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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加死等于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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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去。把这个念头从他的头脑里赶出去,这样他就会保持安静。如果船上出现了恐慌,将很难平息。”
克鲁伊申克离开客舱后,H。M。似乎失望到了极点。他在客舱有限的空间里磕磕碰碰地走来走去,东西拿起来了又放下。他拿起一把梳子,又心不在焉地摆弄着一把干的修面刷。他注意到伯纳是由那些保持斯巴达传统的人抚养长大的,那些人用折叠式剃须刀;忽然他惊喜地叫了一声,抓起剃须刀,打开了它。磨得铮亮的刀片在灯下闪着邪恶的光芒。
麦克斯·马休斯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你是不是在想,”麦克斯说道,“这是件理想的武器,可以用来割开喉咙?”
“是的。”
“但我们知道不是伯纳干的。”
“哦,当然,”H。M。说着,举起剃须刀在空中暗示性地缓缓划过。“我们知道不是伯纳干的。我们还知道——”
一声惊叫从门口传来,差点让他把自己左手的拇指削掉。H。M。瞪着眼睛,缩着脖子,伯纳客舱的乘务员在麦克斯的身后露出脑袋。乘务员站直了身子。他上了点年纪,五官细巧,声音柔和,像个退了休的教区牧师。
“您按铃了吗,先生?”
“没有呀,”H。M。说,然后等着对方说下去。
当H。M。再一次拿剃须刀在空中划过的时候,大家都心领神会地默不做声,轮船的引擎在下面很远的地方沉闷地响着。舱壁咯吱咯吱的响声听上去像是这名客舱乘务员试图撑住自己时筋骨发出的咯吱声。
“请您原谅,先生。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当然了。什么问题?”
“我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伯纳上尉向自己开了枪?”
“恐怕是的。为什么问这个?”
乘务员润了润嘴唇。“那我感到很抱歉。我想我肯定是把他的自杀字条给烧了。”
死一般的寂静。
H。M。合上剃须刀,把它放回洗漱盆上面的架子里。
“可它是在废纸篓里啊!”乘务员申辩道,温和的声音略略有些激动。“我在晚餐时间打扫客舱,整理铺位,它就在这个废纸篓里。”他指了指在梳妆台旁常见的那种废纸篓。“字条没有撕破。可一张在废纸篓里的字条,我除了把它扔掉还能怎么样?”
“等一下,年轻人!”H。M。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把灭了的烟斗从嘴里拿出放入口袋。“废纸篓里有什么?”
“一张字条,先生。是写在船上的专用信笺上的。伯纳上尉在上面签了名。”
“你发现了这张字条?”
“是的,先生,但是我看不懂。字条是用法语写的。我能告诉您的就是字条是写给上尉——我是说船长,是船长。不管怎样,只是一张纸而已,抬头是‘爱德华迪克号船长先生’,字写得很大,占了整整一行。”
“字条是在废纸……”
H。M。仍然面无表情,不过宽阔的胸膛却一起一伏。他停下话题,眼睛扫视着客舱,最后落在了门边的一处地方。他步履沉重地走过去,按下电扇的按钮。
电扇的声音起初是轻柔的,而后慢慢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嗡嗡作响。它开始有规律地向左右摇摆,吹遍整个客舱。伯纳装着橡皮图章的盒子里有几张纸。H。M。把其中的一张放在梳妆台靠近边缘的地方。一阵强风扫过台面,风过去后又吹了回来,那张纸开始颤动。六十秒过后——六十秒无论对心跳还是对时钟的滴答来说,都显得无比漫长——他们看见那张纸飘走了。它在空中飘着,轻轻碰了一下废纸篓的边沿,最后落在了地毯上。
“我明白了,”乘务员喃喃自语道。他们都僵立着凝视这张便笺。“如果那张字条当时就跟现在一样,您就能得到这位可怜的绅士的自杀字条了。”
“自杀字条!”H。M。对此嗤之以鼻;但他控制住自己,只哼了一声。“那张纸现在在哪里,年轻人?”
“恐怕是在垃圾焚化炉里。”
客舱外面,离开这排漆白的客舱很远的下方,一个女人开始尖叫。
H。M。的表情显得闷闷不乐。“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他对麦克斯说。“但假如让我好好预言一把的话,我的命中率一定很高。我说过,我们的朋友胡佛满脑子都是他自己的那些冒险经历。如果他开始在船员中传播这个故事——”他顿了顿,又转向乘务员。“就这些,年轻人。不,这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为此事保密。这个法国人留下一张字条,然后对着自己开了枪,最后字条也被烧掉了。没什么秘密。你可以走了。”
他示意麦克斯进入客舱。
他们凝神细听,但尖叫声没有再出现。大海开始翻腾,船摇晃得更厉害了。舷窗上色彩鲜艳的窗帘随着船的颠簸,一会儿像微风吹拂的旗子般展开,一会儿又温柔地飘向另一边,此时的B…71舱如牙齿打颤似的咯咯作响。
“真相,”H。M。指着废纸篓怒气冲冲地说。“也许是全部的真相。行事谨慎的伯纳小心地写下了真相。放在那里等着我们仁慈的手去发现。但我们却白白失之毫厘,只因为……伯纳在读的那本书叫什么?”
“《飘》,”麦克斯说着笑了起来,这是他登船以来第一次笑。
爱德华迪克号破浪前行。
14
两夜后,他们进入了潜艇区。
自周一早上开始,天气就开始变坏。从东北方向过来的风暴逐渐成为暴风雨。他们不得不把救生艇拉进来并用帆布盖上,不然就会淹没在三十英尺高的浪里。格里斯沃尔德在清点损坏的陶器时折断了他坐的转椅。每一位乘客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周一晚上只有拉斯洛普和麦克斯走进了餐厅,周二晚上就没有人了。
到了周三早上,风暴终于减退了。如果有人出去走走,甚至已可以保持一定程度的平衡。破晓时,波涛起伏的海上又黑又冷。海鸥们又开始尖叫,接近八点的时候,它们休息充足,便再度出发,大约一英里之外,另一群海鸥朝着同一方向飞去。船就仿佛幽灵船一样,颜色灰暗,没有什么特征,似乎是透明的。从另一个方向射出一道白光,用摩斯码表明它是安达鲁夏号,白色行星航线上最好的船之一。船上的乘务员利用望远镜可以看见它的船尾有一门口径为六寸的炮。而爱德华迪克号上除了船长的左轮手枪和二副的一支。22口径的来复枪之外,没有任何武器。
经过这样糟糕的两天,麦克斯·马休斯对那起谋杀案已经没有想法了。他甚至怀疑是否还有人关心这件事。在暴风雨的最后阶段,他很少去想这些事。他觉得那时就像个病人,任何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躺在床上,靠着枕头。时而打瞌睡,时而回忆自己的生活。他记得每一个失去的机会,每一次醉酒,每一次错误的决定。这艘有上百个船舱的巨大幽灵船,就是他的宇宙。有时,他会想起瓦莱丽·查——佛德。
瓦莱丽·查佛德。
差不多快忘记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开始怀疑她。
回想起来,应该是从杰罗姆·肯沃尔西偶然的一句话开始。那是周一早上,天气刚刚开始变坏,就在肯沃尔西(几乎和其他人一样)匆匆离开之前。他、肯沃尔西、阿彻医生和拉斯洛普正在救生艇甲板上玩牌。肯沃尔西引用了瓦莱丽的原话:“平心而论,希特勒是个优秀的人。你不能对跟随他的德国人横加指责。”
当然,这事无关紧要。麦克斯已经完全忘记了,直到周一夜里因为晕船而做噩梦。借助亨利·梅里威尔爵士的评论,他开始下意识的思考。他做了一个关于瓦莱丽·查佛德的奇怪的梦:她站在一群女人中间,胳膊上戴着一个纳粹标志。
由于另一个梦,他热醒了。说实话,在这个梦里他梦见自己搂着瓦莱丽·查佛德。
他清醒的意识对自己说:你知道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在梦里重复了事务长办公室的那次会谈,在那里他们讨论了传说中没穿衣服的凶手。他模糊的本能说:那个姑娘很吸引你,以至于造成了精神上的负担。你开始逃避并认为自己不喜欢他。
周二,那个纳粹图案使他难受了一天。
周三早上,海面变得更加平静,他起床后惊讶地发现自己恢复了以前的状态:很空虚,还有一点点虚弱。散步是一件快乐的事。他觉得自己更加健康,甚至在洗澡时哼起了小曲儿。尽管早餐时他只点了吐司和咖啡,这些活动让他消耗了许多。
那些清晰的噩梦,让他明白他们该把注意力回到谋杀上来。这两天,爱德华迪克号上毫无生气。现在,他们必须打起精神来。他对瓦莱丽·查佛德的怀疑使他很懊恼——她倒不一定是凶手,但确是那种油滑的人。当然,你不能仅仅因为梦见她戴着一个纳粹标志就怀疑她。不过的确有事实表明她很可疑。她对事务长声称她是肯沃尔西的表妹,这纯粹是胡扯。尽管肯沃尔西证实了这点,但麦克斯还是很怀疑。她还告诉事务长周六晚上九点四十五分到十点这段时间她与肯沃尔西在一起。这同样被肯沃尔西所证实,但他知道这是彻彻底底的谎言。那个该死的女人!
接近中午时分,她是他在甲板上看到的第一个人。她站在A甲板的尾部,那里堆积着许多沙袋,还放着几个椅子。她穿着一件翻领的棕色外套,海风吹乱了她的卷发。她背对着他,站在那里看着船尾泛起锯齿形的白色浪花。
“早上好,”他说道。一股冲动令他像白痴般地添了一句:“嗨,希特勒!”
这句话让周围的气氛变得很紧张。他们都对此表示出震惊。过了一两秒,瓦莱丽转过身来。
“早上好,”她紧绷的嘴唇里吐出这几个词。“刚才是你的一个玩笑?”
他真希望刚才自己没添这句话。这话仿佛表明自己是个通敌叛国的纳粹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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