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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琥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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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栖梧 第十节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侗秋水:
轻轻地,将宫窗推开。
在如水的月色之下,是,一树一树的梧桐夜空中映光盛放,一簇簇繁絮于枝干之间,刹是风景。
春风薰人,花云含笑摇曳。
倚着窗棂,我静静地侧着头,梧花,或落英缤纷,或迎风舞动。
望着这一树开花的梧桐,想起了这宫中的生活,它也一如这月光下的丽株,繁华并寂寞着。
当日,琅皇太后的说话,犹然,回响在耳际。
“南无阿尼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焚心大师,即昔日大理的皇,段帝锋,在她面前,苦口婆心地道着。
琅皇太后,一直低着的头,突然,抬起,犀利的目光,能洞悉所有,世事。
她嘴角的冷笑,久久还会让人刻骨铭心,铿锵的言语是把双刃凶器,既伤人于无形,又使得自己遍体磷伤。
“哈!哈!哈!段锋,我问你,手满轼血如何回头是岸。奕珩,你佛法无边,你答我,心是屠刀,怎可立地成佛!说啊!哈!哈!”
太庙,充斥着几欲至人窒息的,静。
近乎于,听到针落的,静。
除了,琅皇太后,狰狞的冷笑。
她的笑中,泛着泪光,泛着肝肠寸断的岁月痕迹。
那笑,是那样震人心腑,诡异悸颤,好象在讽嘲着在殿上的,所有所有的人。
“琅瑾。”
是焚心大师的声音,云淡,风轻的声音,使琅皇太后,止住了笑。
焚心大师,微笑地在她面前,双手紧合着,慢慢地坐下,以一个坐禅的姿势,坐了下来。在焚心大师的苍桑的目光着,露着关爱。
“咳!咳!”
鲜血,随着焚心大师的咳嗽,迸出,尽管,焚心大师用手掩着口。腥红炽热的液体,还是顽强地从大师的手隙沁出来。
“大师!”
我急步而近,心中升起不祥的征兆。
焚心大师,马上朝着我的方向,急急地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
只见他,颤抖地解一串手上的佛珠,是一串晶盈剔透的碧翠玉佛珠,是每颗碧翠玉都刻着一片梧桐叶儿的佛珠。
焚心大师,微笑,面对自己昔日的妃子。
将佛珠,交到,已经跌坐在他前面的琅皇太后的手上。
“焚心在来之前已经服下慢性鸠毒了。一切,一切皆是贫僧之错。施主何苦呢!如果,施主心的仇恨无法除,而难回头的话。贫僧愿意,以自己的血替你洗涤。”
此时此刻的琅皇太后,经已是泣不成声,第一次在众人前,流露自己的真实。
她将佛珠紧紧地贴着雍容盛妆的脸上,一任着清泪,不断地肆意放纵,情难堪,心何堪。
焚心大师,疲倦地闭上那双久历人世的沧海桑田的,眼睛。
迷弥之际,他微弱的声音,深意地觅着共振。
“增之太长,减之太短,出群风格。施朱太赤,施粉太白,倾城颜色……”
语毕,尘土圆寂,意回天地。
琅皇太后,咬着牙含着泪,断续地说,
“旧愁新恨知多少,目断遥天。须臾残照上梧桐,一时弹泪与东风,恨重重。”
往事如风,逝者如斯。
这后宫,它的新仇旧恨,又有哪个说得清,理得明。
琅皇太后,静静地拎着那串刻画着梧桐叶的佛珠,慢慢地步出太庙,如同步出自己所有的依归的宿命。
目送着她的落泊的身影,一时涌起千意百味。
逼宫的风波,终于告结。
琅家,骤然没落,昔者如日中天,今天树倒散醐狲。
我反复地想着同一件,到底,此是此非。
虽然,琅皇太后终于深隐后宫,夔日身份重见天日,睿亲王班师回朝,段帝大权重掌,然而,我的心,却被失落包围着。
尽管,我告诉自己,秋水,你应该微笑;秋水,你应得此胜;秋水,一切只是琅家多行不义。
但,君权利欲,难怪,目断遥天;荣华富贵,难怪,恨重重。
在这后宫中,演着一场场争夺之役,一次一次的保卫战,战云密布风声鹤泪,争得鬼哭狼嚎,血流成河。
在这个人间最华盛的炼狱场,生死一线,风云瞬间,人,不过是行尸,人不过是走肉。
“娘娘,您的手还疼吗?不要为了琅淑妃的事,生气了。”
商穆的说话,勒住了我的思绪飞马。
“不,本宫,没事。只是一时感触太多罢了。”
摸着自己,炽红涨疼的手心,一阵阵的痛,袭来。泪,不知不觉,淌到了耳鬓,无声无息。
商穆,好象一位不可多得的,知己。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她悄悄地递来一条绢绺,一双善解人意的眸子,凝视着我。
我明了她的心意,这是苏轼的名篇《定风波》中的一句,意思是:回头望自己曾经行过的漫漫人生路,为什么要让晴或雨去妨碍归去时的自在潇洒。
人生或者可以复杂,但亦简单。
前途总不会一帆风顺,总有坎坷,惟有一颗平静的心,才能静对人生的风风雨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意念间,我又想起了琅淑妃,琅懿。
“皇后娘娘,请你放臣妾一条生路吧。呜呜!鼎儿还小,但他必竟也是帝脉啊!臣妾在此求您了,臣妾会为皇后娘娘立长生牌,早晚焚香礼佛,求皇后娘娘,福寿双全。”
我看委屈求全的琅懿,心中无限泛着怜悯。
几乎想放弃念头。
将皇子段鼎,送到宫外的居住,请义母和一些名师帝傅育之。
其实是义母的想法,也得到了我意许。
淑妃琅懿,利欲之心太重,家仇渊源,如果皇子鼎儿长期在其身边,潜移默化中,难免可能会瓜田李下。
焚心大师,杀身成仁,我不想他的任何一位子孙,再有辱或玷污其英名了。令大理段氏血腥再涂,此应该是他老人家,最后的遗愿。
“淑妃啊,快快平身,皇上与本宫也没有任何要追究之意。”
我将她扶起,掏出绢绺替之拭泪。
骨肉分离,有哪位母亲不会感同身受,但是,为了鼎儿的未来,也为了琅懿不再步上琅皇太后的后尘。我这个丑人,唯有暂时铁石心肠。
“况且,此也是为了你母子二人好!”
我的手,一下子被琅懿摔开了,恶厌、愁恨的目光,直直的迎脸扑来。
“哼!你好恶毒用心。你一直记恨过往,不得好死。满口仁义道德,实质蛇蝎心肠。难怪你的母亲久病不愈,报应报应啊!哈!哈!”
“啪!”
对于母亲的病情,我一直是耽耽于怀。她是这世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情急之下,我挥手掌抡了,琅懿。
她一下失势,跌坐在地上。
“淑妃!皇后!”
喝停我的是,段帝彦。
“够了!琅家已经势成没路。朕已经重用铁氏一众军将大臣,如今你铁氏娘家今非昔比了。为何还要难为琅懿!”
段帝,温柔地抱起,地上泪雨梨花的,琅懿。一步一步,往太和殿宫门外走去。
“皇上,皇上……”
我正想上前,欲解释一二。
“皇后,要检点!是你为段家劳苦功高,但,朕更不想,太和殿,再出一个独断专横的国母。皇祖母,前车之鉴啊!”
段帝,急步没有停下了,片刻。
停下来的,只是一地,随风而凋落的梧桐花儿,及我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第三章 栖梧 第十一节 高处不胜寒
淑妃 琅懿: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凭,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午夜,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落在未央宫的飞瓦檐头,声远声近,滴打着窗外的梧桐。
我,每每,在这清冷的春夜,醒来;然而,每每,醒来,都能听到一些戚戚的歌声。
那是从彼邻于未央宫的梧桐轩传来的,歌声;是退隐后朝夕面佛的琅皇太的,歌声;是一阙关于跋涉人世后要淡泊所的,歌声。
合着铜滴漏的点滴之声,我更心烦意乱,一若无数支芒针密剌着心。
霍然,从塌上坐起来,心力交猝,不胜其烦。
空荡荡的未央宫内,我捂着耳朵,浮躁莫名地来回度着。
宫灯下,杏黄色的光环中,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依旧妩媚动人的影子;自己曾显赫一时
风光无限的影子。
油然,一种熟悉的感觉,冉冉暗涌。此感觉,就是四个字:顾影自怜。
“来人!来人啊!”
我朝着宫外嚷道,然而,没有一人回应。
盛怒之下,我胡乱攫起八仙桌布,撕扯着。因为那一张洁白的素布,更因为那是凄淡刺眼的素,没有繁花点饰的素,洗尽铅华的素。
“尔等奴才都藏到何处啦!快,快去请皇上,本宫要见皇上!”
“回禀淑妃娘娘,皇上今夜已经移驾到皇后的太和殿,想必是一起商议册立嫡皇子为东宫储君之事吧!”
“大胆奴才。”
排山倒海的怒气凶猛地袭来,我,急手抄起茶案上一玉觥,就往门外掷去。
瓷溅,杯碎,仿佛是我此刻无奈的,心。
方才禀情的来者,正是琅皇太后身边的,蕊初。
见她款款而入,我心更黯然。三年来,自从梧桐轩变得黄卷青灯,佛香禅台后,她,蕊初就成了未央宫的常客。
俗言道,触景生情,睹物思人。每每顾及蕊初时,每每又会让我不禁的想起,蕊初曾经叱咤风云的故主。如斯景况,怎奈不会黯然神伤?
蕊初的脸上,却在这夜多了笑意。
与我相相坐下,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商人,他经营有道,低价购入奇居后高筹而售,积得万金家帛。然而商人的儿子却说,万金何足挂齿,要做,就做天下间最大的买卖。
此人,就叫吕不韦。
一日,他遇到来赵国当人质,潦倒落泊的秦国王孙…子楚。
当时,各国经常交战,为偏安一隅,纷纷互相交换人质。七国君王把自己的儿子或孙子送到敌国作为抵押,若两国一交战,便必先杀去对方的人质。
然而,乱世争雄,战争从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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