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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上位记-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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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狗也有一死,大家都死了,才是干净。你虽然老,看得也未必透。”兴儿摇了摇头,林黛玉说:无足立境,是方干净。
薛宝钗说,黛玉这句话的透彻,可比六祖慧能。
兴儿难以言喻心中是何滋味,紧了紧红汗巾,茫然若失地走在大街上,又看那过会的热闹,挤进人群当中,只见街心有舞狮子的,有走高跷的,有敲跨鼓的,有打锣钹的,锣鼓喧天,好不热闹,也有抬着中幡的。一汇入进去,你有多少情绪,仿佛只剩下了欢喜和繁华。
清代富察敦崇燕京岁时记:过会者,乃京师游手,扮作开路随地演唱,观者云集。
第一回,姑苏甄士隐带女儿甄英莲看过会的热闹,正是如此。
他踮起脚尖观望了一阵,因挤不到前边去,又往另一处看杂耍和竹板戏,可巧见到俞禄腆着大肚子进了一家赌场,兴儿一愣,便也跟进去看。
“稳吃三注哈哈哈哈!我又赢了!哟,来兴,进来赌一把。”俞禄看见他,忙着打招呼。
“你玩着,我看看戏。”兴儿笑着,津津有味看着赌场里的皮影戏:“怎么唱得这样乏累,一点活气也没有。”
“戏班子唱了一夜了,谁还有精神,倒是你去看看。”有庄家道。
“说真的,我去瞧瞧。”兴儿当真走进了里面,与戏班子的人说笑一阵,拿过乐器来,唱道:“谁承望今宵欢爱!着小姐这般用心,不才张珙,合当跪拜。小生无宋玉般容,潘安般貌,子建般才;姐姐,你则是可怜见为人在客!”
“这臭小子!”戏班子的人听见换了词,急忙也换了皮影,变成张生和崔莺莺,一时两个纸人儿扭捏作态起来。
“好!好!好!”
赌场的人哈哈大笑,只听见戏台后面兴儿又唱道:“绣鞋儿刚半拆,柳腰儿勾一搦,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云鬟仿佛坠金钗,偏宜髟狄髻儿歪。我将这纽扣儿松,把缕带儿解;兰麝散幽斋。不良会把人禁害,咍怎不肯回过脸儿来?”
“好!好!”
“我这里软玉温香抱满怀。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拆,露滴牡丹开。”
一时那投影上的纸人只得按照兴儿的词,做出那种羞羞的事情来,连俞禄眼睛也看得直了,整个赌场的人看过来指指点点,那指挥皮影的人笑骂:“臭小子,一边去吧!再唱下去,我没法演了!”
“急什么,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嘛!”兴儿哈哈大笑,话虽如此,少不得走了出来。
“唱得是什么?原来戏里也有这种看头的。”俞禄笑道。
“崔莺莺待月西厢记,张君瑞草桥梦莺莺,这戏啊,可好听了,不过府上虽有西厢记,只说那隐晦的,露骨的不让演,没趣!哈哈哈!”兴儿混了口酒喝,庄家让他下注。
“来兴从来不赌,你让他看看吧,他可是我们府上的得意人,赶明儿,也把西门庆和潘金莲唱出来,那才有趣呢!”贾璜道。
“那个我不会!”兴儿摇头。
“你听我的。”卜固修在一旁道:“宽衣解带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卜固修,你当真是不顾羞!”兴儿大笑。
“彼此彼此!”
“哈哈哈!”
“来兴,你去关厢雇几匹马来,我走路爱出汗。”俞禄摇着骰子。
“你老歇歇吧,谁叫你一口吃成了胖子,这会子还来指使我,别说马,一头驴都没有,看看。”兴儿指着戏台:“提着皮影戏子上场,大家好歹,别戳破了这层纸儿。”
“好个滑头,没见有你这么精明的。”俞禄道:“你先别走,待会璜大爷做东谢你呢,倪二那个金刚也要来。”
兴儿和俞禄尽管和好了,但有芥蒂,好不到哪里去,一听才道:“那行,我等着跟他借钱用呢,那货也是个放印子钱的,我不信他敢跟我要息,三街六巷,谁不知道他倪二讲义气。”
“你们听听,一有钱他就不走了!”卜固修等人哄堂大笑,兴儿摸了摸鼻子,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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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来来来!周兴儿,你看,这位是马贩子王短腿,他呀,九国都能去贩骆驼,腿子虽短,不可小觑,是我邻居。这位,天牢里的牢头,何老三!别看他长得阴险,可精悍得很!”倪二做东,在一家铺子里摆席。
兴儿看过去,果然都不可小觑,尤其那个何老三,比自己还黑,脸上有颗痣,用精明来形容还不足,精悍最恰当不过了,兴儿抱拳:“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王短腿何老三皆眯着眼睛。
“这话可就虚了,我哪来的名气,怎么就久仰久仰了?”兴儿笑道。
倪二戴着帽子,穿着大袍,身价不菲,像个员外一样,笑道:“你是我们当中最小的,却常能来往,算不算久仰久仰呢?”
“也是。”兴儿点点头。
第二十四回:倪二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管打降吃酒。
但是,倪二生性仗义,和后来贾雨村的忘恩负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所谓:仗义半从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
“这家店我认识,他家的酒有滋味,我倪二号称醉金刚,定要喝几大海,列位不醉不归。当槽的,叫你们老板拿出绍兴酒来!”倪二道。
贾璜道:“原是我要请的,又被他这个人抢去了,逢人就说,这是我什么,那是我什么,也不害躁!”
众人一笑,兴儿略微犹豫:“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也没什么,我明着说了,府里我虽然是管事,几个月下来,香草香料也做了不少,全仗列位扶持,以及下人的共同努力。璜大爷,卜相公,程相公都是,芹哥儿不领情,瑞大爷又有他爷爷那个老古董管着”
“贾芹算个什么人物,他家也只会围着琏奶奶转,况且那个人什么尼姑秃歪喇也不忌讳的”贾璜摇摇头,贾芸不得意之样,余者喷饭大笑。
小二上了酒菜,倪二沉吟道:“那瑞大爷也不是好货色,成日家跟我们说他嫂子多么好,贾府有几个他嫂子呢,呸!没人伦的混账东西!”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啊!”卜固修加了一句,众人再次大笑,连兴儿都忍不住了,把一口绍兴酒喷出来,洒到了贾璜身上,贾璜也不介意。
“在天牢里,我什么肮脏勾当没见过,这个也不值什么,王公贵族一破啊,多少小姐姑娘,像牲口一样圈着卖,惨不忍睹。”何老三吃着花生,一边摇头。
“天下我走了两三亭,但这越惨的地方,往往是越有权势的地方”王短腿道。
“就是这话了,别以为你们贾府有一个进了宫的,就了不起了,后宫是什么?那就是一群争风吃醋的女人和一群变态的宦官组成的黑暗牢笼,简直是非人的所在”倪二大碗喝酒。
“你想死啊!不会小声点。”贾璜骂道。
“别扯了,我才说了几句,你们就说了两车的陈谷子烂芝麻的话来。”兴儿继续:“你们知道,这管事管人都是一门学问,你让一个状元榜眼探花来管人,他也未必管得好,何况我哉。这出了力气的人,你得给钱是吧?谁不是进来混口饭吃的?拉出来的货物,我给了你们大头是吧,俗话说得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倒不是我怨恨你们了怎么着。里头我也不是老大,有赖二爷撑着,上头还有几层呢,你说我有多少够孝敬的?后来,接济了那么一匹乞丐,更是家里的粮袋都摸到底了。我纵然是个巧媳妇,也做不出没米的粥来!叫我撞天去!”
“哈哈哈!”一场人笑倒,倪二笑道:“是这个理,可知为人难做。”
“唉”贾芸也不免想起他那狠心的亲舅舅卜世仁来。
“这不说开了么,兄弟就是跟你倪二哥借点钱,咱不拐着弯子,你要说有呢,有多少我都收着,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但小弟可是说明白了,你要是收我利息,那一个钱我也不要!”兴儿摊开手。
“这话极是,我若对好兄弟都收利息,那我也不是人了,不说你不要,我也不敢借。凭什么,人咋过不是一辈子,千年的乌龟,万年的王八,死了,棺材里也花不了!”倪二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五十两来,那是刚刚赌场里分红来的。
兴儿说着,也不道谢:“咱们国家论语有一句话说得好,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这义利二字我还是懂得的,大恩不言谢!”
“你能受人推崇,总免不了见识上的学问,不像卜固修,一肚子坏水。”何老三点头。
“这琏奶奶可不简单哪,雷厉风行,是个泼辣货,往常我和内人去请安,说不得低声下气的,你可得担心了。那来旺夫妇不值得什么,也需要你去慰问,干那种勾当,原是报应,倪二虽然也放印子钱,但他可不残忍。”贾璜吃着菜。
“来旺家的那个儿子,平日里你们不知道,趾高气扬的,从不把人放在眼里,去赌场还老是耍赖,天天赌博,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会子他们倒台了,我都想去打一顿,那孙子可没少干霸道的事情。”俞禄面目阴狠。
“这赌博,不是说不能赌,兴儿你也不必小心翼翼的,怕一失足成千古恨,原是大家在一起,寻个开心,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话是对的。若是因为赌博,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不仅该打,简直就不是人了。我倪二虽然见识浅,这些道理还是知道的。”倪二道。
“唉!别说了,还是嫂子好啊!”卜固修摇晃着酒杯,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亏得这厮还是西府里头政老爹的篾片,一到我们世俗场上来,经史子集,诗云子曰,一概忘了,我就想问问,卜固修,不顾羞,这名字到底谁给你起的?起得可是太巧了,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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