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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慈母 [苏] b·扎克鲁特金-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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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

  玛丽娅走进战壕,眼睛看着脚下往前走。这里也到处扔着步枪的子弹壳,弹药箱、被踩进土里的绷带、空烟盒和许多烟头。墙壁上倚着几支步枪,壁上的侧坑里有几个手榴弹闪着暗淡的光。

  在人们未经激战留下的这个阵地上呈现出一派异样恐怖的寂静。以至玛丽娅感到害怕了。

  她停住脚步,环顾一周,突然看到战壕中拐弯处有一个阵亡的士兵。他倒在胸墙上,两腿稍微叉开,双手紧握着机枪把。死者的面孔和两只手是坟墓中的那种灰色,钢盔已被击穿,大衣的一只袖子上有一颗鲜红耀眼的红五星。

  玛丽娅在死者脚旁站了很久。看情形,这位年轻的指导员是为了掩护战友们撤退,独自一人留在机枪旁狙击进攻的德国人,用猛烈的火力把他们压得趴在地上。战壕外边的远处,在机枪枪口对准的方向,横七竖八地扔着几十个敌人的钢盔。玛丽娅明白,是德国人把自己士兵的尸体拖走了,而手握机枪牺牲的指导员就这样留在战壕的胸墙上,仿佛是它的最后一名常任卫士……

  玛丽娅爬到上面,试着把死者与机枪分开,但死者僵硬的手指弯不回去,好像同武器长到了一起。玛丽娅从死者头上摘下被击穿的钢盔。柔软的深褐色头发被风吹得微微拂动。左太阳穴稍上一点,有一片凝结了的凸凹不平的血块。

  玛丽娅跪下来,看了看死去的指导员。

  “你等一等,亲爱的,”她说道。“我这就去拿一把锹来。你不能这样躺着。你的身体会被乌鸦啄烂,会被狼群撕成碎块在草原上拖来拖去的……得把你埋起来,可这里的掘墓人只剩下了我一个……我要是死了,还不知道有谁来埋呢……”

  她取来铁锹、铁丝,久久地俯身站在指导员身旁,考虑着将他葬在什么地方。

  “我亲爱的孩子,”玛丽娅说,“就把你埋在这里,埋在你防守的战壕中,把你放到壕底,撒上土,这对我来说再容易不过了。可是难道能这样做吗?有朝一日战争结束了,人们返回村来,把战壕填平,那就没人能知道你葬在什么地方,没人能找到你的坟墓了。”

  在距战壕不远的地方,小河边的宽阔地带稍稍有些隆起,城里来的地形测绘人员还在战前就在这块高地上设立一个不知干什么用的高台。战争爆发后,军事委员会的一位军官命令庄员们把高台拆掉,说它可能被敌人用作炮兵射击的方位目标。高台拆除了,木头被劈成劈柴,不过安放高台的方形土台还留在那里。玛丽娅决定把指导员埋葬在土台旁边为的是从远处就能看到他的坟墓。

  她把夜间冻硬的一层土刨开之后便开始挖墓坑,挖了很久。休息时,她就朝那个不能同机枪分开的、已经死去的指导员躺着的方向看上几眼。

  玛丽娅知道自己无法把指导员僵硬的双手掰开,所以把坟坑挖得比需要的尺寸长得多,好把死者同机枪一道埋葬起来。

  玛丽娅做完这件困难的工作,回到战壕的胸墙处,用铁丝捆住死者的后背和双臂,又用这根铁丝把机枪支架和枪身缠了几道,然后气喘吁吁地把死者向墓穴拖去。

  她感到十分吃力。她停了下来,休息片刻,把铁丝的一端挽成一个套,裹上大衣襟,免得铁丝把胸部勒得太疼,然后把死者接着往前拖。每走五、六步就停下来歇一歇。

  她走到坑边便停下脚步,摘下铁丝套,心里想道:“得把他的脸转过来,让他按俄国的风俗脸朝上躺在坟里,头朝日落的方向,脚朝日出的方向……”

  她蹲下来,一只手扳动死者,另一只手推着沉重的机枪,设法使它也翻转过来。死者终于仰面躺着了,而机枪却是轮子朝天。

  玛丽娅看到的是一张非常年轻的面孔,嘴唇上方留有一撇稀疏的黑色小胡子。

  “这个孩子是为了显得庄重才留胡子的。”她心疼得想到。“看样子,他对自己这撇胎毛似的小胡子还很满意呢……”

  进攻的德国人显然没有顾得上这个被击毙的机枪射手。正是他把德国人阻挡在通往战壕的要道上,而且阻挡了那么久。指导员的腰带上挂着军官用的军用挎包和一个解开了盖的手枪套。

  玛丽娅解下他的腰带,从枪套里抽出略有锈迹的手枪,想了一下,便塞进自己的军大衣口袋里。她在军用挎包里找到几份报纸、一块发硬的干面包、一个颜色鲜艳的手绣烟荷包、一个打火机,在制服上衣口袋中找到几封信、一枝铅笔和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梳着两条小辫、中学生模样的漂亮姑娘。浅色眼睛的姑娘微露着笑容。她双手捧着一本书。照片的背面,用粗大的中学生字体写着:“送给亲爱的斯拉夫卡——热爱你的莲娜赠。翘盼相逢。”

  “斯拉夫卡,你看不道自己的莲娜啦,莲娜也看不见你啦!”玛丽娅痛哭失声地说。

  她开始轻轻地把死者推向坑边,这时她突然吓得大叫一声。从牺牲了的指导员的衣袖里,有两只田鼠一只跟着一只地跑出来,钻到覆盖着白霜的密草丛中不见了。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玛丽娅绝望地低声说。“就连小小的动物都害怕人们的所做所为,可它们还是要在人的身上躲避枪林弹雨,免得流血死掉啊……”

  玛丽娅把死者安放到坑底,正了正他那终于没松开机枪的双手,把坟坑埋上,从胸墙上拾起被击穿的钢盔,放到新起的坟丘上面。

  回到家里,她在油灯下把从死者的军用挎包和衣兜中找到的东西全都读了一遍。

  她首先看到的是母亲给死者写来的一封信。

  “亲爱的儿子斯拉沃契卡,”玛丽娅不认识的这位妇女写道。“你出于自己的志愿撇下我们,走上前线之后,已经过了一年。从那天起,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不哭。你知道吗,孩子,如今只剩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你父亲正在列宁格勒城下一个什么地方作战。他来信说负了伤,在医院躺了一个半月,现在又返回部队了。紧跟着他,你也走了。我本来希望你的小妹妹、我亲爱的小女儿科拉瓦会留在我身边,我会同她一起等到你们、我们的战士归来的。可是我却不晓得科拉瓦天天晚上背着我上护士训练班。这不,一个月以前她也上了前方,我连她的一封信都还没收到过呢。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你那里的生活和战斗情况怎么样,我的好儿子?恳求你满足我这个当母亲的唯一一项要求吧:要保重自己年轻的生命,因为你还完全是个孩子啊!你要是阵亡了,我可受不了这个打击。常给我写写信,我亲爱的孩子,吻你一千次,你的母亲……”

  玛丽娅含泪读着这位母亲写的信。在她那哭得红肿了的眼睛面貌,一切都浮动起来,她心中想着一件事:“你这位可怜的母亲啊!你一个人在远方过日子,你已经没有儿子了,就跟我没有了儿子小瓦夏一样,世上没有人能使我们的儿子起死回生,把他们还给我们了……”

  儿子给母亲的复信没有写完。看得出,年轻的指导员是在对他来说成为最后一战打响之前写的,没有来得及写完,也没有来得及发出。

  “亲爱的妈妈!”指导员用见棱见角的粗犷字体匆匆写道。“谢谢您写来的信,它使我非常高兴。您不该为科拉瓦上前线感到惋惜。她做得对,是遵照良心的吩咐做的。您根本不该劝我保重自己。事实上这意味着什么呢?是让我这个共产党员、连队指导员,在危急时刻待在后面吗?当然,没有必要的时候我不会随便乱钻,我同所有的人一样不想死,但是,假如需要的话,我就应该站在最前面。”

  “亲爱的妈妈,您想象不出我们与之作战的那个巨大而可怕的邪恶力量的全部罪恶有多深。幸而您没有见到我们在解放了的村镇中所见到的景象。被焚毁的房屋、堆积如山的尸体、绞刑架、对人的凌、拷打和枪杀——希特勒法西斯分子带给我国大地的就是这些。妈妈,我们应该,我们有义务战胜这残暴的邪恶,战胜这伙凶残、猖獗的杀人犯、强奸犯,若不然,他们就会奴役整个世界。”

  “我们苏军战士目前正在为人类的未来战斗,为世上的真理和纯洁的良心战斗。有了这样的信念和这样的思想,死也就不可怕了;我如果战死,您不要哭泣,不要为我惋惜。您要知道,您的儿子同其他成千上万奋不顾身的人一样,是为了正义的事业而献出生命。”

  “目前我们在撤退,但是我相信,我亲爱的妈妈,这是暂时的情况。我们会胜利的。我们肯定会胜利的。我们连队今天面临一项很不轻松的任务:我们要掩护战友撤退。而且我坚信……”

  信写到这里就中断了。玛丽娅躺在床板上,盖上大衣,疲惫地伸直疲乏的双腿,但却不能入睡。在她脚旁的地上,两条狗正安详地小声打着呼噜,暗淡的油灯微弱地闪烁着。玛丽娅的眼前浮现出经她手掩埋的两个人的命运:德国小伙子维尔涅·布拉赫特和年轻的指导员斯拉瓦。她象母亲那样为两个人感到惋惜。他们俩短暂的生命被无情的战争毫无道理地中断了。

  “你看世上这些事,”玛丽娅想道。“两个妇女生育了两个男孩子。这两个孩子同所有别的孩子一样,心地纯洁,没有沾上一丁点污垢。孩子就是孩子嘛。后来,坏人教其中一个做各种坏事,硬是让他似懂非懂地明白他是生下来当老爷的,对他来说,烧杀抢掠,什么全都可以干。虽然他也许反抗过,但还是被硬赶到战场上,被强迫去干他那些该死的官长和那些同样凶残该死的伙伴想要干的一切。只有致人死命的子弹打中他的时候,他也许才明白自己是在为最邪恶、最凶残的勾当送命。直到临死之前,他才良心发现,所以才痛哭流涕,还把我这个素不相识的俄国妇女叫妈,吻我的手,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大概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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