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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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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观只觉一股热气从耳根处升腾起来,一下子就烧到了脸上。其实他并没有太看清楚公主的长相,只是……那是他未来的妻子啊!这种认知让他心中难免的异样。
“你就是彭将军?”这次传来的是一个平和温婉的声音。
“臣现在只是太子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不敢冒认将军。”彭观依然低著头,他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窘况。
“哼!太子身边的侍卫,可要比边塞的将军好多了,等待您的可是满眼的富贵荣华呀!”声音仍是那样平和,语气中却分明都是挖苦。
这样的母亲,会生养出怎样的女儿?彭观对云卿公主不敢有什麽奢望了,心一冷,脸色也恢复了常态。这个皇宫,是容不得一点退让的,人人都等著机会踩你一脚,何况彭观从来就不是会安於受欺的。他抬起头,平视著那双曾经秋波无限的眼睛,说道:“臣只是一个侍卫,绝不会妄图将军的名号。做将军的一战溃败,也不过是别国的俘虏。做侍卫的,若能在危急时刻保得主子的平安,他日青云直上亦是自然。臣在边陲从一个小兵当到偏将,也算是看了不少风云变幻了。许多东西并不由人,但求所作无愧。”
兰夫人怎麽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未来的女婿如此抢白一番,当下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很是难看:“你……”
“兰夫人。彭侍卫是行伍出身,不免口拙,请您还不要把他的妄语太过挂心。”徐晟一见场面有些不可收拾了,忙出语解围,“前些日子听说您的身子不太舒服,这些日可好些了?”
“嗯,只是些小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多谢殿下的关心。”想当年,兰夫人也曾经是豔冠群芳,得了许多的恩宠,引来各宫的嫉妒。今日尚能安然於宫中,自然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彭观若是以太子为後台,那这种草台不消拆,自己也会倒。可是,他们真正的後台是陆皇後那个可怕的女人,那就是完全两回事了。云卿会被看上,就说明在那个女人眼里自己娘家还有利用价值──换言之,也就是还有威胁,如果不允这门婚事,下一个列入陆家黑名单的就一定是自己家。到时不要说女儿保不住,自己会有什麽下场也难说得很。彭观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侍卫,可是毕竟是後族的一份子,真的得罪了他,也不是什麽好事。现在有太子在一旁解围,她自然急急地便下了台阶。 “说起来,云卿毕竟是彭……”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云卿可是公主啊!居然嫁给一个侍卫!“……彭侍卫的未过门的妻子,也不说旁人怎麽看,单是你这怕羞的妹妹,在这里碰上,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既然殿下在这里看书,那我和云卿就不打扰了。云卿!还不向你皇兄告退?”
“太子哥哥,云卿先行告退了。”公主又是一个欠身,然後立起身来,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什麽,彭观觉得那个云卿公主分明是对自己看了一眼。可是这种“分明”又没有什麽很明确的记忆,显得很是奇怪。
“兰夫人只是有些担心云卿妹妹。”刚刚看了一场暗地里的较量,徐晟也实在不想再看《韩非子》里的勾心斗角,挥手让捧书的小黄门先回宫,自己则拉著彭观在上林苑里随意地闲逛。
“殿下在为兰夫人解释?”f
“我……呵……我只是不想你因此对云卿妹妹有什麽不好的感觉而已。”
彭观有些不明白地看著他,自己和云卿公主之间的事和他有什麽关系?难道他和皇後一样,也欲将这门婚事变成一种手段?
“父皇很喜欢云卿妹妹,又怕夫人间的争斗会伤到她,所以一直将她养在长公主府里。也就前些年,长公主仙逝了,这才把她领回宫里。我和云卿妹妹相处得不错,她脾气好,也聪明,会是个好妻子的。我不想一些误会,坏了你们──”徐晟边说边走,眼光扫过一片桃花林,突然停住了。
“殿下?”彭观看看他,又顺著他的眼光看过去,只见是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在和三个看上去比他大了四五岁的少年扭打著。“殿下?”虽然离得远,不知道那边究竟是出了什麽事,但徐晟紧皱的眉头,让彭观估计著是不是该赶过去帮忙。
可是他的探问却让徐晟警觉起来:这是母後的试探麽?她大概就等著看自己会赶不及地冲过去救人吧!而且,已经答应了他不插手,让他凭自己的力量和他们斗的,不是麽?“我们在这里看著就好了,别闹出了大事就好。何其,去太医院先把太医找来,不管怎麽样,总有他们的事的。”
“是。”名叫何其的黄门於是也退下了。
“可是!”起初,彭观还是因为徐晟才关心起那场殴斗的,然而才一会儿,局势已经是一边倒了,那个小孩被压在地上,全无反击之力。而且,他刚才宣了太医,说明那边的决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子。一个人人称道的翩翩君子居然眼睁睁地看著自己的弟弟被辱?想到这里,他心中一股怒气怎麽挡也挡不住。也不多说什麽,越过徐晟,就冲上去:“你们打够了没有!”
第 3 章
如果知道一时的好心,会让自己就这麽掉到了避之不及的漩涡的中心,彭观问,我还会去救他麽?
“你还是会来救我的。”十四皇子徐越笑著说,“因为彭大哥是最受不得冤枉气的人呢!”
自从那天在桃花林里;从另三位皇子手下,救出了十四皇子,平时少人问津的东宫,突然便“热闹”了起来。先是三个心有不甘的皇子搬出了各自的母亲,气势汹汹地赶来“讨个公道”──反正他们认准了徐晟一定会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就是了;然後是兰夫人话中带话地“感谢”彭观,让自己的云岚宫成了众矢之的;再之後是皇帝陛下御驾亲临,绕来绕去其实就是一句话“别把注意打到兴宁宫去”;至於其他想打探彭观却在彭府连吃了几天闭门羹,只好找了理由到东宫来找本尊的王公大臣,更是不计其数。看著徐晟从头“是”到尾,彭观真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如何活到今天的,要是平日,他一定会冲上去把那些说话不干净的家夥通通骂一顿,然後踢出去。他不是有陆皇後作後盾麽?怕什麽。但是,彭观只是冷冷地看著徐晟站在风暴中心,不要说帮忙,连自己的事都交给他来应付了。
这代表什麽?他火了!彭观是真的火了。算什麽天子之家?不兄友弟悌也就算了,居然把自己的弟弟往死里打!有些人还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让人去找太医来,这就算是不袖手旁观了?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担心他呢?
当五日後,徐越终於找到一个机会,甩开容夫人派在身边的太监宫女,只带了两个心腹,跑到东宫来看皇兄和救命恩人的时候,他感觉到的,就是这种弥漫在两人间的冷战的味道。
“皇兄,”徐越亲近地跑去正在整理竹简的徐晟身边,“你和彭大哥怎麽了?”
“呃……”徐晟低头对十四弟尴尬地笑了笑,“是皇兄做错了,表哥不原谅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殿下。”彭观皱眉,语气中带著一丝厌恶,“请您不要那样称呼微臣。”当初习惯了那样的叫法,其实也代表了一种接受吧。但是现在,他不想和这个伪君子有任何职务之外的关系。
“……是的,彭侍卫。”徐晟愣了愣,一如既往地微笑著接下他的要求。
“彭大哥!”徐越却有些不依了,“皇兄到底做错了什麽?你为什麽对他那麽生冷?”出於对於他出手相救的感谢,加上徐晟对彭观表现出的信任,他坚持称呼彭观“大哥”。
“殿下。”
“皇兄难得会愿意这麽亲切的称呼一个人,你却是这种态度!”
“我……”
“越弟。表……彭侍卫是在为我不肯出手帮你,生我的气,你怎麽可以这样说他呢?”徐晟苦笑著抓住弟弟的手,轻声地说。
“什麽?”徐越有些吃惊地看了看两人,又回头盯著彭观,“彭大哥,是这样麽?”
“……”彭观有点窘。怎麽说呢?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和自己想的有点出入,可那时徐晟分明就是见死不救嘛!难道是……太过分了!“殿下!身为太子而漠视皇族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情,身为兄长而纵容自己的兄弟不和,身为男儿而不懂救人於危难之中,臣看不出这样的人有值得让殿下为他动怒的必要。”在人前一套,人後一套,那样的面目被自己看见了,还想在皇弟面前摆出温和的兄长的样子!
“你!”徐越果然怒了,只是不是对著徐晟发怒──是对他,“你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以这样说皇兄?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皇兄敬你是兄长,你还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越弟!”徐晟拦住发了火的弟弟,对彭观说,“彭侍卫所言极是。只是还漏了一条……”
“哦?是麽?”
“分不清好歹,错将他人的好意当了试探。”
“什麽意思?”试探?彭观这才想起进宫面圣那日,陆皇後也提起过太子救十四皇子的事,言语多有不满。
“母後讨……母後和越弟的母亲有些小小的摩擦,她不乐见我和越弟太过亲近,我也生怕和越弟关系太近,母後会迁怒,所以我们一向都会彼此避开。表哥你终究是後族的人,我以为……”
“你以为我是故意试探你,等你出手了,就去报告给皇後娘娘?”彭观说不清是喜和是怒,喜的是自己的主子终究不是个坏人;怒的是皇後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要插手,难怪太子对自己的态度总是冷冷热热,若即若离的,不过,自己象是那样的奸诈小人麽?想著,他一扬眉,用不算太好的口气问道:“这麽说,殿下现在相信我不是表姑母派来的探子了?你怎麽知道我不是在演戏?”
“因为你救了越弟。”徐晟眉目中依然是不变的温柔,还带著几分放松,这样的表情让彭观既熟悉又陌生,“母後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救越弟的,她不屑更不愿意救越弟。所以,你一定不是她的人。”而其实,徐晟没有说出口的理由是:只要是愿意保护越弟的人,就算要算计他,害他,他也都无所谓。
彭观点点头:“我的确不是她的人。我不是任何人的随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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