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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无边-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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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寒极地没有指引,是永远走不出来的。她知道他被流放进极地之前受过断骨抽筋的苦,也许他现在正卧在积雪里等着她去解救,怎么可能站在极地边缘!
  可恨!她怒不可遏,抽出朝颜便向对面的人刺去。一轮眼花缭乱的奇袭,长剑似鞭,迅如急电,将他攻得连退好几步。
  忙于应对的人没想到,久别重逢后迎接他的不是温香的怀抱和娇软的思念,居然是这一顿好打。他又气又好笑,“是我!”
  她咬紧槽牙,“杀的就是你。”
  他也有些慌了,难道是误听了什么传言,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要痛杀负心汉么?
  空手实在接不住这彪悍的攻势,他震袖化出天岑剑。自然是不能和她真斗的,不过见招拆招化解她的招式。她却恨极,翻腕向他脖颈横削过来,他吃了一惊,仰身避让,不料她动作奇快,反身便追加一击。他只得挺剑相迎,心里暗暗惊讶,以前只知道她武功了得,但从未领教过。今天倒好,她下手毫不留情,真像见了十世仇人一样。刚拆完一招,眨眼她左手的刺蒺便由纤丝牵引着向他面门攻来。当地一声,他抖剑拍落暗器,这时她右手的朝颜已经到了他鼻尖。
  这女人是不是疯了?他斜剑而上,天岑从她剑底弹出,剑身平拍击中她的左肩。他趁乱暧昧地调侃:“你想谋杀亲夫么?”
  她全当没听见,吃痛却不退缩,阴沉着脸卷土重来。只听剑风飒响,纵贯而下,一击不破再接一击、再接一击……一瞬便和他的天岑交击数下。用力之大,震得他虎口一阵发麻。
  “你到底是怎么了?”再这么下去,他就不得不擒住她了。近身缠斗,她的发丝凌乱地横过秀面,他看见她赤红着眼,眼底有波光,心头便牵痛起来。一个姑娘,吃了那么多的苦,怎不让她有满腹怨气。
  崖儿心里的苦楚没人能懂,明明只要迈进极地,一直往深处去就能见到他了,却被这妖魅拦阻,让她前行不得。她又气又恼,全部的愤怒都融进了攻势里。她要斩断这幻境,刺穿这赝品,她不能再耽搁了,她要进极地。
  “让开!”她长剑去势迅捷凶猛,剑首擦过他的颌下,虽然刺了个空,但也划破了他的皮肤。热热的一滴血落下来,落在纯白的衣襟上,红得像他眉心的烈火一般。
  “月儿……”枞言焦急地唤她,他冷眼旁观了半晌,发现来人恐怕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有血!”
  任何幻境,见血即破。崖儿在一片剑影里听见枞言的喊声,才犹疑着放缓了攻势。对面的人苦笑了下,“你的本事真是见长,杀了我,你不会后悔么?”
  她顿下来,奇异地看向他。
  这人……是她的仙君么?分明一样的五官,可气势和以前截然不同。以前他是枝头的新绿,是雪后初晴的阳光,是读过《花间词》后心底留下的芬芳。可现在的他,给她深海一样的感觉。从他的眼,到那光洁额头上如花瓣又似烈焰的印记,都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她迷茫的样子都透着可爱,他慢慢笑起来,“相别两个月,真的不认得我了么?”微一震袖,天岑化作流光收回他袖中。他一步步向她走去,“我本以为你见了我会高兴,没想到居然执剑相向。”到她面前了,目光缱绻地在她脸上流转。抬手落在她肩上,玲珑的肩头拱着他的掌心,虽然有些事让他印象模糊,但她的一切相较从前更深刻百倍。
  他的眼中倒映出一张惊慌的脸,他听见她颤声问:“仙君,是你么?”
  他微微侧着头,神情很骄傲,“本君风姿超群,难道还有谁能冒充我么?”
  崖儿半张着嘴,忘了阖上。想了想又小心翼翼道:“你以前怎么称呼我?还想得起来么?”
  他弯下腰,在她耳边呢喃:“叶鲤,我一个人的叶鲤。”
  她手里的剑终于落在地上,没错了,这是他。
  他张开双臂,她简直像不要命了似的,一下便扑进他怀里。他身上的紫檀香浓厚醇净,一丝一缕填满她心头的裂缝,她竟笑不出来。满眼流不尽的泪,仪态尽失,如果让楼里人看见,大概会惊脱下巴。
  只有在爱人面前,她才会表现出这种脆弱来吧!枞言立在一旁喟然长叹,到现在才明白爱与不爱的区别。他认识她远比紫府君早,可生命中的提前到场,并没有为他赢得先机。来得早不及来得巧,喜欢终究和爱有区别。
  他们腻在一起,哭哭笑笑尽是人间悲欢。崖儿捧着他的脸,擦他眉心的印记,“这是什么?以前没有的。”
  他把她的手拉下来,攥在掌心亲了一下,“别擦了,擦掉了皮也没用,这是堕仙印。”
  崖儿不懂堕仙的含义,枞言心下却一紧,一位上仙若是入了魔道,那么天地间便再也容不得他了。
  可他倒不以为意,笑道:“断我仙骨的时候,我心里生了杂念,一不小心就往斜里岔了。没什么,只是个印记而已,留着吧,还可以用来吓唬人。”
  崖儿失笑,再审视他,除了眉目因那一抹红色变得更妖娆些,其他不见太大改观。性情……应当还是以前那样随遇而安吧!听他说断仙骨,她心里五味杂陈,也不说话,只是默默从上到下把他摸了一遍。
  摸的人专心致志,被摸的人虽然很喜欢,但毕竟有外人在场。他脸色泛红,扭捏地瞥了枞言一眼,“对不住,我们分开太久了。”
  崖儿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回身看枞言,她只顾重逢,把他给忘了。
  忙拉仙君过去,介绍他们认识。紫府君向他拱起手,“我们好像不是第一回 相见,多谢你伴在她身旁。”
  枞言勉强笑了笑,回礼道:“琅嬛上空,远远见过一面。月儿是我的朋友,我答应过,刀山火海陪她一起走。”
  情敌相见,剑拔弩张是常态。枞言的话里虽没有棱角,但机锋分明。他在她身边是出于他们之间的情义,用不着谁刻意来感激他。
  紫府君听后不过淡淡一笑,他有圆融的风度,也从不为一点小事怒形于色。不过心里有数,以后多加提防就是了。
  暮色缓缓爬上头顶,有夜雾在脚下萦绕,他立在烟气里,斜阳映照在他眉间,依旧是占尽风流的人上人模样。
  他看向天顶,叹息着:“太阳要落山了……极地里没有黑夜,睁眼就是天光大亮。”可能那一仰头的动作牵扯了颌下伤口,嘶地吸了口凉气。
  崖儿忙替他捂上,讪笑着:“我以为自己又看见了幻象,所以下手狠了些。疼么?我给你揉揉。”
  他眼波一漾,将手覆盖在她手背上。崖儿只觉甜腻漫上身来,心里却又酸苦,哽咽着,重又偎进他怀里。两条手臂紧紧抱住他,害怕他飞了似的。等略平了心绪才问他究竟是怎么逃离八寒极地的,“我拿到了龙衔珠,本打算进去救你的。”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得知她要闯八寒极地,心里是怎样一番复杂的感受。会油然生出一种奇异的自豪来,他的女人敢不顾生死,进入那个无人敢踏足的绝境,证明这场爱情轰轰烈烈之余,也是掏心挖肺的。他庆幸自己的付出得到回应,虽然开始得糊里糊涂,完全是沉迷于她的色相。但越是深入便越沉淀,比那些始于温暖,最终一拍两散的,更坚决笃定。
  他说:“不用救,我自己出来了。虽然有龙衔珠,但极地的严寒无孔不入,会在你身上留下病根的。我呢,天生仙骨,即便具毁也伤不到根基,慢慢就复原了。这囚笼也不是我逃出来的,琅嬛建于我手,一砖一柱都是我的心血。我被困极地,浮山松动,妖鬼夜行,天君无法收服,便提前让我出来戴罪立功。”
  只是这立功里,至始至终不包含擅自离开方丈洲这一项。天帝不过想把囚禁他的地方,从八寒极地换到蓬山。要不是大司命闯上浮山,他差点就信了大禁的话,以为她三天之内来不及赶到八寒极地。
  其实一切尽在天帝的掌握,这位上神果真从来不做蚀本买卖。看看时候,该来的人就快到了,毕竟他摆脱了大禁的看守,又打乱了天帝的计划,想就此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天底下哪来那么容易的事。
  他徐徐长出一口气,望向平原的尽头。天兵在前开道,身着朝衣,手执笏板的众仙分列两旁,其后有人漫步而来。
  他轻牵了下唇角,阵仗摆得这么大,吓着了他的叶鲤怎么办?和天帝斗智斗勇不是第一回 ,他有的是经验,便将她护在身后,自己向上一揖,“天君驾临,有失远迎了。”
  天帝的面色很不好,眼中山雨欲来,厉声道:“紫府君,你敢一次次罔顾本君之命,当真以为本君奈何不了你么?”
  他说不,“我不过一介小仙罢了,天君想如何惩处,全由天君做主。琅嬛不稳的根基,我暂时稳固住了,那些作乱的妖鬼,我也重新归了册子,总算不负天君所托。该办的事我都办完了,天君事先的承诺,不能因为只有你我彼此相谈,就全不算数了。当然天君要反悔,我无话可说,那就让时间倒流,重回三日之前,琅嬛当倒则倒,我当受天谴,一分一厘绝不推诿,如何?”
  天帝的威严怎么能容他这样亵渎,那位天界的首神,充分展现了他的震怒,天上风云开始奔涌,他望向紫府君身后的女人,“本君确实答应过让你们成其好事,但紫府君未免操之过急了。琅嬛的稳固只是暂时,妖鬼也因府君坐镇而宾服,结果你竟为了儿女私情,在本君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私下蓬山。你如此目中无人,本君问你,你该当何罪!”
  他完全就是一副认罚的态度,摊着两手道:“我既然已成堕仙,本来就为天地所不容。天君如果想解决我,大可动手,不必看在大帝和佛母的面子上。”
  他这么一说,是真搬出两位大人物来了,众仙立刻面面相觑,连天帝都有些迟疑了。贞煌大帝人虽游离在九天之外,但鸿蒙是他开辟,他的地位,远远高于首神,早到了真宰的境界。虽说这一家子千万年来各归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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