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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道有病-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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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之前,凌云峰上的记忆,瞬间回笼——
  “你不将那小子的龙纹玉佩还来么?你可知那玉佩的含义?”
  “该不会是定亲信物什么的吧?”
  “正是。”
  定亲信物……行歌心中一沉,掌心的玉佩顿时有些烫手。
  她又不是傻子,寻常人的玉佩岂可雕龙?身为阿斐侄孙的龙霸天究竟是什么人?阿斐对道门与妙善法师的事知之甚详,又是何故?加上月无极与游子仙的暗示,一切都指向阿斐的身份并不只是天下第一庄庄主这么简单。
  阿斐不说,她便不问,以为这是默契,今日才知自己一厢情愿,阿斐这是在逼她问出来了。
  行歌垂着眼,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面色有些仓皇。半晌,竟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抬眼,问道:“阿斐,你究竟是什么人?”

  ☆、孤舟诉情衷

  钟鸣长空夕,月出孤舟寒。
  斐然殊望着渐行渐远的鲲鹏号,想起片刻之前,他并未回答问题,而是毁去床板,又轻车熟路找到放置逃生舟的地方,解了一条小舟带着身边这姑娘离去,这姑娘全程淡定脸,若非早有所料,便是突发面瘫。
  “斐庄主这一手顺手牵羊,玩得纯熟啊……”行歌目光幽深。
  斐然殊闻言,抿唇一笑,眸中竟带了三分宠溺,道:“说什么胡话,这是餐后散步。”
  行歌望了一眼已经化作远方一个点的鲲鹏号,道:“散得有点远。”
  斐然殊心中有些异样,皱了皱眉,却无暇在意。
  眼前的姑娘本就肤白,月光之下,顿时显出了几分柔弱,江风清寒,吹乱几缕青丝,拂过她的鼻尖唇畔,又增几分灵动。斐然殊心中莫名酥麻,竟横生出几分不自在,直到看到那姑娘两靥飞红,眼神迷离,方才敛住了心神。是了,我看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
  斐然殊笑意更深,身随意动,为她理了理发丝,掩在耳后。长指触到耳廓之时,指下之人一颤,于是他本想收回的手指突然往下,捏住了那软嫩耳珠。
  行歌全身一麻,慢了半拍才抬起手抓住他的手。
  “你,你这是被下了什么降头吗?”
  “这要问你了,行歌。”
  “呔,胡言乱语!贫道为人清正,岂会对人下降头!”涉及人品、原则问题,行歌一下清醒过来,义正言辞地扯开了斐然殊的手。她揉了揉耳珠,脸却越来越红。
  斐然殊也不恼,他宽袖一拂,从小舱内捉出一壶酒,一只酒杯。
  他满上一杯,递给行歌,道:“清风明月一樽酒,行歌,我有一个故事,你要听吗?”
  行歌心知他是要回答先前她在大船上问的问题了,突然又有些挣扎。
  “如果我说不听呢?”行歌试探道。
  “没关系。”斐然殊从善如流地笑道,“那我换个故事。”
  ……服。
  行歌仰头饮了下去,喉头微麻,是关山月,心中豪气顿时伴随酒意而生。她闭了闭眼,道:“你说吧,我听着便是。”
  斐然殊别开了目光,望着浩瀚汪洋,陷入远久的回忆中。
  二十八年前,天下各地多宗孕妇失踪案齐发,为祸甚广,蔓延两年之久,江湖与龙门首次通力合作,终于查出是天人教所为,一番围剿之后,龙门将此案定性为丧心病狂的采花案。
  只有道门高人知道,此案并不简单。
  因为经查实,那些孕妇的产期相近,都在七月左右。
  而二十八年前的七月初四,与次年的七月十五,正是阴年阴月阴日,那两个日子出生的孩子只要诞生在至阴之时,就有可能成为镇魂珠的寄主。
  将近两年的风声鹤唳之中,京城内外,只有位于京郊,地位超然的景王府在七月十五,安然诞下麟儿。
  景王是当今皇帝龙铨的叔祖父,新生儿便是先帝的亲弟弟。
  众人皆知,当年先帝是因独子成了龙门之秀才过继了龙铨,让旁系子侄继位。龙铨前有先帝亲子九王爷坐镇朝堂,后有先帝亲弟诞生,龙位似乎越发不稳了起来。坊间盛传今上对景王这个幼子,欲杀之而后快。
  然而事实却是,来自皇宫的赏赐如流水一般进了景王府,圣上钦赐封号封地,荣宠不断。
  婴儿满月之际,国师亲临景王府贺喜,在为新生儿批命之时,却道出惊人之语。
  “贵人面相尊贵不凡,然,破军星坐守父母宫,夫妻宫无主星,刑克,天命孤弱。”
  “若强行留在皇室,恐两相妨害,皇室长者寿命有损,幼者生年不过十。”
  景王府对此并不表态,只是客气地送走了国师,圣上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个批语。结果半年之内,包括圣上、太后、景王在内,十数位皇室宗亲相继病倒,更有两名皇子暴毙。
  最后这婴儿不满周岁便被景王亲自从皇室除名,逐出京城。
  离京之路,杀机四伏,婴儿却成功隐去行迹,被送到凌云峰下,纳入天下第一庄的羽翼。
  “不满周岁就能隐去行迹躲避追杀,这个婴儿是不是成精了?”行歌忍不住插嘴。
  斐然殊被噎了一下,道:“自然是有人护送。”
  “谁这么厉害?”多少银子能请到这位高手当保镖?行歌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斐然殊看了一眼行歌,吐出一个名字:“妙善。”
  “……果然是成了精的。”行歌慢慢地吞下了那口险些喷出去的酒。
  这位高手贪财又抠门,看来是多少银子都请不来当保镖了,行歌有些心塞。
  斐然殊面色有些怪异,却是继续说了下去。
  这名婴儿拜入斐无邪门下,却因先天不足,无法习武。
  十年之后,婴儿长成少年,景王却病逝了。景王府遣尽下人,成为一座空府。也在那一年,少年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却付之一笑。
  人的命运竟能由一人之口舌,随意搬弄,难道不可笑?
  天命孤弱,命不过十?他便过了,天又奈他何?
  经脉阻绝,不宜习武?他便逆经绝脉了,天又奈他何?
  一意孤行,向死而生。
  少年武功日益精进,逐渐独步武林,二十二岁便执掌了天下第一庄,成为仲裁者。
  这位少年,自然便是斐然殊。
  斐然殊将自己坎坷身世娓娓道来,语中却无半分自苦,仿佛在讲他人故事。反而是行歌眸中含泪,面露不忍。斐然殊见状,心中愉悦,却又本能地怀疑这位姑娘心中所想并不一定如他所猜测。
  “你是在心疼那名少年么?”斐然殊问道。
  “是。”行歌点头。
  斐然殊心中一暖,如沐艳阳,却听得行歌又道:“听到了二十二岁,那名少年的故事里除了妙善法师,居然一个女的都没有,心疼。”
  斐然殊脸色一黑,笑容瞬间有些狰狞,道:“就快有了。”
  有杀气。行歌默默挪开几步距离,小心翼翼地瞟了斐然殊一眼,问道:“从时间上推测,即将出场的应该是故人吧?哇,故人是阿斐你的初恋啊?”
  刹那间,斐然殊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比如——
  虽然她没有猜中但也差得不远了,为什么有点不爽……
  要不要编几个姑娘出来,啊算了想来想去江湖中没有配得上我的……
  不过这个姑娘真的是不知死活,好想掐死她啊……
  最后,化作一抹浓烈笑意,浮上唇角。
  “行歌啊行歌,月无极是否说过,我对你并无情意,只是利用?游子仙是否暗示过,我看似在帮你,其实是以你为棋,送你入局?”
  行歌双目微瞠,握住酒杯的手一紧。
  只听斐然殊继续道:“那年遇到阿聂,她为我疗伤,为我修复筋脉。我发现我能感应镇魂珠的存在,于是在阿聂的帮助下,一次次突破自身极限修练先天功。月无极说得没错,我与阿聂并无男女之情,只是各取所需。我以天下第一庄之力供养她,她用镇魂珠助我修炼。”
  “那为何,人人都说……”行歌喃喃。
  “自然是我有意为之。阿聂心悦月无极,毁约离去,为防重蹈覆辙,我刻意使你误会,使众人误会,便是用故人旧事绊住你,让你以为故人对我诸多亏欠。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留在我身边,所以从你下山开始,不管是哪一方的布局,我都将计就计,直到论道一局成功,你顺理成章并心甘情愿地留了下来。”
  斐然殊一番话说得无情,行歌却只听到了那句“我不信你会无缘无故留在我身边”。
  若是之前听到也就罢了,偏是今日,刚刚听完他的身世,不由得生出另一番滋味。细想之下,从父母族人,到师父,到故人,竟是真的,一个都不留。含光承影是因天下第一庄的传承而留下,包括顾清渠、公孙异等人,在他看来,都是各有所求才留下,这竟又应了那一句不信。
  甚至于他口中对她的种种利用,想必是连自己都不信了。
  不信自己会无缘无故喜欢她,才用种种羁绊让自己心安。
  行歌一颗心像被掷入滚水之中烫过一轮,沉入醋中泡过一轮,又疼又酸。
  直到看到斐然殊迟疑地伸出手,抚上她的脸,她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为什么流泪?”
  斐然殊的声音紧绷,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停在她脸上的手指,正微微颤抖。
  “心疼你。”
  行歌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斐然殊浑身一震。他遍搜看过的才子佳人小说,备好腹案数个。若她骂他卑鄙无耻,便用亲吻堵住她的嘴。若她黯然神伤,便拥她入怀。若她反应暴烈不肯原谅,便先敲晕了,事后补偿……却不曾想过,行歌是如此反应。不怪,不怨,不怒,反倒……心疼他?
  斐然殊手中一紧,将行歌拉到自己面前,一对深眸注视着行歌,似要将她看穿。
  “行歌,你似乎没有听明白。我图谋你的镇魂珠,又将你推到风口浪尖,成为龙门与国师清辉真人的目标……”
  话未说完,唇上突然被啃了一记。
  “色字头上一把刀,牡丹花下风流鬼。阿斐啊阿斐,你真是我修行路上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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