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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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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推倒後族势力呢?”
“先生为什麽要以保全自己作为前提?”彭观冷哼一声,“彭观相信破釜沈舟。”
韩况苦笑著摇头反驳:“若彭大人都不在,留谁来辅佐殿下?翻天的後果,又有谁来收拾?”
“这……”e
“还是彭大人和长公主其实是一样的,所作的只为保住现在的尊贵?”韩况的笑容里有些鄙夷,“要不是夺位战一结束,长公主府里就摆出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的姿态,後族也不至於猖獗到今日这般地步。”
“先生教训得是。”彭观正身一拜,“彭某看先生绝计不是坐视不理的所谓‘君子’,不知先生是否愿意站出来,为太子护航,为小辈指明方向?”
没想到彭观居然会顺杆爬把自己拉进来,韩况吃惊之余也有些喜欢这个小子了:“如果……国丧之後十日,让中常侍胡坎带你来找我。若是还能找到我……我就出山。”
“先生要出门?”
“可能吧。有个人已经等了我很久了……”
“既然已经等了很久,也不差这一时吧?”
“你!”韩况朗声大笑,“你跟得还真紧呀!可惜,……”他收声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为免万一,韩某可以现在先和彭大人说几个法子,大人和殿下先思量起来,怎样?”
“愿听其详。”
“韩某已经说了,和後族硬拼,虽说胜面略大,但朝野上下必定大伤元气,而且若不顾及皇後娘娘的身份,有悖伦常,对稳定民心不利。”
“若要慢慢蚕食,後族内部派系复杂,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现在还有很多人隐而不发,而且他们自己的争斗也还不足以利用。需要时间,而且要保持住和晋王的关系,一旦抓到把柄,就可以借晋王发难。”
“晋王麽……那边,先生不必担心,彭某自有计较。”
“可是我们会想,彭大人觉得皇後娘娘想不到?晋王的安危全凭陛下保全,一等陛下驾崩,後族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晋王了吧。不与後族起正面冲突,又小心保全晋王,彭大人,这就是你们要打的第一场仗了。”
“此外,还有一计,倒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是……要看殿下敢不敢赌了。”
“怎麽说?”彭观定定地看著韩观。他敢赌!反正这条路怎麽走都是绝径,他敢赌!
“把所有兵力调给晋王,让晋王逼宫夺位。”
“什麽!”他疯了吗?!
“只要太子让旁人都相信他昏庸无道,等晋王登基,你们再善加辅佐,要得民心并不难。只是这样的话,太子便落下昏庸之名,晋王也难逃篡位之实。而且,这中间风险有二:一,两位殿下可舍得‘兄友弟悌’、‘谦谦君子’的好名声;二,晋王的真实想法究竟如何?称帝之後能不能容下太子……换句话说,现在考量的是太子是否对晋王……和他们的感情……有足够的信任。”
他知道!就是因为他知道,才会出这样的一步棋。虽然很疯狂,但是如果徐晟他们的感情够坚定,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也只有冲破世俗言论,才有可能在一起,不是麽?彭观想说什麽却说不出来,这场赌局太大,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
两人当下无语。
“韩驸马!没想到,居然还能在宫里见到您呀!”从不踏进兴宁宫的陆皇後,此时居然出现在两人面前,笑得咬牙切齿。
“娘娘。好久不见。”韩况躬身一拜,脸上轻淡得没有表情。
“哀家还以为韩驸马天天守著五皇兄,不离半步呢!没想到……唉!没办法,韩驸马也是含著金玉出生的人呢!那种山野的苦日子到底是过不惯的。说到底,倒是哀家的不对了,若是当时同意陛下挽留韩驸马,陛下也不必跑那麽老远去‘看望五皇兄’,您也可以继续做您的大司马了。”
如果是在十几年前,韩况也许会尴尬,会试图辩驳,但是现在,他只是微笑,不带任何内容的习惯性的微笑,看得彭观心里一阵寒意。
“娘娘是来看陛下的吧,陛下在房里和太子殿下说话。韩某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又是躬身一拜,转身离去。
“彭观!你若是真心为了晟儿好,若是还有一点念著我们的姑侄情分,就离那个家夥远点!”言毕,陆皇後也走了,她本来就是为了奚落韩况来的,现在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个让她从心里讨厌的兴宁宫。
被莫名其妙地批了一通,望著皇後远去的身影,彭观猛然明白了韩况的所谓的“出门”。
丑时,皇帝驾崩,举国同哀。
卯时,彭观带兵赶到韩况的草屋。门外步迹凌乱,分明有人来过。屋里只剩下一杯毒酒和韩况冰冷的尸首。桌上留著一张韩况写的纸条,请他把自己葬在废吴王徐建的身边。
同时,新帝登基大典在太庙开始了……
第 9 章
他敢赌麽?他不敢。他不是个赌客,更勿言赌徒,而纵使赌徒,又有多少敢拿自己的性命与万里江山作赌?而且,就像大将军周杞所言:若不是当年韩况怂恿吴王建,吴王一支又何至灭门?幼年曾拜於韩先生门下,自己并不曾有什麽不尊重,只是现在,他更愿求稳。“此计变数太多,又牵连无数……朕看,还是不要操之过急。”
“可是!”
“表哥。”徐晟伸手示意彭观不必再说什麽,“等了这麽久,也不差这一时,不是麽?你对朕就那麽没信心?”
“彭大人。”大将军也在一边说道,“先皇希望我等辅佐新皇,而非另立新君吧!彭大人一再提及此计,莫不是……”
“大将军怀疑彭观是晋王的内应?”彭观冷声回应,言罢转身向著徐晟,“倘若陛下不相信微臣,还是趁早免了臣的职,以除後患。”
“表哥……周大将军……这,何必呢?”
彭观终於知道为什麽当初立妃的是徐越,而不是徐晟了。想著早就册立却一直没有进宫的前太子妃、现任皇後,他怀疑其实对表姑母来说,就连儿子也不过是枚棋子罢了。否则,怎麽会替已经二十有五了的儿子找了个八岁的女孩子为後?何况皇後还是徐晟的亲外甥女!
“华元长公主和先皇当初怎麽居然会许可了这桩婚事?”
“皇姐怎麽可能出口反抗母後?至於父皇……当时似乎是用韩先生的命抵的吧。”华裕公主低头看自己涨到滚圆的小腹,“这宫中,反正什麽都要以权势为先。血缘这东西,作用不就在於‘亲上加亲’麽?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怕也逃不过吧。依你看,陆家那一支略好些?”
“一支都不好!”彭观猛一拍桌子,“我不会应,你也不许应。他们陆家我们高攀不起。大不了,我辞官带你和孩子回乡。”
回乡?有我这个公主在,回乡就能解决一切麽?事情没来之前,说得再强硬也是无用。华裕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把话头引回正题:“这次怎麽样?晋王还是称病?”
陆太後之所以会等不及外孙女再大些,就行大婚之礼,说白了,就是变著法子想把晋王弄回京城。之前,无论是先皇出殡,新皇登基,还是太後大寿,祭天大典,晋地一律只到贺表和供奉,而晋王则是小病不断,大病常有,否则就是太後大寿正值王妃生产,身子不洁,不便入贺。其实不洁的是晋王妃,与晋王何干?不过是两相通气下的借口罢了。好在晋王妃虽是陆家女,但还懂得“三从四德”,更明白真正金贵的是“晋王妃”而不是一个姓陆的丫头。
眼看著徐晟登基已经快两年了,後族渐显疲态,内部权争不断,光是丞相已经前前後後换了四个,虽然相权仍在陆家手中,但明显不如以前好使了。而相对的,帝权却越握越牢,许多陆家掌权後归隐或左迁的名臣良将,都见集中到了京畿和晋地。陆太後算来算去,只低估了华裕公主从大长公主那里继承来的人脉和声望。
这次难得傅相回京替母亲作百岁阴寿,陆太後趁机安排了大小事故让他奔忙,一边突然提出大婚,只等徐越自己送上门来。皇上大婚啊!再不到贺,未免有些过分了吧──何况是他的皇兄呢?没了傅瞻这个老狐狸在旁边拦著,他会乖乖待在晋地?
而这也正是彭观他们担心的──
窗口飞进一只信鸽,停在彭观的肩上──为保万一,现在信件一律送到华裕公主府。是徐越来的短笺。
“十四弟说什麽?”华裕问。
“他进京了。”彭观瘫坐在凳上,苦笑道:“终於还是逃不掉啊!还说什麽带了儿子来给皇上看,十四殿下算是吃味了?根本就是添乱嘛!”
“吃味?十四弟才不会呢。把宝贝儿子带给皇兄看,这不是已经提到好几次了麽?他只是像当年那样单纯的想让皇兄也喜欢他喜欢的东西吧。”华裕接过短笺,扫了一遍,“信中未提及他随身带了多少人马。这倒是比较麻烦的一件事。”
“是啊!若带得多了,陆家参他一个‘谋反’,虽定不了罪,但兵权定然要收回的,就坏了我们的部署。若带得少了……只怕他自身难保啊。”
“要是皇兄能出京接他就好了。……只说是约好了一同围猎的,带多带少都能圆过去。”
“出京?”彭观定了定,“这倒是个好主意。京畿毕竟是我们的地方,陆家应该不敢造次。可是……大婚在即,怎麽出京?京中现在看得紧,恐怕宫门都还没出,就被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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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百里的地方。
一队百余人的车马队风尘仆仆地向前急赶,看仗势,是藩王的排场。後半队都是贴著镶金边红封条的大箱。
“来的可是晋王?”横向突然奔出一队人马,挡住去路。
坐在前头的华盖马车里的徐越心里“咯!”一下,本来就是以为皇兄大婚,这种喜庆的日子,见红是犯忌,加上的确有两年多未见皇兄、云卿姐姐、彭大哥──当然说全不在意“大婚”一事也是不可能的,这才决定带著明儿上京的,难道还真的就这麽死掉了?“你……你们是什麽人?”
“属下是长公主府的亲兵,特奉长公主与驸马之命,在此恭迎晋王殿下。”
“长公主?是华裕长公主?”心里稍平,却也是不放心,“有何凭证?”
领头的从衣襟里摸出一封信,跪下,递上。徐越身边的侍卫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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