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林夕-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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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夕转过身把身子埋进陆观澜的怀里，呐呐的说道：“我有些累了。今天不想。”一边说，一边亲吻着陆观澜的下巴，讨好的意味儿显而易见。
　　
　　陆观澜看着林夕每日疲乏的照顾老人，消瘦，睡眠不好，心疼坏了，看她今天这样懂事听话，陆观澜心中满满的温柔，于是拉着林夕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挑着眉说道：“今天就放过你了，再有下次，看我怎么治你。”
　　
　　林夕都感觉到陆观澜身下的反应，却因为自己一句话而生生压住，心中感激，抱着陆观澜腰的手更紧了紧。
　　
　　陆观澜看时间也不早了，把林夕抱在怀里，关掉台灯，把被子盖好，就一起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章

　　新年快要来了，所有人家都在准备置备着年货，或者返乡和家里团聚，处处洋溢着节日喜庆的氛围，街上挂着红灯笼，把逼仄阴冷的城市添了一丝暖意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除了林夕……
　　
　　林同修从上次昏迷过后，奇迹般的这几天的身体好像越来越好了，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能陪着林夕说会儿话，看会儿风景。本是枯黄干瘦，深深凹陷的脸颊，也有了些血色，笑容也明显多了起来……
　　
　　林夕看见林同修的这些变化，喜上心头，于是询问医生，是不是过年可以出院回家了？、
　　
　　医生看着林夕满脸希冀的神色，得知真相的他们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或者说如何拆穿，只是神色晦暗的隐隐提问道是否有听过回光返照这一说！
　　
　　林夕本是欣喜的，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等林同修回家了再告诉他和陆观澜，一家人开心一下过个好年！可是，医生的这句回光返照却生生的让林夕的心坠入了冰窟，寒的骨头缝里都跟舔着蛇信子一样！林夕本能的摇头，这不是眼看着就要好起来了吗？怎么就是回光返照了？你们骗人！都是骗人的！
　　
　　什么叫回光返照？是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在大脑皮质的控制下，迅速指示肾上腺皮质和髓质，分泌以上诸多激素，这就调动了全身的一切积极因素，使病人由昏迷转为清醒；由不会说话转为能交谈数句，交待后事；由不会进食转为要吃要喝而已！那是种激素，是种意识而已！并不是林同修的心脏正在强烈的跳动，不是身体正在逐渐的好转，只是一种假象！假象！
　　
　　即使是假象，林夕还是那么甘之如饴，她不断的告诫自己，医生说的只是一面之词，虽然有这个说法，但是身体越来越好是真的，如果能继续下去呢？
　　
　　林同修这次并没有体贴到女儿的心意，仅是挣扎着好了那么几天，又开始陷入了周而复始的昏迷中，并且透露出将死的悲凉气氛！林夕惨然，爸爸是怕自己放心不下，才撑着力气来安慰自己最后一段的吗？
　　
　　　　　大年三十的晚上，处处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大家都在一起吃年夜饭看春晚，享受着一年中最美好最惬意的团聚生活。陆振廷前几天也出院了，为了冲冲晦气，陆观澜被许娥华叫回家过年去了，本想接着林夕一起去过年的，林夕却执意要在医院里陪着林同修，陆观澜没法强求，只说吃完饭就来陪他。林夕只木木的点了点头。
　　
　　林同修白天的时候已经抢救过一次了，心电图都已经平了，医生都宣布抢救无效了，林夕不信，哭着喊着扑倒病床上摇晃着林同修！好似怕女儿不放心一样，林同修的心电图有了微微的起伏，有了一丝丝的颤抖，呼出了一口气，林同修又活回来了！在鬼门关转一圈终始听到了女儿的呼唤！
　　
　　林夕激动的热泪盈眶，扑在林同修的床边就哭了起来！林同修只恢复了一下神智，像是安慰女儿一样，紧接着又陷入了昏迷。林夕害怕，大年三十儿哪也不敢去，疲累的撑不住，林云清这才借口让她回家煮点饺子陪爸爸过年，好歇一歇。
　　
　　林夕下午回家，收拾了一下，煮好了韭菜鸡蛋馅儿和芹菜猪肉的饺子，就匆匆赶往医院。
　　
　　大年三十的天儿还飘着雪，铅灰色的天空有点脏，让人心里有种风雨欲来的飘摇不安感，林夕的心突突的跳着，感觉到狂风刮在脸上如刀割一样，林夕感觉不到，只想着快点去就能见到爸爸了。
　　
　　到了病房，室内的热气儿一下子扑到林夕的脸上，让她冰冷的感官得到丝丝的安慰！呼着气儿，搓着手就把手里的保温桶放下，然后坐到病床前看着林同修。
　　
　　林同修戴着氧气面罩，整个人几乎都看不到出气儿了，脸色是泛着青的那种白色，胸膛也不怎么起伏，若不是一丝丝微弱的脉搏，你都不觉得躺在这里的是个活人。他闭着眼睛，积蓄着力量，心里数着自己的呼吸，等着盼着……
　　
　　林夕煮了饺子，眼睛红肿，却面带微笑的轻轻喊着林同修，似是感觉到女儿的呼喊，林同修用尽全身力气睁开一丝眼睛，看到女儿满目伤痛的坐在那里，林同修颤抖着嚅动着双唇，他感觉到就是今晚了，今晚自己就不能再保护着女儿了，也难以赎罪了，发出的声音低的难以分辨：
　　
　　“囡……囡……”
　　
　　林夕听到林同修悲凉的声音，更是泪眼滂沱。紧紧握着林同修的说，柔声的说道：
　　
　　“爸爸，年三十儿了，这是那么多年来，您第一次陪我过春节，我煮了饺子，您尝尝吗？”
　　
　　回答林夕的只有几不可闻的叹息。林同修很想点点头，坐起身，亲口尝尝女儿做的饺子，然后夸赞她一下，可是林同修做不到，说句话都是奢侈，只能眼睛带泪，直直的看着林夕，好似要把林夕的样子镌刻到脑海中，带入地下！
　　
　　林夕继续说道：“爸，我觉得好后悔，我没能早点陪在您身边，还那么任性尖锐的伤害您。”
　　
　　“爸，妈已经走了，您要是再走了，我就没有亲人了！”
　　
　　“爸，您说您要看着我结婚嫁人的，告诉您，我已经怀孕了，你要有外孙了！”
　　
　　“爸，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爸。”
　　
　　“爸，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
　　
　　林夕恍若无人的说着，握着林同修的手愈发收紧，林云清在旁边眼睛红肿，满目哀恸。
　　
　　林同修艰难的嚅动着干裂的嘴唇，想要睁大眼睛看看女儿最后一眼，却力不从心，绝望的泪水从浑浊的眼中流出来，他感觉到了，那颗心脏已经快要停歇了，血液也要变的冰冷了……
　　
　　林同修想抬起手摸摸女儿滑嫩的脸蛋！想要看着女儿的孩子出世！想要听可爱的孩子娇糯的喊自己一声外公！他想努力的活下来！可是，他做不到啊！他感觉到自己的热血被淤塞住了，脸上渗出汗水，脸色憋得青紫，好像如千斤磐石压在自己心上一样，他呼吸不过来……
　　
　　“囡……囡”林同修只能竭尽全力的喊出这个名字，但仅仅是这两个字，林同修就突然停住了！
　　
　　“爸爸？爸爸？”感觉到林同修的停顿，林夕和林云清好像突然跌入了万丈深渊一般喊叫起来！察觉到林同修又一次的昏迷过去，林夕立刻含着泪大声的嘶喊来医护人员紧急抢救着……
　　
　　抢救很紧张，输氧气，输液，立刻在静脉注射强心剂，还要利尿来减轻水肿肺部的负担……林同修昏迷过去，脸色青灰一片，一动也不动。
　　
　　林夕白净的脸上，冷汗与热泪纵横交流，林夕差点要跪下了，哭喊着：“求求你，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爸爸啊！”
　　
　　“求求你了……”林夕惊恐的喊叫道！
　　
　　抢救越来越紧张，注射的药水一点点的推进去，林夕瞪大眼睛希望这些药水能起到神奇的作用，林同修能活过来！但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林同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心跳越来越缓慢，像是一条丝线般的溪流，在沙漠中艰难地流淌，只是那一丝细流并未像林夕预想的那样，反而，就这样流尽了最后一滴！
　　
　　林同修衰弱的心脏还是停止了跳动！水肿的肺脏也停止了呼吸！
　　
　　主治医生深深叹息着，收起了听诊器，拔下抢救器械的皮管，伸出手，给林同修合上那张着的嘴和闭不严实的眼睛，尽一个医生最后的一项指责。
　　
　　林同修死了！终于丢下一切！走了，对这个世界留恋也罢，憎恨也罢，永远的离开了！就在即将跨过新年的时候，林同修闭上了疲惫的双眼，就在万家灯火欢聚一堂的时候，他撇下了一对儿女，带着满心的救赎和孱弱的病体走了！
　　
　　洁白的床单在护士的手中抖开，覆盖上林同修枯瘦的身体，覆盖上他的脸！
　　
　　真的走了，真的走了！林夕呐呐的喊着，全身的血液好像都被瞬间抽离，全身的筋骨好像就这样崩裂了！林夕泪水滂沱，身体一片冰冷，咚的一声，林夕一下从椅子滑下，重重的跪倒地上！头埋在双手中，声音嘶哑而凄厉：“爸！”她不可遏制的扑上病床，含着泪水喊着林同修，滴滴泪水滴在洁白的布幔上，却换不回林同修的生命……
　　
　　林同修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再也无人回答她了！没人慈祥的说：“我家囡囡越来越漂亮了。”也没人会愧疚颤抖地说：“我对不起慕云”更没人像父亲一样给她依靠了，这个世界上跟她血脉相连的最后一个亲人，死了！连只言片语都没留下，只有逐渐冰冷和僵硬的身体。带着满足和安慰的临终一瞥！
　　
　　外面爆竹声噼里啪啦的连绵不断，本是铅灰色阴沉的天，却生生被豆黄色的火星映衬的有了那么丝暖色。寒风还是凌烈的刮，雪越下越大，覆盖了路面，覆盖了屋舍的瓦顶，覆盖了甬路和泥地。路两旁的海棠，片叶不留的纸条上缀满了雪团，倒像是怒放的白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