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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被诅咒的家族-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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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第二天(5)

    那时我们看那张纸的神情和现在看这张家谱时简直是一模一样。记忆里的那张家谱没什么个性因而回忆起来会有些亲切感。妹妹新找回来的这张家谱上那些犯冲的颜色让人一看就会激起心底里某种阴森恐怖的联想,因而在情绪上对它产生厌恶的心理。妹妹还要让这样的一张东西挂在墙上真是苛意地在模仿母亲以前的做法了。现在胆小如鼠的华夏居然效仿起母亲来了。她或许还要效仿着姨母当年作恶那样也做点什么吧?这么一想,华夏作为村里大仙的形象就在我的思维里像同色信纸上微微凸起的人物画一样凸现了出来。    
    “这些祭品做得很漂亮啊。”于阳拿起供桌上的一朵黄灿灿的粉条炸花说。    
    “这些祭品做得很漂亮。”看着妹妹望向我的渴望得到别人认可的眼睛,我这样说。可我装出来的热心并没有骗过妹妹。她很不满意地溜了我一眼,半晌又说:“这些东西算什么,摆摆样子罢了。今天晚上的祭品才是作为华家的后代向祖先们拿得出手的东西呢。”    
    昨天,老校长,娟和村长的关于今天有事发生的暗示一下子清晰起来。“华夏,咱们明天就走,离开这地方,这地方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我们无关,你可别再做什么糊涂事了。――你以前做的事我都听说了。”    
    “我做什么事是糊涂事了!我讨厌你用这种指责的语气说话。……今天晚上的祭品,是村里要唱大戏。哼,这不是什么糊涂事吧?”    
    “啊,村里又恢复正月十五唱大戏的风俗了吗?”    
    “是我恢复的。戏班子还都是你嘴里所说的我的追随者们组成的呢。”华夏说着看我一眼,毫不掩饰洋洋得意的炫耀。    
    村里每年正月十五的晚上在家庙前搭台唱大戏的情景,我没有见过,可是我听老一辈的人说起过。传说大戏要唱到天亮才散。那时候别说全村的人,就是更深更远的山里也有人赶来看呢。这个唱大戏的风俗起于何时没人说得清,可是在我出生前好多年,大概是那场大运动开始的那一年就结束了。那一年演了最后一场,演的就是老校长写的关于我们家族中老祖奶奶的故事。后来我们的姨妈借着这个戏把老校长打成了反革命,大戏从那以后也就停演了。对老校长的被打倒,我没有听到村里人有什么意见,倒是对大戏的停演,我小时候可是听到过村里人的不少抱怨呢。华夏要把没见过的可以说是被姨妈取消了的风俗恢复起来,不知是不是借以收卖人心,像老村长说的那样恢复华家对这个地方的影响力。    
    早饭刚吃完,娟就来了。娟今天没有扎村里的女人们都扎着的颜色鲜艳的头巾,在这大雪的早晨,她没穿大衣只穿着一件合体的棉袄,干净利落地站在地当中一言不发,气乎乎地打量着我和于阳,像是我们不离开她就绝不会和华夏说一个字。在娟的心里我和于阳这两个城里人是什么都敢干的坏人吧,或许她还认为我们这两个城里人对她丈夫的死也有些微的责任。让我们这样的坏人知道任何她们的事都是危险的吧?对于这种猜测我并不想做点什么,来改变这个头脑简单的村妇的想法。我只借着洗碗的理由走了出来,也把于阳叫了出来,这样我们就给了她们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洗碗的时候我不禁想起华夏现在那不明不白的“领袖”的身份。看起来华夏是受到村民们不一般的尊重啊。这可不像小时候啊。华夏小时候是那么可怜。    
    我和华夏还小的时候,村里的小朋友不仅不和华夏玩,还恶毒地讥笑她。作为她孪生姐姐的我,虽生得健康而美丽,却也因她的迁累,被村里的孩子们排斥,讥笑。为此,幼小的我曾痛恨过华夏,曾比别的小朋友更恶毒地做弄过她,打她,骂她。华夏异常胆小,我欺侮她,她也不敢对母亲说。是我不让她说的。我威胁她说,她要敢告诉母亲我就不和她玩。这一威胁比什么都让华夏害怕。我是她唯一的玩伴呀。华夏的胆怯懦弱也令活泼好动的我心生厌烦。华夏看到什么都怕,凡是带毛的黑的,有一点带有危险性的东西都让她怕得要命。下地劳动的母亲无暇照顾我们时就利用她这个特点不让她掉到地下去--在炕沿上放上几块棉花,华夏就会远远地躲在炕里一动也不动。村里的小朋友也利用这个特点来捉弄她。他们把毛毛虫,狗尾巴草丢到她身上,她就吓得尖声哭叫起来。听着她的哭声,看着她吓得簌簌发抖的样子,村里的孩子们开心的哈哈大笑。若不是我把那些东西从她身上拿掉。她就会哭没气的,最后总会昏过去。有一次,村里的孩子们结伴去山上采野菜,像许多时候一样,我和华夏也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去了。那天到山脚下不久,天就阴了。不一会,乌云打着卷滚过来把天地间罩得阴暗一片。“要下雨了!要下雨了!”孩子们叫着嚷着往村里跑。我拉着华夏也跑起来,匆忙中和他们跑到了一起。村里的孩子们见了我们嘻嘻哈哈地笑着,大声叫着“瘸子瘸子你慢点走,走一走来抖两抖,转眼跌个啃泥狗……”并抓起泥巴和石块打我们。华夏吓得大哭起来。我抱着华夏和村里的孩子们大骂着。忽然有一块石头打中了我的额头,接着一股热乎乎的暧流顺着脸颊流下来。我抬手一抹,满手鲜红。孩子们见了血吓得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然后一溜烟跑没影了。我没有哭。我放开华夏,一边没好气地催促华夏快走,一边在心里憎恨着。我憎恨我为什么会遭受到这样的待遇,我也憎恨那些村里的孩子们。在当时,我认为与村里的孩子们不共戴天的巨大的憎恨里还夹着对华夏的憎恶。那时我是那么的憎恶她,甚至怨恨爸爸为什么不像他说的那样把华夏丢掉。我一个人快步地走着,把华夏丢在后面。华夏在后面喊着:“华春,华春,等等我!……”我没理她。她扭着笨拙的身躯踉踉跄跄怎么也赶不上我。直到快到村里了,我才想起华夏没有和我一起回家妈是会骂我的。我这才返回去找华夏。走到村边那片荒地的时候,华夏一边用手抹着泪水唔唔地哭着一边慢慢地走了过来。我大声地斥责着吓唬她,让她不要哭。可她那次哭得特别厉害,怎么吓唬都不行,还是哭个没完。华夏哭着哭着,就仿佛那哭声被什么拦腰截断似的,忽然就不哭了。我顺着她惊恐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那个白色的幽灵从我的身后走了过去。就在那天我看见了姨母的死。也是在那天的夜里,我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听见母亲低声哭着和我父亲说话。……诅咒……应验了……两个孩子……华春……华夏……这些片言只语相继钻进我渴睡的耳朵。听见自己的名字我一下子清醒起来,就听父亲说:“要是真有什么诅咒的话就落在华夏身上吧。”“不能都让华夏受啊。不能都让华夏受!华夏已经够可怜的啦……”母亲像什么地方很疼似的绝望地哭喊着。接着,华夏也“哇”地一声哭着醒了。是母亲的哭喊声把她从沉睡中惊醒了。    
    不管父亲的愿望是不是出自他的真心,多难的命运却跟定了华夏。我们一家搬到县城之后,我和华夏也一同进了小学中学高中。高中毕业后,尽管华夏成绩优异,也没有大学录取她。再后来华夏仅用了两年时间自修完了大学课程。并且拿到了自考结业证。她也曾拿着那张结业证到处去找工作。但没有一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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