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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章-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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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隐约猜到纪诗要说的事同陶菁有关,她就笑着接一句,“朕昏迷不醒的那几日,子言曾带陶菁入宫?”
纪诗本还提着一口气,听到毓秀主动提起陶菁,他也稍稍放心,“臣入宫之后,有幸与笑染交好,他出宫之时曾特别叮嘱臣,若皇上身子不适,一定要尽早告他知晓。”
毓秀低头掩藏了表情,笑语温然,“难得陶菁出宫之后,子言还与他互通往来。”
纪诗闻言,忙跪地对毓秀拜道,“臣也知与宫外之人私通消息不和规矩,可他说的事事关重大,臣不得不信。”
毓秀起身扶起纪诗,“子言不必请罪,说起来,朕有今日,也有赖于你的助力。伯良因陶菁擅自进宫的事,把他关到宗人府,却不知有没有为难你?”
纪诗摇头苦笑,“殿下只罚我闭门思过三日。”
毓秀一皱眉头,心中了然,“原来如此。你今日来勤政殿见我,是不是也与陶菁有关?”
纪诗扶毓秀回座上坐了,退后两步道,“臣也知不该多管闲事,只是陶菁这一病确实与往常不同,若再不救治,必有性命之忧。”
毓秀心里一惊。
陶菁离宫的时候的确还生着病,没想到他出宫之后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更恶化了不成?
“他的病还没好?”
纪诗叹道,“臣昨日出宫去国子监,陶菁一直咳嗽不止,还吐了两口血。臣询问他的病情,他只说不碍事。”
那日在宗人府他就吐过血,难不成是痨病?
毓秀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面上也现出忧虑之色;纪诗满心担忧,又不好出言劝说,只能沉默着坐在一边,等她开口。
谁知半晌之后,毓秀竟笑着对他说一句,“子言说回京之后得遇二三好友,陶菁是一个,那起码还有另一个。你每月去国子监听鸿儒讲学,宫中同去国子监听学的,还有静雅。莫非,子言的另一位挚友,就是静雅?”
纪诗万万没想到毓秀会突然提起舒雅,他对她说起陶菁的事,原本是于心不忍,谁承想会在言语之间透露端倪,反倒惹祸上身。
“皇上明鉴,臣与书嫔并无私交过甚。”
这一回纪诗再跪到地上,毓秀并没有马上扶他,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并未私交过甚,就是还有私交。”
纪诗瞒无可瞒,干脆也不再隐瞒,只叩首对毓秀回了一声是。
毓秀挑眉笑道,“子言出宫,不但是为了探望陶菁,也是想探望病重的静雅。你除了去国子监,是不是也去了一趟伯爵府?”
纪诗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应了一声是。
毓秀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纪诗叫平身,“子言不必惶恐。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静雅博学温良,得遇之人无不与她相交。朕笃信你二人人品无垢,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之所以不愿在朕面前承认的缘故,到底是你过不了朕这一关,还是过不了你自己这一关?”
纪诗被戳到痛处,面上也平添了几分哀苦,“皇上既然猜到了臣的心意,臣又怎会隐瞒皇上。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静雅虽好,她却毕竟是舒家的女儿。直到如今,臣也不及兄长豁达,当年的事,臣还忘不了……”
毓秀对纪诗的纠结感同身受,就展眉劝他一句,“当年的事,不忘归不忘,却也无谓耿耿于怀,迁怒于人。子言若信因果轮回,颠倒是非终有拨乱反正的一日,又何苦让自己为难。”
一句话蕴藏了许多不可说,纪诗立解其意,从前挡在眼前的迷雾,也渐渐消散,一时豁然开朗,多年的怨气终得出口,“皇上训诫,臣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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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从永禄宫出来,一路都在犹豫,回到金麟殿之后,周赟见她迟迟不换衣,就小声问一句,“皇上是不是想出宫?”
才刚她与纪诗说话的时候,几个近身的宫人都在殿中,当下猜到她为陶菁忧心也没什么稀奇,何况她上一次同陶菁悄悄出宫的事,周赟也知道。
毓秀脸色微红,轻咳一声道,“现在出宫是不是太晚了?”
周赟猜到毓秀的心意,就笑着答一句,“早去早回,不会耽误正事,皇上若不想大张旗鼓地出宫,就像上次一样换了便装,做马车出去。”
毓秀被说活了心思,点头以应。周赟等帮她找来侍从的白衣换了,又重新替她束发。
为了不惹人注意,毓秀出宫的时候只带了一小队侍卫,也没有安排封路戒严。去国子监的路上,她听着车外人声喧闹,心里忍不住好奇,就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京城晚夜灯火通明,十分热闹,毓秀看着那些逛夜市的百姓,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周赟与毓秀同坐一辆马车,见她看车外看呆了,就出声劝一句,“皇上,还是小心为上。”
毓秀这才回神,放下窗帘,闭目养神。二人对面而坐,一路无话,直到下车,她才睁开眼。
国子监大门紧闭,周赟拿了令牌见过门丁,门丁听闻大内来人,忙飞跑去禀报主事。
周赟见了主事,只说是奉了皇上口谕,前来探病的,等他上下打点好了,毓秀才从车里出来,带着侍卫一同进门。
当班主事将毓秀等带到陶菁房前,才要敲门,就被毓秀挥手拦了。
主事一脸狐疑,却没有多嘴。周赟小声对他说一句,“请大人先去,我们在门外等一等,之后会自己请门进去。”
主事见周赟对毓秀马首是瞻,就猜她是个人物,哪里敢违拗她的意思,躬身施一礼,悄悄去了。
毓秀站在门口,静静听房里的动静,等了半晌,里面并没有一点读书念字的声音,只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
毓秀才要抬手,周赟已抢在她前面帮她敲了门。
房中无人应答,却有人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轻轻打开门。
开门的正是步尧。
步尧本以为是同窗士子寻他问事,开门之后却看到毓秀站在门外,一时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跪地拜道,“下士不知皇上驾到,失礼至极,请皇上恕罪。”
毓秀见到步尧的时候也吃了一惊,等他扑通跪到她面前,她才看到门口的小名牌上写着陶菁与步尧的名字。
“多日不见,你在国子监可还好?”
步尧听毓秀温声关切,又想到从前在她身边的种种,心中百感交集,回话的时候声音也有点发颤,“下士备考一切顺利,感念皇恩浩荡。”
毓秀笑着叫他起身,步尧抬头看了一眼毓秀,见她一双眼往房中瞄,就猜到她此行是为了陶菁。
周赟等人都远远站开,满面含笑地对步尧使眼色。
步尧将毓秀带进房中,躬身说一句,“公子自来国子监之后就生了一场病,之后在宗人府走了一遭,病情越发危重。太医来看过几次,药也日日喝,病却不见好,反倒越咳越厉害。”
毓秀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陶菁,心中有些愧疚,她之所以前来国子监,而没有叫人将陶菁带进宫中养病,就是想亲眼确认他是不是又在装病耍花样。
若步尧所说不假,陶菁病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的状况恐怕比她之前看到的还要糟糕。
步尧见毓秀面有忧虑之色,就弯腰对毓秀行一礼,知情识趣地退出门。他与周赟本是老友,今得重逢,彼此心中都十分欢喜,就悄悄找了一方僻静之处说话。
房中就只剩下毓秀一人,她站了半晌,终究还是走到床前坐了。
大约是烛火光的缘故,毓秀看不清陶菁的脸色,可听他呼吸沉重,咳声急促,他这一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是该传御医过来替他瞧一瞧,还是今晚就将人带回宫去疗养,毓秀正不知如何抉择,手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她的手已经被陶菁攥进手里。
这该死的又在装睡。
又或是……被她吵醒了。
有那么一时间,毓秀想甩开陶菁的手,可她最终也没有动作。
兴许是他的手凉的像冰的缘故,她才于心不忍。
陶菁握着毓秀的手抚摸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睛,展颜笑道,“皇上怎么不像从前一样一早就甩开我?”
难得他说话的时候没应景的咳嗽几声。
毓秀本还满心伤感,被陶菁一双黑眸子盯着,她又有点想笑,“你出宫的时候还能站能走,怎么如今竟沦落到卧床不起的地步?”
陶菁嗤笑一声,放开毓秀的手想撑起身。
毓秀看不过,就伸手扶了他一把,这一扶不要紧,陶菁竟顺势把她搂进怀里,“皇上今日来,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一个“是”字明明已经咬到嘴边,却又被毓秀生生收了回来,“朕是担心初元令的事,所以才亲自来问话的。”
陶菁闻言,一声轻叹,似是满心失望,一边又把抱毓秀的手收紧了些,“无论如何,能见上皇上一面,下士都荣光不已。”
他手上正在做的事,与他嘴上说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完全不搭调,毓秀哪容得陶菁得寸进尺,就推了他一下,把他的肩膀按到摞起来的几个枕头上,“病成这样还不老实。”
陶菁呵呵笑了两声,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不止。
毓秀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一条白丝绢,伸手递到陶菁手里。
陶菁却不接,捂着嘴只顾咳嗽,毓秀没办法,只好坐到他身边帮他拍了拍背,将白丝绢捂到他嘴上。
说来也奇怪,她才伸手拍了几下,陶菁的咳嗽就止了,他笑着拿白丝绢擦擦嘴,对毓秀调侃道,“皇上的手绢弄脏了,只能送给下士了。”
“这种手绢宫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毓秀感觉到陶菁的肩膀蹭着她的肩膀,她才想起身坐回原位,就被陶菁扯着胳膊拉住了,“就算宫里为皇上预备的手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一条也是特别的。”
毓秀不敢奋力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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