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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聚散两依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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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世了好分财产呢!” 
  盼云大惊失色,睁大眼睛,她瞅着倩云。 
  “他们会这样想?他们不可能这样想!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倩云决心“激将”一下。“你太天真了,姐。如果我是钟文牧夫妇,我一定怀疑你的动机。才二十四岁,有父有母,为什么不回去?人家丈夫在世的儿媳妇,还常常在婆家待不住呢,有几个像你这样活到中国古代去了?居然在夫家守寡!你把你那些悲哀收一收,用你的理智聪明去分析一下,你这样住下去,是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你就是从今后不再嫁人了,也回到贺家去守这个寡吧!爸爸妈妈到底是亲生父母,不会嫌你!不会怀疑你!而且——是百分之百的爱你!”盼云呆住了,她愣愣的看着倩云,体会到倩云话中确有道理,她彷徨而恐惧,慌乱而迷惘。钟家真的嫌她吗?回到父母身边也需要勇气呵!父母一定会千方百计说服她再嫁。还有那个楚鸿志,一定又会千方百计来给她治病了。她抬头看看天空,蓦然间觉得,这世界虽大,茫茫天地,竟没有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甚至于,没有一个容身之地! 
  和倩云谈完这篇话,她是更加心乱了,更加神魂飘忽了。她知道倩云是好意,只有倩云会这样坦白的对她说这些,钟家毕竟不能把她“驱逐出境”啊!唉,是的,她该回到贺家去。但是,妈妈每次看到她都要掉眼泪呵。人,活在自己的悲哀里还比较容易,活在别人的同情里才更艰难。 
  和倩云在街头分了手,她带着尼尼走回钟家。一进大门,就听到好一阵笑语喧哗,家里的人似乎很多,可慧的笑声最清脆。她诧异的跨进客厅,一眼看到徐大伟和高寒全在。可慧这小丫头不知道在玩什么花样?翠薇正在张罗茶水,带着种“得意”的暗喜,分别打量着徐大伟和高寒。难得文牧也没上班,或者,他是安心留下,要放开眼光,为女儿挑选一个女婿?钟老太太坐在沙发里,正对高寒不满意的摇头,率直的问:“你的头发怎么还是这么长?” 
  高寒用手把浓发一阵乱揉,笑嘻嘻的说: 
  “我去理过发,不骗你,奶奶。那理发师一定手艺不精,剪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还没剪掉多少!” 
  “你真理过发吗?”奶奶怀疑的推眼镜。 
  “他真的理过!”徐大伟一本正经的帮高寒说:“去女子理发店理的!”满屋大笑,高寒斜瞅着徐大伟。 
  “小心,徐大伟,你快入伍受训了,那时,你会理个和尚头,准漂亮极了。我知道,可慧顶喜欢和尚头了,是不是,可慧?”“啊呀!”可慧尖叫。“徐大伟,如果你没头发……老天!”她跌脚大叹。“我不能想像你会丑成什么样子!” 
  “可慧,”文牧开了口,“你认为男孩子的漂亮全在头发上吗?”“爸爸,”可慧娇媚的对父亲扬了扬眉毛。“你必须原谅,我很肤浅,审美观不够深入,看人从头看到脚,第一眼就看头发!”盼云走进屋来,打断了满屋的笑语喧哗。她慌忙抱起地上的尼尼,解开它的带子,对大家说: 
  “你们继续谈,我上楼去了。” 
  “盼云,”文牧喊住了她。“何必又一个人躲在楼上?坐下来跟大家一块儿聊聊不好吗?” 
  盼云看了文牧一眼,脑子里还萦绕着倩云的话:文牧夫妇会以为你赖在钟家,等老太太过世了好分财产呢!你们会吗?会这样想吗?文牧递给她一杯冰冻西瓜汁。 
  “这么热的天,还出去遛狗?”他问,眼光落在她那年轻细致的面庞上。盼云笑笑,没有回答,接过了西瓜汁,她低声道了句谢。小狗从她膝上跳下去,躲到屋角,躺在地上,吐着舌头喘气,它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嗨!”高寒一下子闪到她面前,冲着她微笑。很快的说:“记不记得上次那支歌?可慧要我把它写成套谱,我真的写了,通常没有钢琴谱,我也加上了。而且,我把那歌词改了改,写成了完整的,你要不要弹一弹试试看?”他浑身东摸西摸,大叫:“可慧,我把歌谱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你摩托车的包包里!”可慧说。 
  “拜托拜托,你去给我拿来好吗?” 
  “是!”可慧笑着,奔出去拿歌谱。 
  盼云瞪着高寒,唉!她心中在叹气,我并没有兴趣弹琴,我也不想弹琴,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一点情绪都没有,真的没有。她的眼光一定流露了内心的感觉,因为高寒的神情变得更热切了,有种兴奋的光采燃亮了他的眼睛,他看来满身都是“劲”。“你会喜欢那支歌,我向你保证。”他说。 
  可慧奔回来了,举着歌谱。 
  “来!小婶,你弹弹看!”她跑过去打开了琴盖,把琴凳放好,对盼云夸张的一弯腰,一摊手,拉长了声音说:“请——”盼云无法拒绝了,她无法拒绝这两个年轻人的热情和好意。而且,她明白,可慧并不是要她表演弹琴,而是要借她的表演带出高寒的“才气”。她拿着琴谱,走到钢琴前坐下。可慧早已把吉他塞进了高寒手中。她望着那谱,弹了一段前奏,立刻,她又被那奇妙的音符捉住了,她开始认真的弹了起来,和着高寒的吉他,这次,他们的合奏已经达到天衣无缝,不像上次要改改写写。高寒站在钢琴边,弹了一段,他就开始唱起来了,完全没有窘迫,他显然非常习惯于表演,也唱得委婉动人而感情丰富。于是,盼云惊奇的发现,他对原来的词句,已经修正了很多,那歌词变成了: 
   
  “也曾数窗前的雨滴,也曾数门前的落叶,数不清,数不清的是爱的轨迹: 
  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也曾听海浪的呼吸,也曾听杜鹃的轻啼,听不清,听不清的是爱的低语: 
  魂也依依,梦也依依。 
  也曾问流水的消息,也曾问白云的去处,问不清,问不清的是爱的情绪: 
  见也依依,别也依依! 
  ………………” 
   
  琴声和歌声到这儿都做了个急转,歌词和韵味都变了,忽然从柔和变为强烈,从缓慢变为快速,从缠绵变为激昂: 
   
  “依依又依依,依依又依依,往者已矣!来者可追! 
  别再把心中的门儿紧紧关闭, 
  且开怀高歌,欢笑莫迟疑!” 
   
  高寒唱完了,满屋子笑声掌声喝采声。盼云很快的关上琴盖,在一种惊愕和震动的情绪下,她不由自主的瞪着高寒。她相信,满屋子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听清楚那歌词,因为它又文言又白话,后面那段的节奏又非常快。她直直的瞪着高寒,立刻,她发现高寒也正肆无忌惮的瞪着她,那眼光又深沉,又古怪,又温柔,又清亮……她一阵心慌,站起身来,她很快的离开了钢琴,去餐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高寒!”可慧在叫着,奔过去,她摇着高寒的手。“再为我们唱一支什么,再为我们唱一支!大家都喜欢听你唱,是不是,奶奶?”盼云放下了玻璃杯,转过身子,她想悄悄的溜上楼去,才走了两步,她就听到高寒那种带有命令意味,似真似假,似有意似无意的声音:“如果都喜欢听我唱,就一个也不要离开房间!” 
  盼云再一次愕然。她本能的收住脚步,靠在楼椅扶手上,抬头去望高寒。高寒根本没看她,他低着头在调弦。徐大伟轻哼了一声,从沙发中站起来,高寒伸出一只脚去,徐大伟差点被绊了一跤。徐大伟站直身子,有些恼怒。 
  “你干嘛?”他问。高寒望着他笑。“你想走,你存心不给我面子。你不给我面子,就等于不给可慧面子!不给可慧面子,就等于不给钟家全家面子!” 
  可慧望望高寒,又望望徐大伟。 
  “徐大伟,”可慧对徐大伟挥挥手。“坐好,坐好,别动。你要喝什么,吃什么,我给你去拿!” 
  “我要——”徐大伟没好气的叫出来:“上厕所!” 
  “噢!”可慧涨红了脸,满屋子的人又都笑了。 
  盼云是不便离开了,不管高寒的话是冲着谁说的,她都不便于从这个热闹的家庭聚会中退出了。但是,她仍然悄悄的缩到屋角,那儿有一张小矮凳,她就坐了下去。小尼尼跑到她的脚边挨擦着,她抱起尼尼,把下巴埋在尼尼那柔软的白毛里。高寒又唱起歌来。他唱“离家五百哩”,唱“乡村路”,唱“阳光洒在我肩上”,唱“我不知如何爱他”……他也唱他自己作的一些歪歌,唱得可慧又笑又叫又拍手……他始终就没有再看盼云任何一眼。然后,盼云抱着尼尼站起身来,她真的想走了,忽然,她听到高寒急促的拨弦,唱了一支她从未听过的歌: 
   
  “不要让我那么恐惧,担心你会悄悄离去, 
  不要问我为什么,忽然迷失了自己! 
  不要让我那么心慌,担心你会忽然消失, 
  告诉我我该怎样,才能将哀愁从你脸上抹去…………” 
   
  她摔摔头,抱紧尼尼,她把面颊几乎都埋在尼尼的长毛中。她没有对屋子里的人招呼,只是径自往楼上走去。没有人留她,也没有人注意她。高寒仍然在拨着琴弦,唱着他自己的歌: 
   
  “为什么不回头展颜一笑, 
  让烦恼统统溜掉?为什么不停住你的脚步? 
  让我的歌把你留住!………………” 
   
  她转了一个弯,完全看不见楼下的人影了,轻叹一声,她继续往前走。但是,她听到楼下有一声碎裂的“叮咚”声,歌停了,吉他声也停了。可慧在惊呼着: 
  “怎么了?”“弦断了!”高寒沉闷的声音:“你没有好好保养你的吉他!”“是你弹得太用力了。”可慧在说:“怎么样?手指弄伤了吗?给我看!让我看!”“没事!没事!”高寒叫着:“别管它!” 
  “我看看嘛!”可慧固执的说。 
  “我说没事就没事!”高寒烦躁的说。 
  盼云走到自己房门口,推开房门,她走了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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