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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谷-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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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生活的就是土家族人。经过数百年的沧桑,沉睡谷里的土家族人已经只有不多的几户人家了,但是,土家族的一些民风民俗却被保留下来。
梯玛就是土家族中的巫师,沉睡谷的梯玛名叫田央宗。三年前,他的父亲过世后,他便成为沉睡谷新的梯玛。每年的秋收以后到次年开春,是梯玛活动的旺季,在巫祀不繁忙时,梯玛也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劳作。梯玛的神圣职责主要包括主持群体性的大型巫祀活动、主持以家庭为单位,以求嗣、祈福、禳灾、赎魂为目的的巫祀活动和求神问卜与行巫医。这些年梯玛活动已经大大减少,大的巫祀活动很多年都不举办一次,但很多镇上的人有了病,还宁愿去看巫医。
这位田央宗梯玛颇有些神通,他在父亲去世继任梯玛不久,便有一位母亲带着三四岁大的男孩来看巫医。小男孩脸色铁青双眼紧闭,满头都是汗珠子,已经处于昏迷状态。田央宗梯玛摸摸孩子的前角肚子,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两三分钟后,他说:“不要紧,把孩子抱回去,对屋当头射三箭,然后洒点水饭,就会好的。”第二天这位妇女专程登门感谢,那小男孩当晚便醒了过来。
又有一次,田央宗为一个刚生下来七八天,突然口吐白沫,差点没气的女婴赶白虎。他接过女婴家人事先准备的红冠红毛大公鸡,咬破鸡冠,取鸡血涂在女婴前额,然后一手拿鸡和桃树枝,一手把水泡过的大米小米从屋里往外撒,口中念念有词,边撒米边不断挥舞桃树枝做驱赶状。大约两小时后,梯玛说白虎已经被赶走,那女婴也逐渐恢复了神智。
经此两件事后,田央宗梯玛在沉睡谷中,赢得了人们的信任和尊重。
但现在,年轻的田央宗梯玛却死在了自家门前的小巷里。这个消息飞快在沉睡谷中传开,人们大清早便从四面八方向梯玛家涌去。
梯玛死状极惨,他胸前被人捅了不下十刀,脸部也有多处被刀划过的痕迹,而致命伤却是割喉一刀。梯玛的血染红了十块青石板,他的整个尸体,都躺在血泊之中。
涌来的人们变得愤怒了,因恐惧而愤怒。
杀死梯玛的人,一定是魔鬼!
有人高声喊出了夜叉的名字,有人大叫“我们的先人能杀死他,我们就能再杀死他一次”。更多的人摩拳擦掌,要联合起来对付夜叉。
如果行凶的人就是夜叉的话,他已经连续在镇上杀了三个人,但他实在不该选择梯玛作为目标,梯玛在全镇人的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梯玛家门前的小巷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家群情激奋,一时场面颇为喧闹。
就在这时,梯玛十二岁的小儿子突然站了出来,用种悲痛且仇恨的声音大声道:“杀死梯玛的不是夜叉,是一个外乡人!”
如果说对付夜叉还能让很多人心生惧意,那么现在,大家便再无所惧了。
十二岁的梯玛之子再说:“我认识那个外乡人,我知道他住在哪里!”
于是,十二岁的梯玛之子一下子成为全镇人的领袖,大家拥着他,浩浩荡荡地走出小巷,走过铁索桥,走进镇东的另一条小巷,然后停在一个门前。梯玛之子一挥手,人们便如洪水般涌进狭小的院落,进不去的人便把这座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一对惊惧的老年夫妇问清了原委之后,默默地退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几个精壮的男人冲进了西侧的厢房,在屋里,见到了一个不算高大却异常强壮的男人。那男人显然对发生的事缺少必要的心理准备,还未开口,便被众人打翻在地。那几个冲进去的男人不停地殴打那个外乡人,直到他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于是,外乡人被五花大绑推出了门,还有些人不解气,在屋里乱砸一通方才罢手出门。
人群已经占据了整条小巷,那外乡人出门时,又遭到了新一轮的殴打。
有人指着他大声叫:“他还有几个同伙,现在也在镇子上。”
于是,群情激奋的人群押着那外乡人,再次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小街上,这回他们的目标就是位于小街中段的夜眠客栈。
也许是镇静剂的作用,唐婉直到清晨才悠悠醒来。
先是她的手颤动了一下,接着口中叫了声谭东的名字,然后她才睁开眼睛。出现在她眼中的不是谭东,而是沙博。她惊异地“咦”了一声,继而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沙博的手。她慌忙缩回手,脸上已变得通红。
“你醒了。”沙博柔声说,虽然一夜未眠,但这一刻,他的脸上也泛上红潮。
“我怎么会在这里,谭东呢?”唐婉问。
沙博迟疑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唐婉的这个问题。唐婉等不到他的回答,飞快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她惊疑地双臂抱在胸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谭东到底去了哪里?”
这是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沙博便带些歉疚地看着她,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一般。唐婉镇定了一下,想起昨夜似乎做了一个噩梦,她在梦中再次被那黑影追赶。她不停地跑,在那条小街上,她依稀看到迎面有两个人跑来。
“难道,难道夜里发生的不是在梦中?”她脸上的惊惧更浓了。
“你在梦里都梦到了什么?”沙博轻轻说,“不要害怕,你现在跟我们在一起,你是安全的。”
秦歌这时也走到床边,微笑着跟唐婉打招呼。
唐婉稍稍放下心来,但她随即想到了件让她更加恐慌的事情:谭东不见了,如果昨夜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么,她半夜醒来,谭东便已经不在她身边。
泪水不可抑制地落了下来,她喃喃地道:“他走了,他终于丢下我了。”
她想起傍晚时谭东的异常,那株被他一脚踩入泥中的栀子花,他立在花边略显伛偻的背影,她绝望地呻吟了一声,身子随即又开始颤栗。
沙博双手拥住她的肩膀,他不知道面前这个女孩的情绪怎么会在这瞬间会变得如此激动。他手上用力,使唐婉能够面对着他:“现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谭东走了,再没有人可以保护我了。”唐婉嘶声叫。
“这里每个人都会保护你!”沙博也重重地道,他忽然捧起唐婉的脸颊,逼迫她紧盯着自己,“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这是个法律社会,没有人可以随意伤害别人。就算有,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人,他们都会来保护你,让你不受伤害。但是,这一切都要你自己先振作起来,没有人是天生的弱者!”
唐婉怔怔地听着,眼中的泪水却还如雨般落下来,身子因为哭泣而不停地抽搐。沙博再轻轻地道:“好了,不要哭了,我陪你一块儿去找谭东好不好。”
唐婉重重地摇头,想说谭东已经离她而去了,但哽咽让她说不出话来。继而她又不住地点头,她还想着能找到谭东,问他怎么忍心抛下自己。
那边的秦歌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过来递给唐婉,然后拍拍沙博的肩膀,低声说:“还是让她独自平静一下吧。”
沙博犹豫了一下,这才站起来。
这时,敲门声响起。床上的唐婉神情一振,竟然在瞬间恢复了力气。她翻身赤脚下床,不容秦歌沙博阻拦,已到了门口。她的口中叫着:“一定是谭东看到我不在来找我了,一定是。”
门打开,唐婉呆呆地立着,继而身子一软,幸好秦歌沙博已到她跟前,一起将她扶住。唐婉的脸上,又已经充满惊惧。
门外站着的人,一身黑衣,神情冷峻,竟然是那个瘦子。
“你来干什么?”沙博沉声问,不知觉中,他竟对瘦子也生出了些敌意。
“来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
“什么真相。”沙博说着话,扶唐婉回床上坐下。他挡在唐婉身前,“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会来到沉睡谷。”
唐婉似已被骤然出现的瘦子吓得傻了,她呆呆地坐那儿,无声地流泪。
秦歌上前一步,低声对瘦子道:“我们出去谈。”
“就在这里,我必须当着她的面。”瘦子一指唐婉,“我觉得有些事情,她有权力知道。”
“这得问问她愿不愿意听你说。”秦歌声音里也带上了些敌意。
沙博转身向着唐婉,柔声道:“你愿意听他说吗?”
唐婉毫无反应,仍在继续无声地流泪。
秦歌便上前伸手做个请的手势:“如果你真想跟我们说些什么,那就跟我出去,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实在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告诉她真相,就是在帮她,你们这样一昧地只在表面上维护她,其实是在害她。”瘦子说,“我曾经是个医生,我知道如何给病人治病。”
“你是医生?”秦歌脱口而出,“那沙博床上那张纸条?”
“是我留下的。”瘦子坦然承认。
“那你知道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瘦子点点头:“我以为你们发现纸条后,能早点去找她,这样,不用我说,你们就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你们的动作实在太慢。”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歌口气已经缓和下来。
那瘦子看了一眼唐婉:“我来找你们,就是想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但是,我现在却必须知道,她,”他再指一下唐婉,“是不是也像你们一样想知道。”
唐婉忽然用力点了点头,那么用力,眼帘上的泪都被甩得飞了起来,落到边上沙博的脸上。“我想知道。”唐婉说。
瘦子向着唐婉走近一步:“但是,在我说出真相之前,你却必须要先做一件事。”
“什么事?”沙博抢着道。
瘦子不理沙博,只是目光阴沉地盯着唐婉:“你必须先向我道歉,这样,你我才都能得到解脱。”
“道歉?”唐婉疑惑了,边上的沙博和秦歌都露出不解的目光。
“我想你一定不会忘记,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你们公司的电梯里,那时,你和一个叫袁莉的女孩在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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