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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州往事-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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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桥笑道:“四百九十九米和五百十几米确实没有本质的区别。”
乔勇道:“县政府只能执行建设部颁发的标准,标准是五百米,少于五百米有可能违法,政府要输官司。只要达到五百米搬迁要求,县政府就不算违法。现在最让政府头疼的是不能突破五百米,如果轻易突破五百米这个标准,退让到五百一十米,那么五百二十米的村民会闹,退让到五百二十米,五百三十米的村民会闹,无休无止。”
听到这里,王桥总结了一句:“既然五百米是县政府定下的红线,那么我们就只能在管理上多做文章。”
乔勇觉得新来的小王主任反应还真是快,立刻就想到宫副县长多次拍着桌子说话的形象:“你们就是管理跟不上,管理跟上了,也就没有这么臭。”
“宫县长也是这么说的。”乔勇继续道:“垃圾场建好不久,城管委就和建委分了家。当时垃圾场是由建委承包给曹致民的,城管委接过来以后,继续由曹致民承包。”他有些话没有说透,曹致民是前任主任曹勇的侄儿,而且建委现在财务科长是曹致民的亲姑妈。
小车在山上开了二十来分钟,来到阳和垃圾处理场。
阳和垃圾处理场有一个牌坊式的大门,阳和垃圾场几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王桥心目中,垃圾场都是破破烂烂的,远远看到气派的大门,道:“这个垃圾场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管理上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乔勇含糊地道:“垃圾场都差不多。”
刚刚停稳小车,无数苍蝇从四方八面飞了过来,嗡嗡声响成一片。苍蝇喜欢温度比较高的物体,几分钟后,小车引擎盖上爬满了苍蝇,密密麻麻的,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如果有麻集恐惧症,看得这一群群的苍蝇,估计会当场发病。
王桥道:“其他垃圾场都有这么多苍蝇?”
乔勇不好意思地道:“这个季节苍蝇多得咬卵,滴滴畏都杀不死。”
除了苍蝇以外,垃圾场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臭味,臭味是各种腐败物混在一起的酸腐味道,让人作呕。
乔勇道:“垃圾场原本应该是一个填埋场,填埋场,就是当天垃圾进来,就用泥土埋掉,这么就没有多少臭味。现在实际是一个堆放场,垃圾完全没有掩埋,臭味和苍蝇肯定会有。场里每天都安排人喷洒苍蝇药和除臭剂,否则情况更严重。”
“为什么把填埋场改成了堆放场?”
“垃圾场是建委修的,得问建委。现在实行规划、建设和管理分离,管理是最后关口,也是一个大倒霉蛋。”
又牵涉到体制问题,王桥有点头疼,道:“曹场长在哪里?”
乔勇道:“没有见到人,听说回县城买零件去了。”
垃圾场问题严重,明眼人都瞧得清楚。王桥指着堆满垃圾的倾倒点道:“我们走近去看看。”
乔勇道:“越近越臭。”
王桥也觉得恶心,但是仍然坚持道:“我们搞这一行的,不能怕臭,越臭越要去。”
两人来到倾倒点,一群群苍蝇轰然而起。王桥强忍着捂鼻子的冲动,踩着令人恶心的垃圾来到倾倒点。
“嗡”地一声响,花丛中飞起了许多蜜蜂,带起了无数花香。吕一帆原本当天就要到静州,由于生意的关系,而留在了山南。在山南大酒店谈完合同后,山南的生意伙伴便请这位来自北三省的年轻女老板吃饭。他们都知道北三省的男人女人都豪爽,但是还是低估了吕一帆的酒量,三个大男人对阵一个吕一帆,结果是三个大男人都喝得趴下了,吕一帆仍然有闲心到酒店外面去散步。
山南大酒店是花园式酒店,酒店后院就是一片修剪得非常整齐的花园,吕一帆徜徉在其间,感觉还是很不错。
当初为了弟弟,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为了整个家庭,吕一帆选择背叛自己的青春和爱情。做出选择初期,她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吃不香睡不着,半夜还曾经如小林妹妹一般以泪洗面。后来回到家乡,结婚后发现,生活并没有因为这个选择变得更坏,甚至变得更好。
首先,老公对自己还不错,不管是贪恋美色还是其占用女人的青春,总之还是不错的。
其次,家庭环境迅速得到改变。钱这个东西总是被人鄙视,可是确实不错,有了钱,家庭生活就得到了改变,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三,自己也有了事业,工资在眼里变得微不足道。虽然这个事业还没有完全独立,但是她坚信迟早会有独立的一天。
吕一帆走到花园里,慢慢想着心事。那个英俊的年轻男人就在两个小时车程的距离之内,想到这里,她有点心慌。而心慌,是与老公在一起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第一百七十二章)
第一百七十三章重逢
静州昌东县,垃圾场核心位置是两个山峰之间的山沟,山沟底部占地约两百亩,修了一个条石坝子拦截垃圾,整个山沟成为一座天然的垃圾堆放场。垃圾倾倒点选在左边山坡的平台上,平台距离山沟约百米,坡度有近六十度,极为险峻。
在倾倒垃圾时,一名工人站在平台上盯着汽车轮胎,当轮胎来到崖边时,他大喊一声“停”,驾驶员猛踩刹车,车轮胎在距离崖边不超过三十厘米的地方停住。后厢慢慢升起,垃圾倾泻而出,沿着六十度的山坡朝下翻液,发出轰轰响声。
王桥看得心惊胆颤,对乔勇道:“太危险了,如果操作不当,翻一个车下去就是严重的安全事故,车毁人亡,绝对逃不了。”
乔勇捂着鼻子道:“没有办法,垃圾场就是这样修的,只能在崖边倒,否则垃圾进不了沟底。小王主任,到管理房去谈,这里太臭了。”
垃圾倾倒点的酸臭味道铺天盖地,让人无处可逃,难以呼吸。守在倾倒点的工人久入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抽着烟,与驾驶员谈笑风声。
王桥最初分到昌东县的时候,颇有情绪,觉得组织不公。现在看到艰苦环境下作业的环卫工人,觉得不公平其实很矫情。所谓苦和累在垃圾场环卫工人面前不值一提。而国家现在能够强大,又与千千万万做实事的工人分不开。
清谈误国,实干兴邦,诚不虚也。
王桥指着垃圾场周边的一条深沟,问道:“那条沟起什么作用?”
乔勇道:“那是截洪沟,拦截山水,免得山水进入场内。这条沟非常重要,如果损坏,垃圾场就惨了。”
王桥观察着山形,指着半山腰的沟,道:“我们沿着这一条截洪沟走一圈,基本上就可以把垃圾场看完。”
七月下旬太阳毒辣,乔勇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叫苦道:“今天太热了,能不能找个凉快天再来看。”
王桥道:“要等到天凉快,至少九月份了。既来之则安之,你陪我走一圈。”
乔勇无奈地道:“好吧,我们赶紧走。小王主任,革命工作天天有,用不着这样拼命。”
王桥笑道:“前任正、副主任都被垃圾场害了,我如果不认真,被拉下马是迟早的事情。”
乔勇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王桥,道:“小王主任,你是才毕业的吗,我怎么觉得你象当了多年领导了。”
王桥道:“确实是才毕业,新鲜出炉的大学毕业生。”
截洪沟建在半山腰,沿途植物茂密,沟窄不好走。两人走完一圈,花了近四十分钟。来到沟底大坝时,衣衫尽湿。
王桥站在树荫下,脱掉衬衣,露出一身健壮匀称的肌肉。他指着一条蜿蜒向下的水泥管道:“这就是排污管道?”
乔勇坐在排污管道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将最后剩下的矿泉水喝得底朝天,道:“垃圾要产生渗漏液,渗漏液通过这根管道直接流到山下的污水处理厂,免得污染农田。”
王桥沿着排污管道朝前走了一段。树林越来越密,他怕有蛇,这才转回来。
王桥回到沟底大坝,道:“截洪沟距离沟底有多少米?”
乔勇道:“截洪沟是椭圆形,最远处有接近两百米,近处只有几十米。”
王桥道:“实地走了一圈,我发现臭味和距离是正相关,越近越臭,椭圆形远端,臭味明显减弱。等会我们再到五百米的地方闻一闻,是不是如村民反映的那么臭。”
乔勇吐着舌头,累得如狗一样,道:“今天就舍命陪领导,再走一圈。”
两人沿着截洪沟回到管理房,乔勇从后备箱里又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半,剩下的水浇在头上,他由衷地道:“小王主任体力真好,我差点中暑了。”
王桥道:“我一直喜欢运动,体力不错。”
乔勇道:“小王主任来了以后,环卫所还没有单独请你喝酒。今天晚上我把环卫所二级班子全部叫上,大家痛痛快快地喝一顿。”
王桥爽快地道:“行,晚上喝酒。”
小车发动以后,引擎盖上密密麻麻的苍蝇轰然而起,很是壮观。王桥推心置腹地道:“凭心而论,阳和垃圾场管理得确实不到位,难怪村民要闹。”
乔勇略为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承认垃圾场的苍蝇多,但是和闹事的村民没有关系。周边五百米距离都全部搬迁了,五百米以外受影响很小。村民们是眼红其他人得了搬迁补助,心理不平衡。”
王桥道:“我算了算,村民用补助到场镇买了房子,其实也剩不下多少。”
乔勇道:“按照拆迁标准,每户按四人算,可以拿到十六万,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这么多钱,诱惑太大。我每月顶了天也就一千多块,一年一万五,不吃不喝十一年才能存到十六万。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理解村民。”
王桥刨根问底:“村民堵场到底是嫌臭,还是想搬家。”
乔勇迟疑了一下,道:“两种情况都有。”
王桥道用手驱赶着一个在车内飞行的苍蝇,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们的责任是把垃圾场管好。管好了垃圾场,他们还要闹,我们也就问心无愧。”
小车离开垃圾场,停在入场道路和主公路相交处。乔勇带着王桥来到一处被拆掉的房子前,道:“这个房子大约在480米,那边就是杨家大院,大院最近处与垃圾场只有505米,他们闹得最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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