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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种武器-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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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力气好象随时随地都要留着做别的事,绝不浪费一点儿。
面来了,杨铮低头吃面。
青衫人已经走出门,杨铮忍不住又抬头去看一眼。就在这时候青衫人忽然也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杨铮的心又一跳,几乎连手里拿着的筷子都掉了下去。
这个青衫人的眼神就象是柄忽然拔出鞘来的利剑,杀人无数的利剑!杨铮从来未曾见过如此锐利的眼神。
他只不过看了杨铮一眼,杨铮就已仿佛有一股森寒的剑气扑面而来,到了他的咽喉眉睫间。
暮色渐深。
头戴竹笠身佩长剑的青衫人已经消失在门外苍茫的暮色里。
杨铮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更不要想去管他们的事,赶快吃完自己的面喝完自己的酒回到自己的床上去。
张老头却在他对面拉开个凳子坐下来。
“杨头儿,你是有眼光的人,你看不看得出这个人有点邪气?”
“什么地方有邪气?”“一条条面下煮锅,总难免有几条要被煮断的,捞面的时候也难免会捞断几条。”张老头说。
“这个人吃面却只吃没有断过的,每一根断过的面条都被他留在碗里。
张老头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能看得这样清楚的?”
杨铮立刻又想起他挟菜时的样子。
这个人的那双锐眼难道真的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事?
张老头替杨铮倒了杯酒,忽然又说了几句让人吃惊的话:“我看他一定是来杀人的。”他说得很有把握:“我敢打赌一定是。”
“你怎么能确定他要来杀人?”
“我也说不出,可是我能感觉得到。”张老头说:“我一走近他,就觉得全身发冷,寒毛直坚、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又说:“只有在我以前当兵的时候,要上战场去杀贼之前,我才会变得这样子,因为那时候大家都要上阵杀人,都有杀气。”
杨铮面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什么话都不要再说,忽然站起来冲了出去。
这地方的治安是由他管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杀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一样。
就算他明知这个人能在一瞬间将他刺杀于剑下,他也要去管这件事。
就算他已经累得走不动了,他爬也要爬去。
暴风雨的前夕
夕阳已逝,暮色苍茫,在黑夜将临的这一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一片灰蒙,青山、碧水、绿叶、红花、都变得一片灰蒙,就象是—幅淡淡的水墨画。
青衫人慢慢地走在山脚下的小路上,看起来走得虽然慢,可是只要有一瞬间不去看他,再看时他忽然已走出了很远。
他的脸还隐藏在竹笠的阴影里,谁也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忽然间,远处传来“当”的一声锣响,敲碎了天地间的静寂。
宿鸟惊起,一个卖卜的瞎子以竹杖点地,慢慢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青杉人也迎面向他走过去,两人走到某一种距离时,忽然同时站住。
两个人石像般面对面地站着,过了很久,瞎子忽然问青衫人,“是不是‘神眼神剑’蓝大先生来了?”
“是的,我就是蓝一尘。”青衫人反问:“你怎么知道来的一定是我?”
“我的眼虽盲,心却不盲。”
“你的心上也有眼能看?”
“是的。”瞎子说:“只不过我能看见的并不是别人都能看见的那些事,而是别人看不见的。”
“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的剑气和杀气,”瞎子说:“何况我还有耳,还能听。”
蓝一尘叹息:“‘瞽目神剑’应先生果然不愧是人中之杰,剑中之神。”
瞎子忽然冷笑。
“可惜我还是个瞎子,怎么能跟你那双明察秋毫之末的神眼相比?”
“你要我来,就只因为听不惯我这‘神眼’两个字?”
“是的。”瞎子很快就承认:“我学剑三十年,会遍天下名剑,只有一件心愿未了,在我有生之年,定要试试我这个瞎子能不能比得上你这对天下无双的神眼。”
蓝一尘又叹了口气:“应无物,你的眼中本应无物,想不到你的心里也不能容物,竟容不下我这‘神眼’二字。”
“蓝一尘,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叫蓝一尘。”应无物冷冷地说:“因为你心里还有一点尘埃未定,还有一点傲气,所以你才会来。”
“是的。”蓝一尘也很快承认:“你要我来,我就来,你能要我去,我就去。”
“去,到哪里去?”
“去死。”
应无物忽然笑了:“不错,剑是无情之物,拔剑必定无情,现在你既然为了,我也来了,我们两人中总有一个要去的。”
他已拔剑。
一柄又细又长的剑在一眨眼间就已从他的竹竿里拔出来,寒光颤动如灵蛇。在晚风中一直不停地颤动,让人永远看不出他的剑尖指向何方,更看不出他出手要刺向何方,连剑光的颜色都仿佛在变。
有时变赤,有时变青。
蓝大先生一双锐眼中的瞳孔也已收缩。
“好一柄灵蛇剑,灵如青竹,毒如赤练,七步断魂,生命不见。”
青竹赤练,都是毒蛇中最毒的。
“你的蓝山古剑呢?”瞎子问。
“就在这里。”
蓝一尘一反手,一柄剑光蓝如蓝天的古拙长剑已在掌中。
应无物的长剑一直在颤动,他的剑不动。应无物的剑光一直在变,他的剑不变。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如果说应无物的剑象一条毒中至毒的毒蛇,他的剑就象是一座山。
应无物忽然也叹了口气。
“二十年来,我耳中时时听见蓝大先生的蓝山古剑是柄吹毛断发的神兵器,我早就想看一看。”瞎子叹息:“只可惜现在我还是看不见。”
“实在可惜。”蓝一尘冷冷地说:“不但你想看,我也想让你看看。”
剑一出鞘,一到了他的掌中,他就变了,变得更静、更冷、更定。
冷如水,定如山。
夜色又临,一片灰蒙已变为一片黑暗,惊起的宿鸟又归林。应无物忽然问蓝一坐:“现在天是不是黑了?”
“是的。”
“那么我们不姑明晨再战。”
“为什么?”
“天黑了,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你有眼也变为无眼,我已不想胜你。”
“你错了!”蓝一坐声音更冷:“就算在无星无月无灯的黑夜,我也一样看得见,因为我有的是双神眼。”
他横剑,剑无声:“你看不到我的剑,又低估了我的眼,你实在不该要我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既然来了,去的就一定是你。”
剑势将出,还未出,人是没有去。小路上忽然传来一阵飞掠奔跑声,一个人大声呼喊:“你们谁也不能去,哪里都不能去!”这个人的声音真大:“因为我已经来了!”
听他话的口气,就好象只要他—来什么事都可能解决,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应无物皱了皱眉,冷冷地问:“这个人是谁?”
“我姓杨,叫杨铮,是这地方的捕头。”
“你来干什么?”
“我不许你们在这里仗剑伤人,在我的地面上,谁也不许做这种残暴凶杀的事。”杨铮说;“不管你是什么人都一样。”
应无物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掌中的蛇剑忽然一抖,寒光颤动间,杨铮前胸的衣襟已经被割破了十三道裂口,却没有伤及他毫发。
这一剑虽然出奇得快,力量也把握得分毫不差。
“刚才你说不管我们是谁都一样?”应无物冷冷地问杨铮:“现在还一样不一样?”
“还是—样,完全一样。”杨铮道:“你要杀人,除非先多杀了我。”
应无物的答复只有一个字:“好。”
这个字说出口,灵蛇般颤动不息的剑光已到了杨铮咽喉。
他的眼虽盲,剑却不盲。
他的剑上仿佛也有眼,如果他要刺你喉结上的“天突”,绝不会有半分偏差。
颤动的寒光间,“杀着”连锦不断,一剑十三杀,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避开这一剑的。
想不到杨铮居然避开了,避得狠险。
在这凶极险极的一刹那间,他居然还没有忘记把对方击倒。
他天生就是这种脾气,—动起子来,不管怎样都要把对方击倒,不管对方是谁都一样。
他用的又是拼命的法子,居然从颤动的剑光下扑了过去,去抱应无物的腰。
应无物冷笑:“好。”
他的蛇剑回旋,将杨铮全身笼罩,在一瞬间就可以连刺杨铮由后脑经后背到踝上的十三处穴道,每一处都是致命的要害。
可是杨铮不管。
他还是照样扑过去,去抱应无物的腰,只要一抱住,就死也不放。
就算他非死不可,他也要把对方扑倒。
应无物不能倒下。
他能死,不能倒,就算他算准这一剑绝对可以将杨铮刺杀,他也不能被扑倒。
颤动的剑光忽然消失,应无物后退八尺,居然不再出手,只说;“蓝一尘我让给你。”
“让给我?把什么让给我?”
“把这个疯子让给你。”应无物道:“让他试试你的剑。”
“你也有剑,你的剑也可以杀人,为什么要让给我?是不是怕我看出你剑上的变化?是不是怕我看到你的夺命杀手?”
应无物居然立刻就承认:“是的。”
蓝大先生忽然笑了:“剑是凶器,我也杀人。”他说:“可是只有一种人我不杀。”。“哪种人?”
“不要命的人。”蓝一尘道:“连他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我何必要他的命?”
夜渐深,风渐冷。
应无物静静地站在冷风里,静静地站了很久,颤动的剑光忽然又一闪,蛇剑却已入鞘。
他又以竹杖敲铜锣,锣声“当”地一响,他的人已消失在黑夜中。
一阵风吹过,只听见他的声音从风中从远处传来。
他的人仿佛已经很远,可是他的声音却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只说了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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