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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线的恶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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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瑶子先发制人,男人们都陷入沉默。如果瑶子离开剪接工作会变成什么样呢?大家开始做现实的考量。不说别的,长坂主播铁定会讨厌让瑶子以外的人剪辑“事件检证”。
长坂与瑶子在台里几乎从来没有交谈过,但在节目中,他们却是配合无间的搭档。对于长坂那种直捣问题核心的陈述方式,瑶子剪接的影像是不可或缺的。
再考虑到五分钟的“事件检证”,每周都是节目收视率的最高峰,就更无法轻言处分瑶子了。台里还没有培养出可以接替瑶子的剪接师。
“我总算明白你不肯栽培新人的理由了。”
森岛还在挑衅。瑶子置若罔闻。
有川的神经构造的确不同凡响,居然堆出一脸从容不迫的笑意。
“我并没有打算处分你,我只是想听听现场工作人员的说法。现在我完全了解了。”
拜托告诉我你到底了解了什么。仓科的表情似乎很想这么说。瑶子可以看穿这些人肚子里打的算盘,甚至有点愉快起来。
“这是组织系统的问题。推而广之,也可说是整个传播界的问题。”
刚才还想质疑瑶子个人适性的经理,一想到没有别人可以剪辑“事件检证”这个现实问题,立刻变成这副嘴脸。简直就像政治家接受质询一样,轻易就将之转换为整体性的问题。
瑶子很想冷笑,但还是决定用严肃的表情度过这个场面。
瑶子知道,仓科、森岛和赤松都已经对经理的话失去兴趣。
“那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剪辑傍晚的新闻。”
有川露出一副很想吐口水的表情,将目光从瑶子身上移开,微微领首。
瑶子立刻站起来,赤松也随之起身,跟在瑶子后面走出了会议室。剩下的男人们陷入沉默,空气中流露着徒劳无功的无奈。
“这下子跟你变成命运共同体了。”一走到走廊上,赤松便叹息道。
“你也该死心了。”
“对什么死心?你是说升官吗?”
瑶子回过身,只是笑而不答。赤松心里七上八下,说:“你别笑得这么诡异嘛。”瑶子原来以为他只有体力过人,现在看来,搞不好这个男人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事?”
虽然现在才做这种查证工作,已经太迟了,但瑶子无法让它就这么过去。
当天的早班结束后,仓科问瑶子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瑶子也想打听一下,在她离开会议室后,他们谈了些什么,所以便答应了仓科的邀约。
他们去的是位于赤坂、仓科常去的京都料理店。两人并肩坐在柜台前的位子,只喝了一杯啤酒,接下来便决定喝清酒。
“上次有家杂志社找我写杂文,我从资料库找出十年前的‘Nine to Ten’重看。”
“长坂先生那时也很年轻吧。”
“嗯。我那时才发现,当时节目的步调温和从容,报导新闻也是慢条斯理的。”
“十年前花三分钟报导的新闻,现在只能花一分到一分半了。”
“就是啊。我这才发现现在的新闻节奏变得有多快。我本来还在想,一则新闻分配到的时间变短,是不是因为内容变单薄了,结果并不是。资讯量显然比十年前增加了许多。”
“现在的新闻,是从前言省略开始的。”
“前言省略?”
瑶子打开小碗的碗盖,夹起一块芋头放入口中,然后才开始说话。看来这顿晚餐,她可能会变得十分饶舌。
“从前言省略开始,把背景和因果关系都当作大家已知的事实。例如,我们说‘像那种政治家’,却不说明‘那种’是什么意思,自以为是的判断观众应该能够了解。”
“如果是这样的话,万一制作者与接收者之间没有共同的认识,那可就麻烦了。”
“照有川的说法,谁管得了观众在想什么。”
仓科闻言苦笑了一下,说:“远藤,你最早的电视经验是什么?”
“新闻方面吗?……是什么呢?应该是浅间山庄的事件吧。因为我从学校回来时,还在实况转播。”
当时民间电视台从早上十点开始,几乎将广告全部卡掉,做了长达十小时的现场转播。全国的平均收视时间是七小时。收视率在人质获救的傍晚六点,竟达到89。78%。
“至于我嘛……是我念高一那年的十一月二十三日。”
“是甘迪暗杀事件对吧。你这个年代的电视工作者,大概都会这么回答。”瑶子也微笑起来。
“那一天,也是日本和美国头一次做卫星转播的日子。结果打开电视,却只看到沙漠的画面。据说是因为突然发生了那种事,所以只好将镜头转向卫星转播站附近的沙漠。满眼荒凉的黄色沙漠,到现在还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隔年即将举办东京奥运的日本,决定和美国合作进行卫星转播实验。甘乃迪总统在促成此事上出了不少力,原本画面上应该出现他致词的样子,结果却讽刺的出现他横死的新闻。
“那时我做梦也没想到,呈现真实影像的电视竟然会扭曲真相。”
这次你也扭曲了真相吧?听来仓科似乎在这样暗示,不过这只是瑶子多心。
“电视可以在一瞬间传达出真相。我记得有一次,有个纪录性节目曾经拍摄福田首相的早餐。大概是想告诉大家,虽然贵为首相也没有一大早就吃山珍海味吧。首相官邸的早餐非常简单,福田首相把生鸡蛋浇在白饭上时,看到打蛋的碗底还残留着蛋液,便将白饭倒入那个碗中,把生鸡蛋吃得干干净净。福田首相向来主张安定成长,换言之,是个信奉清贫哲学的政治家。关于这点,这个生鸡蛋与白饭的镜头比任何演讲都更能道尽一切。而且只用一瞬间的影像就说清楚了,让我觉得电视真厉害。”
仓科仿佛在缅怀过去似的,眼神朦胧的将酒杯送到嘴边。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事?”
“支撑你的力量是什么?是什么力量让你工作下去?”
你干嘛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瑶子边想边说:
“如果说是家人的爱,好像有些太冠冕堂皇……”
瑶子说完露出自嘲的笑容,然后突然想到有个相去不远的答案。
“比方这么说吧……大约两年前,跟我分开住的儿子一大早打电话过来。他好像看了前一晚的新闻后整夜都没有睡,他说‘就是很想打电话给妈妈’。我知道他一直透过电视注意我的工作,可是这样特地打电话来还是头一次。‘昨晚那个是妈妈剪辑的吧?’他这样问我,我一回答‘对呀’,他立刻说‘我就知道!’声音听起来好兴奋。”
“那是什么新闻?”
“起初新闻是报导大田区的公立小学、有一名儿童因为老师体罚而跳楼自杀。”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吧。”
“校方当场就承认疏失,把责任完全推给体罚学生的老师。但后来发现,早就有一群学生在欺负那个孩子,校方也对此事略知一二。校长认为,与其宣称是因校园暴力而自杀,不如说是因为教师体罚,使他在冲动下跳楼,这样对学校的伤害比较小。那个只打了孩子一下的老师因此背了黑锅。在我剪接新闻时,还没人知道这个内幕,我当然也不知道。”
“你是怎么剪辑的?”
“关于事件的说明,就跟别台一样,是照着警方的报告报导,也放进了体罚的老师企图躲避媒体采访,逃离学校的镜头。就在那之后,我插入了这个老师平时教学的影像。那是现场记者无意中得到的影像,是教学观摩时一位家长用家庭摄影机拍摄的。那是上作文课的时候,老师在每个孩子朗读文章后,用不同的话夸奖了每个人。他不时拍拍学生的背或用手搔搔学生的头发。对于老师用肢体语言表达赞美的方式,孩子们虽然嘴巴嚷着‘好痛’,脸上却笑得很开心。换句话说,所谓的体罚只是这样。这是我看过那卷录影带后的直觉。”
“你果然厉害。”
“那个老师的学生碰巧跟我儿子上同一家补习班。我儿子从朋友那里得知,那个老师并非如外面说的那么坏。在所有媒体都把那个老师当坏人时,只有我剪辑的新闻不一样。这点让我儿子很感动,他对我说‘这要靠想像力和勇气吧,妈妈一定很有想像力和勇气’。”
“想像力和勇气……吗?”
“听他这么说,让我想起以前当新手时,我前夫教过我一件事。他说不只是5W1H【注】,还需要两个F。”
【注】指who、what、when、where、why和how,人员、对象、时间、地点、目的和方法。——欧阳杼注
除了“人、事、时、地、物、方法”这六项要素外,好的报导还需要“for whom”,和“for what”。
为谁报导?为何报导?剪接师在这样明确的意念下,即使表现出来的结果严重抵触到客观报导的原则也无所谓。当剪接师凭着强烈的意志,从无数的真相中选择了一个,便会有某种东西开始变化、某些人开始变化……
当瑶子了解到这是流遍他全身的祟高理想主义时,刚满二十岁的瑶子发现自己恋爱了。
“他告诉我的这个祟高的for whom和for what,对过去的我来说,就好像标语一样,只是挂着好看的装饰品。但是当我听到儿子说的话,我终于明白,原来两个F可以替换成想像力与勇气……一想到他们父子俩都教了我这件事,我就感觉难以言喻的幸福,决定一辈子做这份工作。”
我说太多了吧,瑶子想,喝点冷酒滋润一下火热的喉咙与胸口吧。
仓科的表情,似乎正在回想两个F对他而言,也曾是过去的理想与希望。
眼看时机成熟,瑶子主动的开了口。
“你们谈了些什么?”
“嗯?”
“在我离开之后……”
从过去的美好时光被拉回,仓科露出略带寂寞的笑容。
“看经理一个人唱独角戏啊。什么叫做公正的电视放送。客观、公平、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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