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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毒枭的自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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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这样的一群人,总会以相似的面目在一种场里相聚,而命运最终的结局也应是一样的,没有谁可以善终。
  就在那样的一天,我坦然地坐在他们中间。我甚至想,他们要是以为我就是公安的线人,把我在那一天除了,我认了就算了!

  鸟逢双木必惊飞4

  那一天的最后,是洪顺发、韩朝和尚志他们共同出面做担保并替我说了话,大家虽然不欢但终有个散时……
  所有的人都走了,我才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阿明。
  自始至终,没有任何一个人跟我提起那批货的货主,而我也没有问。
  我为什么没有问?就像我早就知道那批货是谁的一样。而且这种知道决不是现时现地才知道的,完全是久久远远的一种预知……
  老陈给我找这个仓库,我甚至都没问一声仓库在哪儿。我一向是要问个清楚仔细的,而老陈给我找的那个仓库,就像我一直就知道它的存在似的。
  我知道,这就是一场宿命。
  我跟阿明彼此的宿命。
  我清晰地记起了我跟阿明那惟一的一次相见。对于许多人来说,一生会有无数次的相见,每一次相见都是上一次相见的一种重复。但对我跟阿明而言,一次的相见,就是一生了。
  而那第一次的相见,一定也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我们真像是在哪里见过。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挺像的?
  哪里,最起码我从来不留你这种板寸头的。
  我以前也喜欢留你这样的头型,只是在部队的那几年,只能留板寸。留惯了,后来再留什么也不觉得比板寸好。而现在我以为,板寸是最善于伪装和遮盖一个人的智慧的,板寸的这份平常就仿佛一个人的平常,而你恰恰可以在给人留下平常的错觉里,干点不平常的事儿嘛!而且,遇到事儿的时候,我可以平头平脑地溜掉。你却不行,你会有把柄被抓。
  就凭我这几根头发?让他们抓好了。
  林生,你还真别大意了,只要能抓住一根,你就跑不掉了。
  那你也休想让我跟你一块留板寸。
  哪里,我知道,你就是留了板寸,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啊!
  而阿明跟我说话的那个时刻,我的心里的确是存着某种异常的感应的,我们是彼此有着某种牵连的人啊!那时,阿明还有一段很宿命的话,这时突兀地跳进我的耳鼓
  林生,你知道吗?我这人命里缺木,我总想给自己起个〃森〃呀〃林〃的名字,可是,有一次去庙里,有个算命半仙拽住我说,我是天马行空的大鸟,万不可栖林而居,鸟逢双木必惊飞。
  我记得我当时说:阿明,双木可是〃林〃呀,我姓林,你不怕我将你惊飞了?
  阿明当时听了哈哈大笑。他的笑声今日犹在耳际。
  阿明说,命里所指是内林,你是外林,哪里就惊飞了我?
  可是,我仍隐隐能看到我们两人有着某种殊途同归的结局,只是,那结局异常模糊,无法分明……
  那无法分明的一切,今天在我看来是异常地分明了。阿明说得对,我们两人是极像的两个人,都对自己过于自信,都以为内力是最强大的,任何外力都撼不动我们……
  可是,人其实就是无根的风和水,什么样的波动都会把你的命搅散。
  可是,即使重视了外力又有什么用呢?假如我就是阿明的一场宿命,阿明这只大鸟早早晚晚都会〃鸟逢双木必惊飞〃的。
  我确定那些货就是阿明的。没有人会像阿明那样痴迷于研究和制造毒,他就像一个狂妄的生产主,他起初或许是为了钱,后来可能是想要证明自己一些什么,再后来可能就想要以自己制造这惊天动地的成就覆盖一些什么,而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走到那样的一个时候,我想阿明接近了疯狂和僭妄……
  而我从阿明的身上分明看到了我自己。阿明是我自己的一个透视体,我难道不是也陷在疯狂和僭妄之中吗?我在这一些时日里所做的一切,仿佛都不受我大脑的支配,仿佛有一个魔鬼操纵和指挥了一切,所以我无法听得进安丽发出的警告,我也看不清一切人的真与假、虚和实。华子,老陈,龙眼,还有安丽,他们到底都是什么样的人?
  是什么让我的眼睛浑沌而无法清亮?是我心中的一个欲魔,它是我自己在心里慢慢养大的,养大到足以超过了我的心的承受……我试图摆脱它给予我的巨大压力,所以我想逃离,最后的逃离。逃回到我想要的简单得伸手可及的宁静中。而宁静就像生命里的一面镜子,我在许多年前就把它打碎了,生命的镜子打碎了就永远地打碎了,它们碎成流水,永永远远地流逝,寻不到一块碎片……

  鸟逢双木必惊飞5(1)

  已经是清明了。我必须给母亲再上一次坟。
  我坐在母亲的身边,想起小时候自己的样子,母亲的样子,想起童年的那条小街和小街上站着的我、华子和小慧……
  那时候是多么的贫穷啊,可是,那时候的贫穷对于现在如此富有的我来说,却成了一种再也无法抵达的美好境地。
  人生如梦。
  没有人明白自己的一生到底需要什么。当我坐在母亲坟前的时候,才突然明白,人生所需不多,就这么一捧泥土足矣!
  山野全都绿了,又一茬儿的罂粟花开了又谢了。
  我知道罂粟花的凋谢意味着又要收割,而人的凋谢却是离世。
  我知道生命纷繁。一季一季的消失和离散,一季一季的没有再回返。
  冬天朴素的树木,蜕去一世的繁华,归于平实,归于沉寂。
  我有离世的烦忧,我有对亲人的不舍和牵挂……我想这一切都不是平白地生出来的,万物皆有情、有义、有眷恋,可是啊,人生也像这季节里的树木,该归于平淡时即归于平淡,该归于虚妄时即归于虚妄。
  然后便是无牵,然后便是无碍。
  我在无牵和无碍里入禅,总会在雪山的一隅,在我眼睛落在它身上的时候,瞬时长出一朵雪莲花。那朵凝着天露的雪莲花,便是我在禅境世界里的一个相知。它不是我心想之中的一种出现,它是一种神会,在我的意念之先便跟我遥遥地相对了。它不在我入禅的早一分,也不在我入定的晚一分。我想,那便是从我的身体里出去的魂魄了,比我自己还要知心……
  它的蕊里挂着金子一般的雨滴,它们汇集了雪峰上的所有雪的脉息,它们在高天里旋转,旋成一条条蛇,我的手自然地在迢迢遥遥里承接着它们,它们不用我的导引,就知我生命的那条通道。我的头顶仿佛真有一个天窗,它们来时,它会自动地打开来,它们行走在我的经络里,它们走过一个小周天,再走过一个大周天,然后,它们自然地停在丹田里。那是一个人生命的最中央。万物并不是围绕着根脉生存着,万物都像地球是圆的,圆必有一个中心,像宇宙的无垠,哪里是宇宙的根脉呢?宇宙是万事万物的周天……
  蛇仿佛并不能认知这个新的中央,我看见了它的不耐烦,我看见了它折头而返,它欲从我的口中回到遥远的来处。我看着它,对它说,你应该尝试着在我的生命里住下,你来肯定不是无缘由地来,当然你走,肯定也不能无缘由地走,而你要白来一遭吗?你走之后,还是来时的你吗?我肯定你永远不是来时的你了。生命一遭是一遭,一遭和一遭是不可重复,也不可置换和不可修改。
  它的头部已经游离出我的体外了,它伸出头,在我的口外做了一个深呼吸便缩回头来。我再一次引领着它进入我生命的腹地,它极不情愿地开始旋转。我知道它在运动,我也知道它在运动中蜕变着,蜕变成一个新生命。运动是一种新的结合,运动产生一种新的力量和物质,在运动的过程中,会有一些废物和垃圾产生,倘或保持新创造的生命的洁净,是必要及时地清理垃圾和毒物的。生命还有一个孔道,它是用来排污的。我看见污浊的黑水从那个孔道里滔滔地奔涌和流淌着。有承载它们的深潭,那深潭黑不见底,它也是禅的另一种深境,承载污浊的深境。那境地太深,所以你永远别想看清它,它在污浊来时洞开,污浊无时自然地关闭。
  我感觉生命里的所有污秽都顺流而下了,顿时感觉到来自血脉里的一种舒爽。你不必担心是否有真气洁血一并被吸走,不会的,禅境的那个世界,事事皆有分寸,皆适可而止……
  黑色的涌动和流淌慢下来了,变成稀稀落落的雨滴,然后,就停了。再然后,深黑的潭跟纯净的一片断开,有自生命里的真火徐徐地自下而上将出口封闭,与外界的一切断开。生命不能没有出口,但也不能跟生命之外的世界混为一片,所以封是保持生命的完整和独立的一道程序,它是禅境世界里的一份严格。
  莲花生自洁净的世界,蛇看到莲花原来就是自己的家园,它匍匐着爬行至莲花的蕊里,莲有好看的花瓣,它们的一开一合,都好像佛旨佛意。蛇盘自己于莲的心里,蛇变得万般地虔诚了,蛇即使有万千的不安分,此时,也愿在莲的神力里皈依沉静,安分守己……
  我在这一刻领悟到一场美好的救赎。
  当我睁开眼重新审视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看见春天的阳光里走来几个人,一个是司三,紧跟其后的是侦探部长〃瘦猴〃,另一个是我的岳父。
  岳父说,你快点逃吧,他们就要抓你来了!
  我冲他们笑一笑,然后又摇了摇头。
  司三说,B先生已被抓,美国缉毒署早就盯上他了。泰国警方也抓了友哥,阿育是在罗湖口岸被香港和大陆警方联手抓获的……
  我说我知道就要轮到我了……
  岳父说,林生,你逃了,大家有个借口。你不逃,恐怕是谁也无法……
  我说,您以为我有地方可逃吗?
  我知道,我就是逃得了今天,也逃不掉明天,所以不如不逃。
  他们摇头丧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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