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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线轮回-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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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萧凑近宗杭的耳朵,声音低得像在吹气:“你知道水鬼三姓吗?”
什么鬼?还写信?
“我是易家人,在老祖宗祠堂里发过誓,有些事,不能对外人道,除非你‘七试八考’至少过了两项,算易家的兄弟同行,‘坐水’你已经没问题了,这第二道,就是‘破鳄’了……”
什么七十八考,谁要当你兄弟同行,宗杭脑子都要炸了:“我不干,我他妈连游泳都不会……”
他甩掉鳄挡,转头就走:疯了!这个女人肯定是疯了,就算是想训练出个漫威英雄,也得从低做起吧,先破个螃蟹或者龙虾什么的,他咬咬牙也就上了,上来就是鳄鱼,还要他破,破你祖宗的鳄……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井袖的尖叫,这叫声迅速远去,紧接着,扑通一声巨大的水响。
宗杭脑子里一嗡,急回头看。
台子上只剩下易萧一个人了。
他几步冲到台边。
池中央处,井袖正扑腾着拼命挣扎。
☆、第34章 03
那些鳄鱼好像在动了。
宗杭急得太阳穴突突的; 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快去救她啊。”
易萧站得像老树; 一动不动。
宗杭手足无措; 朝着井袖大叫:“井袖,快游,你快游啊!”
完蛋了; 井袖的水性好像也一般,加上受惊过度; 虽然没沉下去,但一直原地扑水; 水声里还杂着吓到崩溃的哭音。
宗杭慌得耳膜都鼓胀了; 四下团团乱看,眼睛忙不过来:没有长棍,没有绳子,苍蝇围着猪肺桶乱嗡,有两条鳄鱼已经下了水了……
这要命的恐慌里,只有易萧置身事外:“你去啊。”
宗杭吼:“我不会游泳!”
“你在水底下睡了那么多天; 还会怕水吗?”
又不痛不痒添了句:“不去就算了,不过; 她的电话号码是你给我的。”
宗杭顾不上她在说什么了:越来越多的鳄鱼下水了,打头的那两条好像距离井袖更近了,井袖在奋力划水; 但敌不过鳄鱼的速度,再迟上片刻,她就会被鳄鱼争夺、撕咬……
易萧是没法指望了; 宗杭心一横,几步冲到台沿边抱起猪肺桶,朝着右首尽量远的地方狠狠一投。
满桶的猪肺在半空里撒开一道带腥味的上扬弧线,然后不断扑通扑通落水,宗杭拿手掌猛拍空桶底:“这里!这里!”
他抱住桶,后退几步,猛冲助跑,从相反的一侧跳下池子,甫一入水,左臂抱桶,右臂乱划,两腿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没头没脑乱蹬,狗刨样向着井袖的方位使力。
也怪了,以前打死也学不会游泳,一下水就拼命灌,以至于教练吐槽他是精卫投胎的,前世没能把海填平,托生之后改策略了,要把水给喝光——现在突然觉得,游泳也没那么难,脚下随便那么一蹬,都像是踩到实地,整个人借着这力,身子居然就出去了。
一定是恐慌过甚,反而开窍了。
易萧俯身去捡地上的鳄挡,没站起来,就势蹲在台沿边,眯起眼睛,饶有兴味地看池子里的人鳄形势。
到底是畜生,对血腥味很敏感,再加上在当地,养殖场很习惯拿猪肺投喂鳄鱼——它们也知道是吃的来了,大部分中途转向,向着猪肺落水的方位争先恐后而来,一人、群鳄,隔了段距离,逆向而过,几乎没有哪条鳄鱼愿意费那个功夫舍猪肺而逐宗杭。
只有那两条最先下水的,距离井袖已经近在咫尺了,弃之可惜,没有改向。
井袖眼睛里没滴“亮子”,看不大清,但鳄鱼的眼睛晚上是发光的,如两盏幽蓝色的小灯泡漂在池面上,她一见有好几点亮已经诡异地移过来了,吓得没命样大叫。
宗杭大吼:“别怕!井袖!砸它!砸它眼睛!”
他已经很近了,再划两下就差不多了……
井袖咬牙,也知道情况紧急,拼着断手掉肉也得搏一把:她右手攥拳,抬起了正要猛砸过去,最近的那两点亮,忽然不见了。
井袖脑子里一懵,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张嘴,鳄鱼张嘴了!
这一边,大群鳄鱼已经接近了猪肺,瞬间陷入争抢,一个个腾水而出,撕甩撞摆,白色水花四面乱溅,一时间形同开锅,有些抛高的水点,甚至喷到了易萧脸上。
易萧蹲着没动,拿它当背景音,目不转睛看池水中央。
她看到,距离井袖最近的那条鳄鱼往前耸跃,两颚大张……
说时迟,那时快,赶过来的宗杭脑子里一轰,想也不想,大吼一声,举高铁桶,看准方位,一把罩了过去。
那条鳄鱼猝不及防,被罩了个正着,桶上有提手,不知道卡在了哪,一时间甩不脱,狂躁地在水里扭翻着身子,水流一涌一荡,倒是方便借力,宗杭拽上井袖,刚转了个向,侧面又有一条鳄鱼咬了过来。
不能再拖延时间了,僧多粥少,那桶猪肺撑不了多久,万一那群畜生吃开了胃,他们又还没能在那之前上岸……
宗杭打了个哆嗦,想起易萧说的“鳄鱼的咬合力很大,但张嘴的力量很小”这话,狠狠心豁出去了。
他身子一滑,滑到鳄鱼嘴侧,右边胳膊旁捞,像箍桶似的把它的上下鳄箍了个严实,左手拳头提起来,没头没脑就往它眼睛鼻孔处狠砸,同时催井袖:“快快快,走……”
那鳄鱼痛得乱挣,趾爪在他肋下挠过,宗杭痛得身子一缩,觉得那一处又辣又热,也知道是出血了,怕这味道再招来几条,赶紧撤手,继续狗刨,竭尽全力朝井袖撵过去。
身后那两条,一个被桶罩得暴躁,一个要害被打,痛得发狂,冷不丁撞到一起,也不知怎么想的,都像见到了不共戴天的仇敌,霎时间就缠裹着打到了一起。
宗杭神经极度紧张,脑子里只剩了催命般的一个“快”字,几下赶上了井袖,嫌她不够快,又拽又拉,终于赶到水泥台下的脚蹬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抖,拼命把她往上托:“你快,快……”
井袖早被吓了个半瘫,加上刚刚那么一折腾,手脚没力气,那速度怎么也没法让他满意,宗杭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忽然听到水声,回头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能是猪肺告罄,也可能是他受伤,人血味更诱人,那些被猪肺引开的小群鳄鱼,已经气势汹汹地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片间,无数憧憧亮点,打头的那一条,突然从水中纵跃而起……
宗杭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离水面一米多高,怎么说也是个保障,但看这鳄鱼腾起的势头,纵上个两三米、咬住他、再拖下去,绝对不成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上头的易萧忽然探下身子,一把抓住井袖的胳膊,把她凌空拎了上去。
前路终于畅通无阻,宗杭拿出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往上爬,近乎纵窜,慌乱间,有一脚踏滑,好像踩到了鳄鱼上探的管吻。
这一踩让他脑子里一轰,手脚并用,像逃命的蜈蚣,飞快翻上了台面,也忘了停,一个没刹住,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最后那一下,后背着地,宗杭躺着不动,大口喘息,头一次觉得,土地这东西,太亲切了。
以后他死了,一定要埋进地里,生不同裘,死也求个并穴。
过了很久,上头才有动静,是易萧打着手电下来,光柱左摇右晃,最后直直打在他脸上。
这光太灼眼了,宗杭想伸手去挡,但手臂虚得没力气,抬不起来,只好放任眼前渐渐素白,茫茫一片。
易萧的声音就在这素白里飘下来。
“运气真好,这些鳄鱼,都太小了。”
***
回去的路上,井袖拿碘伏给他清理了伤口,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鳄鱼的趾爪的确锋利,好在伤口不深,那几道都没伤到骨头。
宗杭以为,这种伤势,怎么着都该去医院打个破伤风,没想到回到酒店,易萧只是吩咐井袖去放水,这一晚,让宗杭在水里过。
井袖一声不吭,散落的头发湿淋淋的,衣服也不换,陪着宗杭进了洗手间,帮他放水,又扶他坐进去。
血从包扎好的纱布里洇出来,把缸水染成淡朱色,冰凉的水浸进破开的皮肉,疼得宗杭头皮都麻了。
井袖半蹲在浴缸边,看缸水漾动,再然后,身子跟秋风里的挂叶似的,忽然抖个不停。
她脑子木了一路,直到现在,那股后怕的劲才上来。
其实,她性子里,多少是有些泼辣劲的,心里有冲动,想冲到易萧面前,把那块柿子金砸给她,同时吼一句:“我他妈不干了!”
为了挣多点钱,她愿意吃苦,可她从没同意过卖命!
但这冲动始终差一口气,冲不开盖顶:她被易萧那一脚给踢怕了。
这女人,一直像个好说话的人,雇她照顾宗杭也很痛快地出了大价钱,以至于井袖几乎忘记了,她其实有狰狞的一张脸。
宗杭也挺难受的,沉默了会,说:“井袖,你别担心,我去跟她说,我现在能动能走,什么事可以自己干,不需要你照顾了,让她放你走。”
井袖吸了下鼻子:“不可能的,宗杭,你想想她这个人……不可能的。”
顿了顿,又自嘲地笑:“也怪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二十万美刀呢,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只当个护工,就能给你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往好点想,至少,最后关头,她弯腰拉了我一把。”
说到这儿,抬眼看宗杭,眼圈忽然红了:“还没谢谢你呢,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你会跳下来救我。”
宗杭不好意思地笑:“也不是……你也别把我想得太无私了,我其实当时也怕,但我后来忽然想到……”
他压低声音:“她费了那么大力气,花了那么多钱,雇你照顾我,二十万美刀呢,难道就是为了养块肉,送去给鳄鱼吃?我赌她肯定不会看着我死的……我聪明吧?”
井袖想笑,但眼泪先下来了。
宗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会才安慰她:“没事,我以后也会注意点,不会再让她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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