,难以使人信服。那就是我,书里指的是我。我不会完全理解它,这是那些动物的本性。抑或这个内里的真理要发生在我身上。
我等着,我会看到的。它究竟是什么。 、
或许两者都是。
那天晚上,就在晚餐之后,一个警官来到弗兰克·弗林克的单人牢房,打开了锁,叫他收拾起桌上的东西。
很快他就来到了卡尼大街警局对面的人行道上,置身于匆匆过往的人流之中,耳畔充斥着公共汽车、小汽车的喇叭声,还有人力车夫的吆喝声。空气凉凉的。每幢建筑都拉下了长长的身影。弗兰克·弗林克站了一会儿,然后很自然地汇人了人流,走人行横道线内穿过了马路。
不为什么原因就被抓了,他想。毫无目的。然后也是如此这般地放我走。
他们什么也没对他说,只是把他的衣服袋、皮夹子、手表、眼镜,还有他的私人物品发还给他,就转身去处理第二件事——一个从街上抓来的老酒鬼。
真是奇迹,他想。他们放我走,是某种侥幸。公道地讲,我该被送上飞机直飞德国,给消灭掉。
他一直不敢相信这两个事实,被捕和现在的释放。像做梦一般。他沿着打烊的店铺踯躅,跨过风吹过来的碎片。
新生啦,他想。像再生了,又像是胡闹。
我谢谁呢?祈祷吗?也许。
祈祷什么?
我惟愿我明白,他自言自语。沿着夜晚熙熙攘攘的人行道往前走,旁边是霓虹灯广告,沿格兰特大街的酒店里传出的吵闹声。我得弄个明白。我必须弄明白。
但他知道他永远也弄不明白。
只不过高兴罢了,他心想。一直往前走。
他心里有点活动。回到艾德那儿去,我得想想办法回到我的车间,回到那个地下室去。重操旧业,用我的双手,制造珠宝。工作,不胡思乱想,不奢望或不想弄明白。我得忙个不停。我必须把那些玩艺弄出来。
他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地匆匆穿过这渐渐黑暗下来的城市。力争可能快地回到那我呆过的、确切的、能理解的地方。
等他到了时,艾德·麦卡锡正坐在长凳子上吃晚餐。两块三明治,一瓶茶,一根香蕉,几块小甜饼。弗兰克·弗林克站在门廊里,喘着气。
终于,艾德听见了他的声音,回转身来。“我都以为你死了。”他说。他咀嚼着,有节奏地吞咽着,又咬了一口。
板凳边上,艾德把他们的小电热器开着,弗兰克走过去,伏在上面,烘着双手。
“看见你回来就好。”艾德说。他在弗兰克的背上拍了两下,然后又扭头吃他的三明治。他没再说什么,只有电热器呼呼的声响和艾德的咀嚼声。
弗兰克把外套搭在椅子上,收拢了一把半成品的银质切片。拿到机床上去。他把一盘淡黄色的羊毛绒绕到纺锤上,启动发动机。他用剪断的混合物来光洁轮子,戴上面罩来保护他的眼睛,然后坐在一个小凳子上,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刮掉那些切片上的火烘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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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鲁道夫·韦格纳上尉,此时正在旅行,他以康拉德·戈尔齐——一个以批发为主的药品供应商——的名字作掩护,坐在汉莎航班的火箭上。他凝视着窗外,欧洲即在前头。真快啊,他寻思。我们大概7分钟之内在坦普霍尔福机场着陆。
他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草地,一边思量,我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么。现在该轮到特迪基将军啦。在日本本土他什么都能干。但起码我们为他们弄到了情报。我们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这么想着,但没有什么理由可以乐观。日本人也许无能为力改变德国国内政治的进程,戈培尔的政府正在当权,也许会维持现状。在得到巩固之后,它会再次求助于蒲公英的概念。为了一个疯狂、盲目的理想,这个星球的另~个主要部分以及它的人口将要被摧毁。
料想他们这些纳粹最终会把这星球全部摧毁吗?让它成为一片废墟吗?他们会的,他们拥有氢弹。毫无疑问他们会的,他们的思想倾向于毁灭性的杀戮。他们会很需要它,会积极地寻求它,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最后一场大屠杀。
而那个第三世界的疯狂会留下什么呢?它会消灭每个人种、每个地方、所有的生命吗?什么时候用我们自己的双手把我们的星球变成了死亡的星球呢?
他不相信这回事,即使我们这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全都被摧毁了,肯定还会有我们不知道的别的生命在什么地方生存。我们的世界不可能是惟一的世界,肯定在我们的世界之外还有我们看不见的世界,在某个地带或在某个我们尚未察觉的领域。
即使我不能证实,即使那不合逻辑——但我相信。他自言自语道。
扬声器里说道:“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注意,要着陆了。”
我们接近着陆的那一瞬间,韦格纳上尉自言自语,我肯定会撞上秘密警察。问题是,我将提出哪一派的方针呢?戈培尔的?还是海德里希的?假定秘密警察的头子海德里希将军依然健在,我还未下这艘飞船,就会被逮捕、被枪杀。在一个极权社会的变革时期,瞬息万变。在纳粹德国。存在着一份人们已细细研读过的名单……
几分钟之后。火箭飞船着陆了,他胳膊上搭着大衣,站起身来,朝出口走去,前前后后都是焦急不安的旅客。他心想这次不会碰上年轻的纳粹艺术家吧。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该死的洛兹用他那愚蠢的观点来烦我。
一个着航空制服的官员,依韦格纳的观察,这个人的穿着就像德国元首,他正帮着把所有的旅客一个个地扶下舷梯,来到停机坪。
在人流汇合的地方,站着几个黑衫队员。是接我的吗?韦格纳在停着的火箭飞船边放慢了脚步。朝另外一拨站在那儿挥手、呼唤的男男女女走去,里面还有不少孩子。
其中一个黑衫队员,面孔平板、眼都不眨的金发家伙,穿着高统皮靴,佩戴着党卫军徽章,优雅地举步迎向韦格纳,脚后跟啪的一下,立正敬礼:“请问您就是韦格纳先生吧?”
“对不起,”韦格纳应道,“我是康拉德·戈尔齐,代表A·G·生化药品供应公司。”他走了过去。
这个佩戴徽章的以及另外两个黑衫队员,都朝他走来。三个人簇拥着他,虽然他依旧按自己的步子,朝自己的方向走去,他却十分突然地成了实际上的监护对象。这三个黑衫队员中有两个大衣底下藏着自动步枪。
“你是韦格纳。”他们走进大楼时,其中一个家伙说。
他未答理。
“我们有辆车,”那个佩戴徽章的继续说,“我们奉命来接你坐的火箭,与你联系,并立即带你去见海德里希将军,他和赛普·迪特里希在总部等你。我们奉命不允许你接近其他的人。”
这样我就不会遭暗杀了,韦格纳暗自思量。海德里希还活着,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正在试图巩固自己的地位与戈培尔政权相抗衡。
也许戈培尔政权最终要垮台,他一边这么想着就让人给领进了秘密警察的小轿车。一支秘密警察部队突然在夜里转移,这个城市的卫兵全换了。柏林警察局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党卫军武装,广播电讯能源中断,塔普霍尔福关闭了。主要街道上,重机关枪在黑暗中隆隆地驶过。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戈培尔博士被废黜,“蒲公英计划”被取消,又怎么样?他们依然存在,那些黑衫党徒,计划不在东方也会在别的地方搞。在火星和金星上。
难怪塔格米先生难以工作下去,他寻思。我们生活中可怕的两难推理。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无可比拟的邪恶。那么为什么要斗争呢?为什么要选择呢?如果所有的选择都一样的话……
很显然我们就要这么一如既往地过下去了。此时此刻我们反对“蒲公英作战计划”。过些时候,彼时彼刻,我们又会努力挫败另一项政策。但我们不可能同时挫败它,它是前后关联的。是个延伸的过程。我们只能依靠每走一步看一下地予以控制。
他认为,我们只能希望,试试。
在某个别的世界,也许不一样,也许好些。有清楚的善与恶的取舍。这个含糊不清的大杂烩,这团乱麻,非得有合适的办法才能理出头绪来。
我们没有理想的世界,诸如我们喜欢的那样,因为认识自然而然,那里的道德就宽容自在。在那儿一个人无需费力就可以行为正确,因为他能察觉显而易见的事情。
轿车猛然启动,韦格纳上尉坐在后排,一边一个黑衫队员,微型冲锋枪放在腿上。
现在不妨认为这是个阴谋,当轿车高速穿行在柏林的车流之中时他想i他们不是把我带往海德里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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