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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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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人大军已开到西门下,悄无声息地立起了攻城梯。
  蔡闻率领巡防司,竖起了森寒而冰冷的箭头。
  李渐鸿则率领两千精锐,在大地上踏起了沉闷的鼓点,不断接近元军的后方。
  “杀——!”李渐鸿吼道。
  “杀——”两千敢死队冲进了元军的大营,火光四起,火油、火罐轰然炸开,马匹嘶鸣,粮草仓着火,映向天际。
  一名元军高举火把,冲上鸣金台,李渐鸿奔马疾驰,一箭射去,那元军趴倒在金钟上,鲜血四溅。
  “杀——”耶律大石率军开始包抄,点燃了油库,火光爆射。
  与此同时,元军首领怒吼,指挥投石机将成批燃烧的火罐投向上京城内。
  火光四起,城防司开始放箭,元军登时尸横就地,后方信使来报,大营被袭,紧接着石块、利箭从城楼上犹如暴雨般倾泄下来,元军方知中计。窝阔台率军冲来,大声怒吼,耶律大石开始冲击侧翼,元军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变换队形,保护城下的攻城队伍。
  耶律大石以辽语,窝阔台以蒙语,双方怒骂。
  “骂那么多做什么!”李渐鸿吼道,“杀人!别骂了!”
  李渐鸿烧完元军大本营,率军冲来,第三队军加入了战场,上京西门之下,登时犹如绞肉机一般,元军三条退路同时被封锁住,留下一条开口,按理说应向南方退军,窝阔台却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朝耶律大石的方向突围。
  李渐鸿一见变阵便暗道糟糕,一箭飞去,将那传令兵顿时毙于马上,然而已阻拦不及,五万元军犹如巨人,开始转向,一方拼死抵抗李渐鸿兵马,宁死不退,窝阔台则率领主力部队朝着耶律大石猛然冲击。
  元军如同海潮般涌来,耶律大石猝不及防,队伍被冲散,忙退出中锋部队,李渐鸿又率军如同尖刀一般杀来,耶律大石中箭坠马,在最后关头被李渐鸿狠狠一枪,又挑了上马。
  “开城门!”李渐鸿吼道。
  南门打开,原先埋伏的两万人终于杀出,而窝阔台正往北门逃去。李渐鸿一看窝阔台奔逃路线,马上冲回南门,直接穿过上京城,前往北门狙击窝阔台。
  辽军两万余,元军已战死近万,唯剩四万余,在北门与西门之间激烈交战,而窝阔台的先锋部队已冲到了北门下,一时间火罐四飞,北门内所有建筑烧成了一片火海。
  火罐被投入城墙,划出一道弧线,坠向辟雍馆院内,“砰”的一声炸开,火苗瞬间跃起。
  段岭一瞬间醒了。
  所有人都在大喊,开门声响起,少年们光着脚跑出来,段岭抓着剑,摇醒蔡闫,火焰已烧到了门外。
  “元军杀进来了!”有人喊道。
  “不要慌张!”段岭跳出窗外,喊道,“朝西边撤!”
  住在段岭附近的少年都出来了,有人喊道:“去打仗!城破了!不能投降!”
  “怎么打!空手入白刃吗?!”段岭喊道,“先跑!不要逞强!”
  不少人还在议论,段岭不悦道:“那你们留下来吧,不陪了!”
  “我!走!”赫连博喊道。
  “等等等!”众人忙追着段岭,跟了上来。
  “祭事呢?!”
  “别管了!”段岭大声说,“自己的命都顾不上呢!”
  “拿弓箭!”
  “外头捡!”段岭拿着剑,边跑边说。
  唐祭事出现了,喊道:“不要慌张!大家沿着后巷跑!朝未起火的地方走!往名堂会合!”
  数人已冲出了小巷,段岭四处看,想起父亲说的逃亡线路,便不管名堂了,朝西城跑去。
  耶律大石兵力有限,几乎调集了所有兵马,今夜要将窝阔台部下一网打尽,是以令北门防守极其薄弱,不到一刻钟城门便已告破,元军踏着战友与马匹的尸体冲进了城内。
  而此时,蔡闻率领城防军火速回援北门,元军已冲进城近两千人,散入大街小巷,无论妇孺老幼,见人便射,顷刻间城中尸横就地,房屋熊熊燃烧,相继坍塌,巡防军拼死抵抗,将元军逼回了北城区。
  辟雍馆内已烧起火来,仆役正在提桶救火,却被元军一剑射死,段岭再顾不得找人,转身、抽剑,剑光一晃,与此同时,元军抽刀,侧身一刀挥来,眼看要将段岭斩成两半之时,段岭本能般地挥剑,剑锋朝上,迎着那元军一斩之势,刀锋、剑锋交错,那元兵半个胳膊登时被卸了下来!
  元军坠马,段岭喊道:“跑——!”
  众人冲出了小巷,沿途大乱,两道不少建筑都着了火,元军与巡防司士兵已杀得到处都是尸体,蔡闫喊道:“后退!都后退!”
  赫连博、蔡闫,段岭与一众同窗捡起地上弓箭,也分不出是辽军还是元军的,退进小巷,三人捡起木板、桶盖等物推上前挡着当盾,背后则是一群读书人毫无准头地乱射。
  “我射死了一个!”一少年兴奋地喊道。
  眼看巡防司的人越来越少,蔡闫喊道:“哥!哥!”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元军撞进了他们的防线里,段岭马上转身,一剑砍中马脚,元军连人带马翻倒在地。那士兵哇哇怪叫,冲上前来,抽出佩刀要砍杀,段岭却再次旋身,士兵扑了个空,蔡闫与段岭同时出手,两剑插去,一剑中心脏,另一剑中背脊,杀了元军。
  段岭:“……”
  元军越来越多,眼看巡防司已再抵挡不住,元军尽数朝巷内涌来,段岭心想这下麻烦了,蔡闫问:“跑?”
  “不能跑!”段岭说,“一跑他们就会射箭!退!退!”
  元军轮番以战马之力冲击,眼看防线就要告破之时,巷外响起了另一声怒吼。
  “窝阔台!”李渐鸿的声音响彻天地。
  段岭睁大了双眼,那一刻,万里奔霄四足一跃,踏破巷外平房屋顶,载着身穿染血铠甲的李渐鸿,朝着巷内杀来。李渐鸿左手镇河山,右手一杆长戟,如同刀兵之神,仅用了数息,便将沿途拦路元军斩得断肢横飞,鲜血飞溅,甚至有士兵连人带马被斩成两半!
  紧接着李渐鸿一掉马头,从巷内冲出去,再次汇入了援军之中,朝入侵北门的元兵杀去。
  战局再次逆转,段岭等人从巷内奔出,眨眼间李渐鸿已不知去了何处,面前全是生死一线的辽军与元兵,元兵的防线步步后退,再次被驱逐出了北门,而那作战的辽军俱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铁铠,段岭看谁都觉得像李渐鸿。
  “爹……”段岭刚要叫,却被赫连博一把抓住手臂,躲开背后冲来的战马。
  “走!”蔡闫喊道。
  十余少年穿过正街,进了西城区,段岭虽然惦记父亲,却不敢乱来,何况蔡闫还病着,众人逃进小巷,远处响起马蹄声,三名元兵策马冲来,乱箭四射,众人发得一声喊,段岭却朝着奔马冲去。赫连博与蔡闫各持木板,冲进巷内,为段岭抵挡流箭,突然间三声响,元军应声坠马。
  李渐鸿策马驻足于巷外,天光渐起,外面喊杀声仍不绝于耳。
  “朝巷里走,往城西去。”李渐鸿说,“从名堂里走,不要开灯。”
  少年们纷纷从一户人家的后门进去,段岭走在最后,转过身,仰头看李渐鸿。
  “方才我看到不少孩儿。”李渐鸿喘着气,却不下马,朝段岭低声说,“总觉得不对,心想能救一个是一个,幸亏过来看了一眼。”
  段岭的泪水不知为何淌了下来,李渐鸿一指侧旁屋子,示意他快走,又说:“我去了。”

  ☆、27|劫后

  段岭点点头,快步追上了众少年。
  沿途果然没有人了,远离城北,声音亦渐渐地小了下去,不知战事如何,距离蔡家也近,蔡闫便道:“去我家里躲躲吧。”
  少年们既疲又饿,纷纷点头,进了蔡闫家。
  蔡闫想找点吃的,喊了几声仆役,无人来,家中东西乱七八糟的,显然是被卷走了,段岭到后院去看,见一名元兵死在墙角,背后还中了一箭,似乎是被射死后逃到此处的,尸体还未凉透。
  “有个死人。”段岭喝着水,淡定地说。
  “不管他。”蔡闫说,“都到前厅来。”
  赫连博把蔡家的厨房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也没有,好几天没生过火了,一片冰冷,只得从井里打点水喝,有人又去摘了点院里的树叶嚼着吃。
  “多喝点水。”段岭说,“喝水能饱,树皮抠点下来,也能充饥。”
  大家都被饿了很久,段岭又摸摸蔡闫的额头——还在发烧,各人便互相依着,赫连博打着呼噜,口水流下来,段岭拿了个枕头,躺在赫连博旁边,手里还按着剑睡着了。
  蔡闫则趴在桌上入睡,横七竖八,厅里睡了一地,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又响,众人已成惊弓之鸟,全部弹起来,段岭持剑,守到门后,朝外窥探,见是身穿巡防司的士兵,满脸血污地过来。
  “里头有人么?”士兵喊道。
  赫连博推开门出去,段岭却不现身,唯恐是逃兵来打劫的,幸亏那士兵说:“打完了,到巡防司外头的校场去,有吃的领。”
  众人都道谢天谢地,赫连博忙追上去问:“元、元、元人走、走……”
  士兵根本懒得理他,转身就走了,众少年爆发出一阵哄笑,各自穿着单衣短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如重获新生。
  段岭昨夜虽吃过一顿加餐,现在也已饿得眼前冒金星。奈何这么一大队人,又得穿过小半个上京城过去,还下过雨,沿途当真是劳顿不堪,及至抵达巡防司,已是黄昏时刻。
  巡防司外头躺了不少伤兵,痛得大声呻|吟,盔甲丢了满地。
  北门内的火已救熄了,上京犹如被洗掠过一番,段岭看得十分难过,转头寻找李渐鸿,在那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就像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指引着他的视线,令他一眼便看到了父亲。
  李渐鸿的盔甲上满是紫黑色的鲜血,站在巡防司门外与负伤的耶律大石说着话。
  段岭正要跑出去,李渐鸿却目不斜视,表情严峻,依旧面朝耶律大石,左手却以手指轻轻地朝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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