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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门岛-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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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一耕助气喘吁吁地说道。
矶川警官默然无声,他感到有点害怕。”
莫非金田一耕助疯了?
金田一耕助所指的就是和尚拿给他的屏风。
“警官,我一直读不懂色纸上的字。如果我能读懂的话,也许早就发现这案子的真
相了。麻烦你念一遍,拜托。”
金田一耕助急得快发疯,而矶川警官则一脸迷惑地看着他所指的屏风上的色纸。
“是其角写的嘛!”
“是的,哪是其角写的那一句呢?”
矶川警官仔细看了一下色纸说:
“字迹很潦草,不知道其角诗句的人是读不出来的。这是其角很有名的句子,抱一
也曾经模拟过这句子呢!这句是‘黄莺倒吊啼初音’。抱一好像是在吉原还是什么地方,
看到高级妓女从楼梯上走下来,呼唤女侍时随手写下的句子。”
“‘黄莺倒吊啼初音……’对,警、警、警官!”
金田一耕助全身发抖,一股寒意袭上脊背,他结结巴巴地说:
“这句是花子被倒吊在梅树枝上;雪枝被扣在吊钟下面,是这边的这句‘头盔压顶
虫嘶鸣’;昨天,月代的那件案子是另一张色纸上写的‘与女一家荻和月……’”
矶川警官一头雾水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不错,警官,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的,疯了,狱门岛的居民全都疯了,疯
了……”
金田一耕助忽然闭上嘴,用一双像是看穿一切的锐利眼神,凝视着屏风上的字,接
着大笑道:
“疯……疯……疯了!”
金田一耕助抱着肚子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鼻涕直流。
“疯了……对,简直是疯了,我真笨!”
金田一耕助一边大笑,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说。
花子被杀之后,了然和尚在古梅树旁边曾自言自语: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金田一耕助现在才明白那句话的真正意思。
看来,疯子的身份之谜已在金田一耕助的头脑中有了眉目。
“你想了解本家嘉右卫门的事情?”
仪兵卫喝了一口绿茶,姿势优雅地放下精致的茶碗,然后看着金田一耕助。
他小小的鼻子和嘴角被两条深深的皱纹包住,戽斗形的脸庞,给人一种残酷无情的
印象,再加上鬼头本家对他诸多挑剔、百般中伤,所以金田一耕助一直认为他似乎十分
难以接近。
(戽:读‘户’;戽斗:形状似斗,用于汲水灌田的老式农具。——华生工作室注)
从分家打开的房门里,可以看到本家高耸的屋顶。清晨的轻风吹在仪兵卫与金田一
耕助的身上,让他们感到神情气爽。
金田一耕助昨夜几乎没有合眼,他辗转反侧,并以俳句屏风上那个惊人的暗示为基
础,把整件事情在脑中像录像带般从头播放一遍,那些鲜明的画面上,清清楚楚印着三
行俳句,让他感到极度震惊与恐惧。
天亮后,金田一耕助两颊赤红、双眼浮肿,眼神却十分闪亮。
“金田一先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呢?有没有发烧?”
当金田一耕助走到茶室准备吃早餐的时候,先到的矶川警官看到他的样子,不禁吓
了一跳,连忙问他。
他回避矶川警官带着疑问的眼神,狼吞虎咽地吃完早餐后,立刻冲出鬼头本家,往
分家的方向跑去。
“我想请教仪兵卫先生一些事情。”
志保发现金田一耕助神情不对,慌忙收敛起平常嘻笑的姿态,乖乖地进去传报,因
此,金田一耕助现在才能跟仪兵卫面对面地坐着。
“嘉右卫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岛上的人都叫他太阁大人,他也确实是当得起这个
称呼的人。”
仪兵卫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称赞嘉右卫门,那语调平稳、诚恳,让人感到他也是一
个可靠的人,这或许是他被岛上的人比喻成德川家康康的原因吧!
“我想,你还没有来我们这座岛上之前,一定听过很多有关这座岛的传说吧?你来
了之后,或许会对这座岛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感到失望。”
仪兵卫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平凡,却是著名侦探的客人说。
“不过,在二三十年前,当我还年轻的时候,你知道,本岛的确恶名昭彰,因为这
里住的都是海盗的子孙、放逐罪犯的后代,民风凶悍,是个令好人一点生存机会都没有
的岛,因此才会有‘狱门岛’这个名字。嘉右卫门并不是个很有学问的人,也不是社会
教育家,更不是想要整顿岛上的民风,他只是想要使岛上富庶起来。”
仪兵卫单刀直入地说。
金田一耕助忽然觉得自己对嘉右卫门似乎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这时,仪兵卫喝了口茶,又接着说道:
“由于嘉右卫门善于经营,岛上渐渐富裕起来,甚至比别的岛还富裕,因此,他在
某些行为上也会自我要求。嘉右卫门的无心插柳,渐渐地改变了岛上的风气。但是,他
可不是为了岛上的人才这么拼命的,他只是想让自己变成岛上最有钱的人,因此才夜以
继日地工作。”
仪兵卫对嘉右卫门与岛上渔夫的关系,做了一个不同于岛民的解说。他说:
“在这样的小岛上,船东富裕的话,他手下的渔夫生活自然就会变好。而一家船东
变富裕了,其他船东不努力的话,就留不住好渔夫,这是十分自然的道理。嘉右卫门是
个很有眼光和决心的人,他只要想到什么,不管遇到天大的困难、阻碍,都会努力克服。
因此在大战前的景气情况下,他扩展自己的事业,终于成为岛上规模最大的船东。而我
只是捡一点嘉右卫门嘴边的剩菜,才有今天这种局面。我这样说,是否能让你对嘉右卫
门有多一点了解?”
仪兵卫带着诚恳的语调,以坦荡的襟怀、不卑不亢的态度凝视着金田一耕助。
“听说他晚年过得很不幸,特别是临终时,似乎感到很不放心?”
金田一耕助想弄清楚嘉右卫门死前的情况,所以很认真地问。
仪兵卫仍是以诚恳的态度、低沉的嗓音说:
“关于这一点,岛上的人对我颇不谅解,你多少也听说过了吧?当然,无风不起浪,
的确,在嘉右卫门晚年时,我和他之间有很大的分歧,不过,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在工
作上,我很佩服嘉右卫门,要我拼命跟在他后面,我是可以办得到,但是,他的嗜好、
娱乐作风啦等等,我确实难以追随。因此嘉右卫门对我十分不高兴。”
“嘉右卫门似乎很懂得享乐?”
金田一耕助好奇地问。
“是的,他的观念是:会赚钱也要会花钱。尤其是年景好的时候,他简直花钱像流
水,如果岛上有头有脸的人不奉承他的话,他就会不高兴;然而,我就是无法参与这种
享乐活动。”
仪兵卫脸上带着苦笑,看了看金田一耕助之后,接着说:
“我不会玩,也不会讲奉承话,不管怎么说,毕竟我也是个船东,是分家的主人,
因此,这类享乐的聚会缺席的次数越多,嘉右卫门就越认为是我不给他面子,其他的人
也觉得我阴险。不过,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不了,反正我和他只是个性不合罢
了。”
“嘉右卫门的晚年听说迷上杂俳?”
金田一耕助想到清公说的种种事情,特地向仪兵卫求证。
“对,是一种叫做‘冠付’的杂俳吧!嘉右卫门只要阿胜这个女人就满足,由此可
以知道,他对女色的要求不多。只是自从他发迹后,就变得爱附庸风雅,有段时间他还
跟着千光寺的和尚学做俳句。理发店的清公来了之后,他又开始迷上冠付。有一次,我
被硬拉去,陪他们开了一次诗会,可借志趣不合,让我觉得如坐针毡。”
仪兵卫有点痛苦地回忆道。
“诗人芭蕉说过,所谓风流,是不忘露水寂静之味。但是嘉右卫门、了然和尚、清
公他们那种自以为风雅的举动,那根本不叫寂静,而是嘈杂,我去了一次就不敢领教了。
之后,他又迷上模拟诗境。”
仪兵卫挥了挥手,仿佛要挥掉那一片看不见的嘈杂似的。
“什么叫模拟诗境?”
金田一耕助闻言不由地精神一振。
他一直在心里逐项综合所有的线索,现在听到仪兵卫这么说,才有终于找到关键的
感觉。
“由于我只参加过一次,所以真正的情况我并不太清楚。我只记得那次是以忠臣藏
十二段返来做模拟。从大序到杀人为止,每两三段就预先给题目,拿到题目的人,就要
做出相应的模拟。我拿到的是‘杀人’,因为我实在不会,于是理发店的清公就来教我,
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仪兵卫说到这里,摇头苦笑,他喝了口茶,接着说:
“后来我才知道,每个人都不会,全是理发店的清公在背后教的,这实在太可笑了,
这整个游戏根本就是嘉右卫门跟清公两个人在玩嘛!因此以后我就不再去了。”
金田一耕助听仪兵卫这么一说,终于恍然大悟。老天!这凶杀案竟然是有这个缘由。
没想到嘉右卫门竟有这种嗜好!
“原来如此,他这哪里是风雅,不过是江户末期普通人的嗜好罢了。对了,千光寺
的了然和尚、村长,还有医生也参加过这种诗会吗?”
“当然,他们三个是常客。千光寺的了然和尚虽比嘉右卫门年轻,但是,感觉上他
仿佛是嘉右卫门的哥哥,嘉右卫门对他相当敬重,了然和尚也用疼爱弟弟的心态对待嘉
右卫门。嘉右卫门无论想干什么,他都无条件附和,跟和尚比起来,村长、幸庵当然要
略逊一筹。”
仪兵卫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太愉快的情绪。
“嘉右卫门对他们三个很信任吧?甚至还托他们办理他的后事!”
金田一耕助不动声色地提出他的问题。
“是啊!既然我们之间有分歧,他在这个岛上能信任的就只剩下这三个人而已。金
田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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