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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无边-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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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的是彼此私下的关系么?她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我这样的人,蒙你不弃……这事只有你我两个人知道,将来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对第三个人承认,你放心。”
这样就好,尘埃落定前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也是对她的保护。
可是他好像忘了她是个多会撩人的妖精,背上的痛一淡,人便活泛起来。和他面面相觑着,不蔓不枝,素面朝天,却有摄魂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嘴唇同他只相距一指宽,颈后的双手攀上来,固定住他的后脑,妖俏地说:“让我亲一口。”
他噎了下,“什么?”
她笑,露出编贝一样的牙齿,“都好了那么多回了,亲一口怎么了?做什么一副受惊的样子?”
他不是受惊,不过心里紧张罢了。
他的禅衣宽坦,对她来说过大了,衣摆如裙摆,层叠铺蔓。那双白洁的腿从袍裾下探出来,弯曲出一个诱人的弧度,微微一点伸缩,都抓挠在他心上。他调开了视线,瞥见树底下一摊黑色的布料,“你什么时候把裤子脱了?”
“同你在一起,还穿什么裤子!”她嘻嘻一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好甜。”
他没头没脑地脸红起来,方寸大乱,“你……身上有伤。”
她唔了声,“知道。”和他唇齿相依,带着隐约的哭腔,细声说,“真高兴……我终于有主了。”
是啊,她一直是无主的孤女,像野地里的蒲公英,不知何时吹来一阵狂风,就会把她吹得飘零天涯。她渴望有主,灵魂有个安放的地方,在迷惘的时候有那么一个人,张开大大的口袋,愿意对她说“进来”。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一粒苍耳,浑身长刺,每次出现都被当成图谋不轨,没有人知道粘附也可能是因为寂寞。以前她总以为自己很强大,强大到顶天立地不用任何人作伴,现在才明白,分明是因为缺乏。她太好面子了,缺乏的时候扬言不稀罕,等那人来了,她便亟不可待跑过去,紧紧抱住不放,食言也无所谓了。
她泪盈于睫,他觉得心疼,再三吻她,因为郑重其事,反而显得笨手笨脚。
她耐心等他,情窦初开的仙君,即便有过几次纵情的体验,细节部分处理起来还是不够瞧。他甚至不知道应当怎么准确亲吻她,这对于受过良好训练的崖儿来说,实在是很煎熬。
他莽撞,舌头运用也不得当,亲着亲着,她吃吃笑起来,“你这样子,舌头不会抽筋么?”反客为主地捧住他的脸,软软一吮,含住他的下唇,再用牙轻啮。这种欲说还休的挑逗最当不得,他果真追过来,然后便是抵死的碾压和研磨。
气喘吁吁,两两都情动,可是不行,这回有伤在身,只能中途鸣金。
其实真称意这样的相处,她二十二岁了,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换做平常人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便做,爱了也做,没有那些扭捏作态,也正是因为这样纹理深刻的人生,才能把不染尘埃的仙君搞到手吧!
腻腻地同他缠在一起,恨不得天永远不要亮。然而东方有晨光浅露,两个人回身看,都有些失望。
崖儿指了指身旁的月桂树,“记住这棵树,我们在底下定了情。”
他说好,但看见树干上密密麻麻的钢针,觉得对媒人似乎有些不友善,于是起身,一支支拔了下来。撅根筷子长短的枝桠,拿弯刀细细削了递给她,“赠你绾发。”
微光下的脸带着娇憨的神情,也不伸手来接,摇了摇脑袋,长发在身后款摆,“我背上有伤,动不了了,你替我绾吧。”
他听了也不推辞,果然跽坐下来,专心致志以指当梳,把那满头青丝拢到掌心里。崖儿心头一时涌起说不清的许多感受,她没有父母兄弟,没有人珍视她。她杀伐太多,也没有人敢接近她,更没有人替她绾发。今天是个丰收的日子啊,一下似乎全有了。即便剩下的人生很短暂,曾经感受过,便不枉此生了。
那温软的手指穿行在她发间,她闭上了眼睛。他不会别的发式,只能松松绾个髻儿,但因她的脸生得太好,无论如何都是美的。
整理停当了,牵她起身,小心抱起来,踏着最后一丝夜色返回苍梧城。长渊的人一夜搜查无果,这个时间必然已经放弃了。他知道她住在哪间客栈里,正门不能走,幸好她那间屋子的窗是开着的。
送她回卧房,刚安顿在床上便听见门外胡不言轻叩门扉,“老板,开开门。”
他脸色不豫,觉得这狐狸很讨厌,但也不好说什么,匆忙隐去了身形。
崖儿想提醒他罩衣的事,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人就不见了。
那厢紫府君回到临时的住处,一个独立院落,景致很好,环境也清幽,包圆后可以免于俗世的打扰。本以为天才蒙蒙亮,随行的人应当还没起,可没想到一推门,院里居然站了好几个。
相顾无言,惊讶的惊讶,尴尬的尴尬。
大司命看见一向高洁的府君成了这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夜干什么去了?怎么连衣裳都被扒了?他顿时感到心酸,默默掏出个钱袋放进他手里。想了想,到底得谏言,垂着眼说:“君上,往后还是带些钱在身上吧。万一遇上亟需的花销……好歹保住衣裳。”
第48章
***
胡不言看见她满身的伤,挨在她边上唉声叹气:“你要去抓怪物,怎么不叫上我呀,我陪你一道去。看看现在弄成这样,叫老胡心里不好过啊。好歹我是你的坐骑么,半点责也没尽到……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也不太需要我,昨晚有别人让你骑吧?我记得夜行衣的款式不是这样的。”仔细看看领褖,“哎呀,还有云纹织金,这是男人的衣裳!”
崖儿气息奄奄地看着他,“你闭上嘴可以吗?”
胡不言笑着点头,一手捂住了嘴,用腹语问:“打一架,把人家的衣裳都穿回来了,是脱光了打的吧?”
她不想理这只满脑子龌龊思想的狐狸了,转过头阖上了眼睛。
闭眼之后,心里想的立刻全是他。才懂相思便害相思,感情这东西,真是世上最厉害的毒。以前看紫府君,无非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现在呢,不单冒犯了,还亵渎了,当然后果很严重,必须对人家负责。只是没想到陷在爱里的男人那么可亲可爱,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知他对你的依恋,虽不言说,但彼此心照不宣。
她趴在被褥上,心里一丝丝甜起来。昨夜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存在与否不重要,今天却不再那么想了。有个人牵挂着,必须活好每一天,等命数走完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不言,快去给我抓治伤的药。”她挥了挥手,“恐怕长渊的人在药铺有伏守,确定无虞了再开方子。”
胡不言道好,起身往门上去,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蹲着身子问,“要不要顺便再买点别的?比如逍遥散,快活丹什么的?”
崖儿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等着,等我能下地了,给你把剩下的尾巴全剁了。”
胡不言下意识摸了摸尾椎部位,“别这样,我也是为你好。反正跑一趟,买回来以备不时之需,以后总会用得上的……”
她大翻白眼,“快去!”
胡不言吓了一跳,这回不敢再说废话了,立刻转身出门。崖儿见他走了,打算撑起来把衣裳换了,又听见那只狐狸惊喜的嗓音:“嗳,诸位都来了?”
崖儿心头一紧,料想可能是波月楼的人到了,但依旧探手拉过了佩剑。
还好,门上进来的确实是苏画,她身后还跟着魑魅和魍魉。
他们向她行礼,压声叫楼主。看她的模样不必询问,就知道是受了伤。两大护法随即退出去关上了门,到底都是办事的人,比那个胡不言有眼力多了。
苏画身上常年带着金疮药,知道崖儿不会让胡不言给她上药,便过来掀起她的衣裳,为她疗伤。那些刀伤虽然纵横交错,可喜的是控制得当,已经有愈合的趋势。她把药粉均匀撒在开放的伤口上,一面问:“怎么伤成了这样?是紫府君下的手?”
也许在她看来,世上除了紫府君,没人有这个能力让她吃这暗亏了吧。
崖儿说不是,“我夜探了岳海潮造兽的地方,被他的蛊猴发现了,引到城外打了一仗。”
“蛊猴?”苏画很意外,拿干净的白布为她重新缠好伤口,喃喃道,“云浮地界上,只有大食人炼蛊。蛊是邪门歪道,江湖人向来不齿,这岳海潮究竟想干什么?”
崖儿道:“大概为了巩固地位吧,那只蛊猴很难对付,单为杀它就让我自损八百。更可怕的是他另有杀手锏,他在城南的养兽场里炼人蛊,我昨夜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实在是阴毒至极。”一面说,一面嘶地吸了口气,“等伤好些,得想办法把那座楼毁了。如此魔窟,不该存在在这世上。”
苏画道是,“这两日你好好养着,余下的事我们去办。”
她话未说尽,但崖儿明白她的意思。苏画对她的底细大致是了解的,自己自然也防她一着。如果她不可靠,早就和当年兰战手下那些元老一起赴黄泉了。十几年的师徒,伪装三五年还可以,十六年……没有人等得了那么久,也没有一个阴谋能筹划那么长时间。
她缓缓匀了口气,“长渊府还剩一位长老,让魑魅抽个空,解决了他。”
苏画应了,这才注意她的衣裳,看来看去觉得眼熟,“紫府人马比我们快一步赶到苍梧城,据说包了龙息寺后面的院子,想必楼主已经知道了吧……昨晚上见了府君?”
崖儿简直想扶额,为什么他们对她的私情都那么好奇。她有些力不从心,哀哀叫了声师父,这一叫倒让苏画吃了一惊,这位楼主是不屑于表露小女儿情态的,这次不知是身体虚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连师父都叫得分外缠绵。
苏画有些尴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便虚应了两句:“好好……你先歇着,我找掌柜把订银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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