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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章-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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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喝了茶,淡然笑道,“朕这些日子一直身子不适,晌午又在德妃面前失仪,实在惭愧。”
舒娴笑着回一句,“皇上言重了。”
她一边说,一边吩咐侍从为毓秀准备洗澡水,话一出口,就被毓秀拦了,“朕在来储秀宫之前已经洗漱过了,德妃自便。”
舒娴收敛笑容,叫侍从退下,“既然如此,皇上是想与臣闲话几句,还是对弈一局打发长夜?”
毓秀起身与舒娴一同进了内殿,“静雅还在宫中的时候,朕每每来都要与她对弈一局,既然德妃也有这个雅兴,你我就下一盘棋。”
郑乔算算时辰,在一旁劝一句,“时辰不早,皇上明日还要上朝,早些歇息吧。”
舒娴见郑乔屡屡插话让她难堪,心中生出杀念,一边冷笑着对毓秀说一句,“皇上身边的人话太多了,想必是你平日太过慈软,时时纵容他们的缘故。”
毓秀扭头看一眼郑乔,郑乔忙把头低了,她便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只当安抚,“朕对下的确太过宽纵,他们偶尔逾矩也是为了维护我。言语之间若有冲撞,还请静娴见谅。”
舒娴冷冷看了一眼郑乔,似笑非笑地回一句,“臣不敢。”
郑乔心中虽不忿,嘴上却不敢再多言,默默帮二人摆了棋盘,再替毓秀垫了铺盖软垫,换浓茶为清水,在一旁小心伺候。
舒娴冷眼旁观,时而睥睨冷哼。毓秀只当没听见,轻轻拿起一颗棋子落在棋盘中。
舒娴笑着也落了一颗棋子,“臣听说棋妃殿下从来只用黑子,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毓秀明知舒娴故意提起洛琦,借此来嘲讽她,面上便不动声色,只淡淡笑道,“思齐与人对弈从来只用黑子,只是与朕对弈的时候谦让着朕,改用白子。”
舒娴点头道,“原来从来只用黑子的不是棋妃殿下,却是皇上。”
毓秀笑道,“说到用子,最任性的的确是朕,朕成年之后就没有再用过白子,华砚因为我的偏好,这些年就只能用白子。洛琦偶尔变通,心中却十分不愿。其他人也知道朕的习惯,频频谦让。”
舒娴笑道,“臣进宫之前就听说棋妃殿下棋艺了得,西琳鲜少有人能出其右,进宫之后一直想找机会与他对弈一盘,可惜还未曾见面聊上一聊,他就病了。”
毓秀明知舒娴意为讽刺,含沙射影,却故意装作不在意,“既然静娴有这个意愿,等思齐痊愈之后找他就是了。”
她一边说一边在棋盘中落下一子,舒娴几乎是在毓秀落子的同时也落下一子。
一盘棋下了半个时辰,局势还一片混沌。舒娴出招干净利落,以攻为守,步步紧逼,毓秀应接不暇,只觉得十分疲累。
舒娴的棋风,与姜家的布局特色并不十分相同。又或者,这种快刀斩乱麻的招数只是她为掩饰自己真正的布局风格而演的一场戏。
毓秀还来不及摸清舒娴真正的路数,坐的久了,肩酸体乏,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郑乔见毓秀一脸疲态,就在旁劝一句,“皇上若劳累了,不如今日留局,来日再续。”
毓秀讪笑着捶捶肩膀,“朕的确是累了,留局也好,不留也罢,不如暂且向德妃认输,今日就下到这里。”
舒娴见毓秀起身,忙上前拦了一步,“时辰不早,皇上是否要摆驾回金麟殿?”
毓秀原本是打算留宿的,郑乔开口请旨的时候她又打了退堂鼓,如今被明白问了这一句,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朕是怕留宿在储秀宫打扰了德妃。”
舒娴笑的满是玩味,“臣从进宫的那一日就一直盼着今晚,到了这种时候,皇上若还是想走,叫臣颜面何存。”
她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拉毓秀的手。
毓秀浑身紧绷,在舒娴试图探向她手腕的时候,反握住舒娴的手,“既然德妃执意,朕就不走了。这就叫人伺候洗漱更衣。”
舒娴得了毓秀首肯,才笑着从她手里抽手出来,一边请毓秀坐到梳妆台前,亲自帮她解了发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拔了毓秀头上的金龙簪之后,用金簪的尖端顺着她的头皮划了划。
那触感微微的痒,也微微的疼,莫名让人毛骨悚然。
毓秀莫名惊恐,她知道以舒娴的身手,若是一个猝然发力,恐怕就能将金簪插入她的头骨之中,让她当场毙命。
舒娴不紧不慢地拿金簪在毓秀头上划了几下,见她不为所动,心里难免失望。
她原本只是想让她害怕的。
郑乔看不过,上前对舒娴拜道,“殿下拆下来的首饰交给下士就是了。”
舒娴冷笑着放下金簪,从桌上拿了一把金梳,用不轻不重的力气,一下一下帮毓秀梳头。
她的动作虽不蛮硬,眼神却凌厉如刀。
两人默默无语,在镜中对望,谁也不肯退却半分。
郑乔等人看一旁看毓秀与舒娴对峙,谁也不敢上前说一句话。
熬到最后,还是舒娴的嬷嬷上前问一句,“皇上的头发梳好了,不如奴婢等伺候殿下卸妆。”
舒娴笑着点点头,将金梳放回桌上,顺势扶毓秀起身,“让他们伺候皇上换衣,臣洗漱之后就过来。”
毓秀去床边换了衣服,眼看着侍从们灭了几盏灯,舒娴打理好之后也走到床边,吩咐众人退出去。
人都走了,舒娴也不矜持,一个快步走到毓秀身前,抓起她的手腕。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想摸她的脉。
毓秀甩了两把,情急之下又推了舒娴一下,厉声道,“德妃你太失礼了。”
舒娴冷冷笑道,“臣只是想服侍皇上上床歇息,皇上错意臣了。”
毓秀抱臂笑道,“朕自己能上床,不劳德妃费心。”
她才说完这句话,舒娴却冲上前来一把搂住她的腰,捏起她的下巴,用轻挑的语气说一句,“怪不得他们喜欢你,皇上在人前是一副姿态,无人时却是另一番姿态,你拿你的这幅样子,迷惑得了谁?”
毓秀全身被舒娴制住,手臂腰肢勒的生疼。
陶菁也好,姜郁也罢,对待她的态度即便强势,也不曾用这么大的力气伤害她。
毓秀不知道舒娴之后还会做出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声叫人进来帮忙。这种时候与她发生言语冲撞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不如不动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舒娴自以为毓秀示弱,神情便越发轻蔑,看她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直随时可以一脚踩死的蚂蚁,“没人在的时候,你不必在我这里演戏,我也懒得在你面前假装。你是当真有孕,还是与姜郁商量之后,在人前编了一套说辞。”
毓秀的手被抓的生疼,舒娴制住她时用了捏碎骨头的力气,被羞辱的知觉如此明显,她如何咽的下这一口气。
“是真也好,是假也罢,都与你无关。你若再不放开我,休怪我不客气。”
舒娴冷笑道,“皇上要如何不客气。我从小习武,身手虽比不得皇上身边的暗卫,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除了身上流着明哲家的血,你有哪一点优胜于我,若没有侍从前呼后拥,禁军左右保护,文臣谋士出谋划策,几个被迷惑了心神的男人百般维护,你只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而已。”
毓秀长呼一口气,泰然笑道,“你说的不错,我除了血统比你高贵,容貌不如你,才情不如你,妖媚不如你,武功不如你也不如你。可容貌,才情,妖媚,武功,比起皇家的血统又算得了什么?”
舒娴明知毓秀以退为进,故意说这种话激她,却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一个坐在龙椅上的人,靠炫耀血统彰显自己与众不同,何其悲哀。”
毓秀摇头冷笑,“你这话就说错了。我的血统虽然没有带给我倾城的容貌,过人的才情,惑人的妖媚,过人的武功,却让我坐上你嘴上不屑一顾的那一把椅子。因为我坐上那一边椅子,身边才会有前呼后拥的侍从,左右保护的禁军,出谋划策的文臣谋士,身份高贵的良人知己。没有了他们,我的确就只是一个废物,可那又如何?”
舒娴听到良人知己四个字,禁不住狠狠摇了摇毓秀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像沙包一样扔在床上,“你身边有人时可以呼风唤雨,孤身一人时就只能甘心做一个废物了。”
舒娴一只脚才踏上榻边,脖颈边就多了一个冰凉的温度。
凌音身着夜行衣,面上戴着黑面具,毓秀隔着舒娴看到他的时候,心中大石落定。
除凌音之外,还有三个修罗使站在殿中,凌然望着舒娴。
舒娴自然也知道有人拿剑制住了她,她才想转身,却撞上剑锋,刺破一道血痕。
毓秀的身子被摔的生疼,一边强忍不适站起身,对舒娴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朕孤身一人时,的确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废物。可坐在那把椅子上的意思,就是永远不会孤身一人。今日的事,朕只当你是一时冲动,不予追究,若有下次,你要付出的代价,就不止流这一点血了。”
她一边说,一边略略整理衣衫,接过修罗使递来的外袍披了,高声叫“来人”。
几乎是在侍从们应声进门的一刻,四个修罗使跳出寝殿,一瞬之间已消失不见。
郑乔等但见舒娴面有愠意,毓秀不怒自威,忙上前问一句,“皇上可要摆驾回宫?”
这厢华音刚落,殿外就传来禀报,说“皇后驾到”。
姜郁步履匆匆,进门时面上还有来不及掩藏的慌乱,见毓秀与舒娴相隔而立,剑拔弩张,心中暗道不好。
舒娴脖颈上的血痕,他也看在眼里,心中猜到七八分,便径直走到毓秀身边,躬身道,“皇上晚上忘了喝药,臣心里一直不安。”
毓秀裹紧外袍,对姜郁露出一个笑容,“难得伯良还记得朕没有吃药。恰巧德妃身子不适,你便与我摆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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